這段時間,秦壽生可是生不如死,感覺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他N次想要去醫院檢查,可是又擔心被人認出來,畢竟自己得的病太不光彩。要是不小心被同事和學生們知道,他爲人師表竟然尋花問柳,還因此染上一身花柳病,以後就別指望繼續在學校混。
前幾天,他在街頭的小廣告看到了這家診所,雖然也擔心可能是騙子,卻還是來了,畢竟眼下已經沒別的希望。
問題是,這間診所實在太破舊了,到處堆積着各種雜物,有舊鞋、臉盆、縫紉機。唯一表明這裡是診所的,是桌子上放着的一個血壓儀,還有旁邊櫃子裡面一大堆說不出來名字也沒有任何標籤的藥品。
整個診所只有一個人,也就是那位老軍醫,看不出來年紀有多大,梳着一個大背頭,顎下留着一把山羊鬍,身上穿着藍色的唐裝。就憑他的這身行頭,只要把門口的牌子換了,立馬就變成算命先生。
秦壽生一臉惶恐,看着這位多年老軍醫,聲音帶着哭腔:“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老軍醫面色沉着穩重,先是給秦壽生把了一下脈,隨後沉聲道:“放心,我這有祖傳秘方,你只要回家吃三天就好了。”
“真的嗎?”
“當然。”老軍醫神秘兮兮的道:“我這藥是國家保密配方,平常不拿出來用的,看你這麼着急,咱們兩個也算有緣,還是給你吧。”
秦壽生身心受盡了各種折磨,聽到這句話,好像看到黑暗中一盞明燈,急忙問:“大夫,真的有效嗎?肯定到病除嗎”?
“你懷疑我?”老軍醫說着,指指牆上的一大堆錦旗:“你要是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其他患者。”
這些錦旗上面大抵寫着什麼“妙手回春”、“醫者父母心之類的話”。
國人思維有些奇特,受到別人恩惠喜歡送錦旗,施人恩惠又喜歡展示錦旗。
錦旗越多,表明這個人越牛B,其實這玩意沒有任何權威性可言,幾十塊錢就能定做一面,而且內容通用。
說起來,錦旗這玩意上面的內容,就跟女人的承諾一樣,基本可以三折出售。
秦壽生畢竟是個知識分子,不會輕易相信這些東西,狐疑的問道:“這又能證明什麼?”
老軍醫似乎對這種質疑早有預料,馬上打開抽屜拿出一份剪報,蘸着口水翻開給秦壽生看:“這是報紙給我做的專訪……上面詳細分析了我家祖傳秘方的神奇功效,說我是扁鵲再世,華佗復生,還附有很多患者的回訪,白紙黑字能有假嗎?”
秦壽生細細看了起來:“這是哪份報紙?”
“好幾份報紙,具體有哪些嗎,說了你也不知道。”眼珠轉了轉,老軍醫又道:“我是祖傳老中醫,不會騙人的!”
“你不是老軍醫嗎?”
“啊……我是祖傳老中醫,因爲貢獻卓著,被特招進入部隊從事醫療研究。”
“哦。”秦壽生思忖片刻,最後決定相信,熱切的看着這位老軍醫:“那你看看我這病怎麼治。”
“我這藥用的都是名貴中草藥,沒有副作用,但來之不易。”見又有一條魚上鉤,老軍醫不由得喜上眉梢:“我先給你開三個療程,每個療程一萬塊……”
秦壽生嚇了一大跳:“這麼貴?”
“已經很便宜了,你要是去大醫院,一個療程就得十萬八萬。”老軍醫看着秦壽生,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這還只是藥錢,你還得做各種檢查呢,什麼有的沒的都得做一遍。B超、CT、核磁共振……一個核磁共振就得萬八千塊,你要是錢多的沒地方花,儘管去那大醫院好了!”
老軍醫唾飛橫飛,活脫脫一副搞傳銷的嘴臉,不過他卻準確地把握住了秦壽生的心理。
但凡是來這種診所看病的,大都是做了不光彩的事情,卻又害怕別人知道。所以,只要口才跟得上去,他們基本都會乖乖把口袋裡的錢留下。
“一萬塊……”秦壽生不太多的積蓄,被司鴻初騙走了那麼多,如今手頭非常近。他看着老軍醫,用商量的口吻道:“我沒那麼多,能不能優惠一點?”
老軍醫擺擺手,用了一招欲擒故縱:“那你去另外找便宜的地方吧!”
“可是……”秦壽生很爲難,猶豫了一會,問道:“你什麼都沒有檢查,就給我開藥,沒準我沒病呢!”
老軍醫心道:“來我這裡的人都是腦子有病……”他已經很久沒開張了,好不容易今天來了一個秦壽生,送上門的肥羊不宰白不宰,於是死死咬定價錢不鬆口:“中醫講究望聞問切,你剛一進門,通過你的氣色,再瞭解一下你的病情,給你把一下脈,基本就知道情況了。你要是信不着我,就去大醫院做個檢查,沒準三五萬塊錢下來可以確診。至於這藥,就這價格,一分也便宜不了。”
“什麼藥這麼貴?”
“告訴你了,多種名貴中草藥……”老軍醫唸叨了一大堆藥材的名字,其中有一大部分,司鴻初連聽都沒聽說過。然後他又告訴秦壽生:“我這藥是有病治病,沒病強身,能滋陰壯陽補腎陰虛腎陽虛。如果你有病,不管你下面那玩意爛成什麼樣,只要每天內服外用,保管恢復原樣,還能一夜十次……”
說罷,老軍醫拿出一包藥給秦壽生看,秦壽生根本不懂醫,就算老軍醫拿出一堆草根樹皮,也看不出來個所以然。
不過,畢竟見到了實物,秦壽生心裡便信了六成。他抱着試一試的心理,開始討價還價,他這麼摳門的人,早就練出了講價的好功夫,最後竟然把每個療程講到兩千塊。
老軍醫無奈的同意了,不過秦壽生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只拿了一個療程的藥,說看看療效。
等到秦壽生走了,老軍醫馬上出來,四下看了看沒有人,把門口的牌子摘下來,另外掛了一塊。
最近整治軍車牌照,老軍醫擔心軍醫也被整頓,新牌子上面寫的是“祖傳老中醫,專治婦科病”。
這時,司鴻初信步走進診所,衝着老軍醫嘿嘿一笑:“我得了非典艾滋癌,怎麼治?”
老軍醫正樂滋滋數錢,看了一眼司鴻初,張嘴便道:“非典艾滋癌?你來對地方了,我行醫數十載,專治非典艾滋癌!”
“你知道什麼是非典艾滋癌嗎?”司鴻初心裡有點火,對方竟然騙到秦壽生身上來了,這不等於是搶自己飯碗嗎。
老軍醫一愣,這纔想起來,好像從沒聽說過這種病。不過,他行騙數十載,應變的能力還是有的:“這個嗎……這是一種不多見的性|病,主要是由人類乳|頭瘤病毒引發生殖器皰|疹……”
“艹!”司鴻初差點被氣笑了:“這是郭德綱相聲裡編出來的病,你特麼是在德雲社坐堂行醫吧!”
“啊?”老軍醫霍然站起:“你是來搗亂的!”
“沒錯。”司鴻初很誠實的點點頭:“我給你一個下午的時間,把東西全搬走,明天診所關門。”
“你憑什麼讓我關診所?你算是幹什麼的?”
“我是替天行道的!”司鴻初說罷,衝着桌子踢了一腳,桌子摩擦地面滑行起來,擦出一陣刺耳的聲音,推着老軍醫撞在了牆上。
桌上的東西掉了一地,血壓儀也摔碎了,裡面的水銀流淌出來。
司鴻初一拳打過去,正中老軍醫的臉頰,一股血箭帶着兩顆門牙飛了出來。
“你找你惹你了,你就來砸場子……”老軍醫驚恐的看着司鴻初,因爲少了兩顆牙,說起話來滿嘴跑風:“你精神病呀!”
“我是祖傳精神病,專治老中醫!”司鴻初冷冷一笑:“我不想難爲你,但如果你還不滾蛋,過去吃多少都要加倍吐出來!”
離開診所,司鴻初回了學校,剛好體育課也下課了。
遠遠地,司鴻初發現王梓追着藍萱,好像在說些什麼。
藍萱笑着搖了搖頭,沒再理會王梓,一個人離開了。
下午,藍萱請了假,一直沒見到人。
也直到這個時候,同學們纔開始討論齊雲浩的案子,張藝磊長嘆了一口氣:“男朋友攤上這樣的案子,沒想到藍萱還這麼淡定……”
“你懂什麼!”劉麗瞪了一眼張藝磊,若有所思的道:“藍萱和齊雲浩之間,肯定是有事兒!”
張藝磊急忙問:“什麼事兒?”
“齊雲浩這個案子爆發太突然了,各個部門行動迅速,工商局吊銷企業執照,公安局抓捕當事人……過去十幾年,他們幹嘛呢?”頓了頓,劉麗接着道:“這擺明了是有人在整治齊雲浩!”
張藝磊立即點點頭:“有道理!”
“還有就是,藍萱家裡有那麼大勢力,完全可以幫齊雲浩擺平,爲什麼藍萱傢什麼事情都沒做?”
張藝磊傻傻的問:“爲什麼?”
“所以才說他們兩個之間有事兒,沒準是藍萱不想繼續處了,故意弄這麼個事兒出來跟齊雲浩分手。”
“我靠!”張藝磊目瞪口呆:“給世家當女婿……危險性還是挺大嗎!”
劉麗不愧是社會姐,能得到很多小道消息。這番言論不是她獨創,學校早就有高人分析過了,這讓司鴻初很驚訝,因爲非常接近事實真相。
到了第二天,藍萱正常來上課,一個上午很快過去,她就像昨天那樣雲淡風輕,看不出來有任何異樣。
中午下課鈴剛打響,沈鵬冷笑着來到司鴻初面前,質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忘了?”
沒等司鴻初回答,曹鑑立即道:“你的贊助呢?”
跟金大標約定的正是現在這個時間,金大標這個人終日忙於作秀,也不知道會不會對這件事情上心,司鴻初對這位孃家伯父還真不太託底。
司鴻初正準備給金大標打個電話,教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金大標大步走了進來:“同學們,我來了!”
金大標是媒體名人,班裡沒幾個人不知道。
看到名人出現在自己班裡,所有同學都愣住了,因爲這位名人竟然戴着一頂綠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