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片刻,司鴻初提出:“如果讓郭正毅自己出面,跟井上藥業談判呢?”
“郭正毅能把你調查得一清二楚,扶桑人同樣可以查到你跟郭正毅的關係,你應該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司空宥緩緩搖了搖頭,直接否定了:“千萬不要低估扶桑人的情報能力,他們對華夏這個國家的瞭解程度,甚至在華夏人自己之上!”
“福兮禍所伏。”司鴻初慘笑兩聲:“贏了和風料理的血戰,我本來非常驕傲,沒想到爲今天的難題埋下了種子。”
“世間的事如同多米諾骨牌,互相之間有着你看不到的影響,一個很不經意的舉措就可能影響到你的一生。”
司鴻初斬釘截鐵的道:“但我不後悔,即便我事先會預料到今天,也不會同意扶桑人收購中元藥業,因爲我不願意看別人的臉色生活!”
“說得好。”司空宥重重點了點頭:“所以你必須另找辦法解決這個困境。”
正如司空宥說的一樣,任何人蒙受這樣重大的損失,都會牢牢銘記於心。扶桑人就算把活性酶扔到海里,白白花掉鉅額的研究經費,也絕對不會讓司鴻初得到手,這個希望有也等於是沒有。
“這就是報應,郭正毅一生作孽太多……”司空宥撇了撇嘴,管司鴻初要了一支菸,破天荒的吞雲吐霧起來:“可惜,沒報在郭正毅自己身上,卻讓郭佳妮當了替罪羊!”
“你相信報應這回事?”
“我覺得報應還是有的。”
司鴻初馬上問道:“爲什麼司鴻宇沒報應?”
司空宥一時無語:“這……”
司鴻初正要說話,郭正毅從別墅裡出來了,後面跟着好幾個手下。
剛纔司空宥說沒有辦法的時候,郭正毅的樣子非常沉重,不知道爲什麼,此時卻輕鬆了起來:“兩位,無論如何,多謝了……”
司空宥冷冷的說了一句:“沒什麼,我是看在司鴻初的面子上。”
司鴻初馬上跟了一句:“我也只是爲了妮妮。”
“看來我人緣不怎麼樣嘛。”郭正毅哈哈一笑,隨後吩咐金虎子:“麻煩你送司空先生回去。”
金虎子把司空宥請上了一輛勞斯萊斯,司鴻初也要上車,卻被郭正毅喊住了:“司鴻初,你等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談。”
司鴻初無奈的聳聳肩膀,告訴司空宥:“你先回去吧。”
司空宥低聲叮囑了一句:“注意安全。”
金虎子把司空宥送走了,郭正毅讓司鴻初來到書房,幾個手下一直跟在後面。
這些手下爲首的是豹子六,這個豹子六就好像根本不認識司鴻初一樣,一直對司鴻初虎視眈眈,觀察着司鴻初每一個動作和表情。
似乎只要郭正毅一聲吩咐,豹子六就隨時能把司鴻初大卸八塊。
等到進了書房,郭正毅拿出一根雪茄,切掉頭,給司鴻初遞了過去,親自用打火機點燃。
司鴻初抽了一口,感受着醇厚的煙霧在口腔裡迴盪:“能被你親自敬菸,我真是受寵若驚。”
“應該的。”郭正毅自己也叼上了一根雪茄,剛抽了一口,臉色突然一變:“咱們先敬酒,再罰酒,我敬也敬了,要是你不肯配合,那麼我就要罰了!”
司鴻初若無其事的問道:“你打算讓我配合什麼?”
“司空宥跟你說什麼了?”不等司鴻初回答,郭正毅接着說道:“司空宥確診妮妮病情的時候,只說是自己沒有辦法,卻沒有絕對抹殺所有可能。所以,我推測他知道一些什麼,肯定能對妮妮的病情有幫助。”
既然司鴻初看出司空宥態度含糊,郭正毅同樣能看出來,司鴻初笑着問道:“那麼你剛纔爲什麼不直接問司空宥?”
“我直接問他,他未必肯說。”抽了一口雪茄,郭正毅淡淡的道:“我早就聽說過司空宥,這個人非常有性格。如果他做出什麼決定,那麼就算把他給殺了,他也不會改變這個決定!”
“其實死亡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痛苦。”聳聳肩膀,司鴻初淡淡的道:“我相信,你有的是手段,能讓人痛不欲生,把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你之所以沒對司空宥這麼做,也是因爲顧忌司空宥身後的勢力。畢竟,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事,你郭正毅都擺得平。”
“你是個聰明孩子。”郭正毅哈哈一笑:“你真聰明!聰明得讓人討厭!”
“所以,你故意讓我跟司空宥單獨談話,等到司空宥把所有事情告訴我,然後再來問我!”頓了頓,司鴻初接着道:“如果我不說,就沒有辦法離開這裡,而且你會馬上派手下去把我身邊的所有人都抓起來!”
郭正毅抽了一口雪茄,沒出聲。
“郭伯父……”嘆了一口氣,司鴻初有點無奈的道:“我叫你伯父,因爲你是妮妮的父親,我希望接下來的談話屬於長輩和晚輩之間,而不是兩個間接敵對的人。”
郭正毅點點頭:“好。”
“其實你沒必要這樣費盡心機,如果有辦法救妮妮,我一定傾盡全力……”抽了一口雪茄,司鴻初提醒道:“否則我根本不會把司空宥請過來。”
“我知道。”
“所以,你在我身上,真的沒必要耍弄這些心機。”聳聳肩膀,司鴻初略有點譏諷的道:“我早就說過,我完全是爲了妮妮,跟郭伯父你沒有半點關係!”
“這個嗎……”郭正毅聽到這些,面色有點尷尬:“好吧,我承認,是我有些過了。”
“很高興你這麼說。”
“我在這裡向你道歉。”深吸了一口氣,郭正毅誠懇的道:“既然我開誠佈公,也希望你直言相告。”
“那麼我就告訴你……”司鴻初一邊觀察着郭正毅的臉色,一邊緩緩說道:“妮妮的病,確實有一線希望,但十分的渺茫!”
“什麼?”郭正毅 聽到這話,立即來到司鴻初面前,緊緊抓住司鴻初的手:“真的有希望嗎,你沒有騙我?”
司鴻初搖搖頭:“當然沒有。”
“我遍請世界名醫,全都告訴我說,這種病是絕症……”郭正毅說着,眼中盈滿了淚花,表情更是激動不已:“快告訴我,到底是什麼樣的希望,不管需要我做什麼都行!”
“你做不了什麼,而是需要我去做!”
郭正毅愣住了:“爲什麼?”
“原因很複雜。”司鴻初不想把事情和盤托出,因爲不想讓郭正毅捲入自己與扶桑人的戰爭。
剛纔,司鴻初被司空宥的話提醒了,心裡做了一番分析。
如果郭正毅知道事情真相,那麼會有兩種可能:一是扶桑人徹底毀滅研究成果,用郭佳妮的生命報復司鴻初;另一種可能同樣可怕,就是扶桑人用活性酶作爲交換,讓郭正毅與自己一方合作。而以郭正毅唯利是圖的個性,完全有可能答應扶桑人。
換言之,如果郭正毅捲進來,未必會是司鴻初的盟友。正相反,以郭正毅的頭腦,還不知道要搞出什麼名堂,只怕會讓局勢變得更加複雜。
郭正毅追問道:“快告訴我,到底是什麼樣的希望!”
司鴻初果斷回絕:“我不想說!”
郭正毅衝着豹子六使了一個眼色,豹子六立即掏出槍來,頂在了司鴻初的太陽穴上。
感受着槍管傳來的陣陣冰冷,司鴻初依然鎮靜尋常,毫無表情的道:“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會說。”
郭正毅重重哼了一聲:“那你就死在這裡好了,正好給妮妮陪葬!”
“如果我真的死了,這最後一線希望,也就真的破滅了。”
“這……”郭正毅猶豫起來,頃刻目光無神,表情也有點呆滯,整個人就像凝固了一樣。
“伯父,我說過,這次談話是長輩和晚輩,最好把你當毒梟的那一套收起來。”司鴻初毫不畏懼的直視着郭正毅,說道:“我不說,當然有不說的原因,你只要相信我會盡全力就是了!”
“如果你告訴我,我更會傾盡全力,我相信我的能力比你大得多。”
“我毫不懷疑你的能力,但這件事情非常特殊,你還真就做不了什麼。”頓了頓,司鴻初一字一頓的補充道:“如果我救不了妮妮,你更不能!”
“那麼……”郭正毅凝視着司鴻初,緩和了語氣:“你至少告訴我大致情況,這總可以吧?”
“簡單說,就是有人研究出了特效藥,但這個人跟我有仇。”深吸了一口氣,司鴻初信心滿滿的道:“這個人曾被我打倒,我毫不在意再打倒一次,拿到特效藥!”
“好,我放手讓你去做,而且我要代表妮妮感謝你。”郭正毅微微笑了笑,好像吃了定心丸,多少天來,第一次表現得這樣輕鬆:“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請講!”
“如果你做不到,那麼就讓我去做,哪怕我沒有這個能力,至少也要嘗試一下!”
“沒問題。”司鴻初其實也是這麼打算的,如果自己實在搞不到那種活性酶,就讓郭正毅直接去跟扶桑人打交道。
“再次感謝你。”郭正毅說着,又衝豹子六使了一個眼色。
還沒等司鴻初反應過來,豹子六突然調轉槍口,衝着郭正毅另外兩個手下扣動了扳機。
隨着“啪啪”兩聲槍響,兩個手下的額頭現出血洞,咕咚咚往外冒着鮮血,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就倒在地上死去了。
子彈擊穿了他們的頭顱,帶着鮮血射在牆上,形成了兩個古怪的圖案。
司鴻初聽說,子彈射入人體以後會產生翻滾,因此射入的地方不會有太大的傷痕,但子彈透出的地方卻會被徹底撕開。
過去也只是聽說,今天司鴻初算是親眼見到了,這兩個手下倒下來之後,司鴻初發現他們的後腦已經完全被炸爛。
花白的**混合着殷紅的鮮血,這個情景既讓人感到不寒而慄,同時還有些作嘔。
“伯父,你……你這是做什麼?”司鴻初完全愣住了,不明白郭正毅爲什麼 突然要殺掉兩個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