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就在眼前,東方長青不信也得信。
至於左相所言再等三個月,東方長青其實是不想等的,不過,畢竟事關身家性命,不想等他也不會無所顧忌,終究答應耐下性子繼續等,然後便看着那原本老態龍鍾的老兒,又從中年人的模樣,變成了年輕人的模樣。
待那老兒對自己年輕態極爲滿意之後,相卿便換了一種藥給他,並稱那藥能讓老兒長期維持那般年輕之態,只是藥不能停。
東方長青看着那容顏煥發的老兒,心中愈發難忍,有些自己的藥讓別人吃了的錯覺。
相卿見他表情,伸手拿起那藥瓶,送到老兒手中,道:“此藥先生若覺得丟了可惜,可拿去讓府上那位失了嬰兒的夫人服用,旁人若是服了,是沒這般效果的。”
老兒自然捨不得,這等能讓人長生不老之藥,如何捨得讓旁人服用,也不管相卿的話,自己就緊緊護着藥,早已被這天上砸下的神藥砸的激動難耐。
一生操勞,積攢了萬貫家財,府上更是美人成羣,環肥燕瘦個個絕色,可惜自己一把老骨頭,有心無力,只能平時摸着甘過癮,偶爾才藉着藥物盡興一回,如今他要什麼有什麼,自己又便會了當年年輕俊俏風流倜儻的模樣,如何能不高興?給個皇帝當他都不樂意,只想趕緊回家享受一番。
東方長青本不打算把人放回去的,不過相卿又開口了:“陛下,這位先生還是送回去的好,畢竟他出來多日,若是一直不回去,只怕府上的人都不敢放他進門了,豈不是讓老先生後院的那些夫人等的心急?”
東方長青一聽,便把人放了回去。他倒是忘了,人的模樣恢復年輕的模樣,那麼他的內裡如何?說白了,就是關心那方便可是也成事的,唯有送回去跟那些女人接觸了,才能知道一二呀。
果然,第二天好消息就傳了出來,那老東西回去以後,估計也是心癢很久,竟然一夜四女,聽那動靜就知戰況何等激烈,這等好本事,聽的人膛目結舌。
東方長青急忙親自去找左相,左相聽聞,只是端着杯子笑了下:“這樣啊,那便是說藥還是起了效果。”
“還請仙尊抓緊製藥。”東方長青這是真的心急,這樣的神藥,哪裡去求?
也就是在這個關節點上,天禹女帝的的信便送到了,詢問和談進展,並讓左相敲定迴天禹的日期。
左相看了女帝的信後,便是長長嘆了口氣:“我家陛下催的緊,對於共恭之地的事很是關心,且讓本相定回金州的日子。陛下您看這事……”
“左相只管專心煉藥,其他的事朕自會處置。”東方長青只管給他吃定心丸,“朕這就是命人擬詔,回覆女帝。”
左相一笑,道:“既然如此,那聖詔一事,便交給陛下了。”
只是,在煉藥之前,左相大人卻親自求見東方長青。
東方長青再如何忙碌,也不會怠慢了這位神仙,“朕知這幾日左相準備煉藥,爲何現在過來?”
左相大人笑的淡雅,道:“關於煉藥一事,還要和陛下商議,不敢隱瞞,還望陛下抽些時間靜心一敘舊。”
東方長青自然是不解的,當初替那老兒煉藥的時候,可是沒這個過程,如今怎就有話了?
只是眼前人不是常人,東方長青心中疑惑也不會發作,而是耐心的問:“還有什麼事?左相請講,若是缺了什麼短了什麼只管開口,朕自當全力配合就是。”
左相大人一笑,慢條斯理道:“不知陛下可曾聽聞,長生不死一說本就是有違天道之事。”
東方長青的臉色變了變,半響才應道:“朕略有耳聞。”
“這世上,但凡有違天道之事,都要有所顯示。”左相擡擡手,道:“陛下慶典祭天之時,爲顯得誠心,自然是要準備祭品供奉上天。煉製長生不老之藥,也是如此。”
東方長青急忙問:“莫非左相的意思是要準備祭品?”
左相笑道:“本相如此說,只是爲了讓陛下明白罷了。只是,畢竟有違天道之事,平白無故,自然不能成事。陛下所求長生,便是延長陛下的陽壽,可陽壽天定,如何說延就延?”
東方長青不解,追問的道:“左相還是一次把話說清,究竟要朕做什麼事?”
相卿應道:“陛下果然爽快人。既然如此,那本相便直說,所謂延壽,其實就是借命。”他伸手沾了水,桌面輕輕一劃,道:“陛下請看,原本一個人只能活到這個位置,他若想活動更長的位置,自然不能平白無故多出來,那麼就要借他人之命。”
東方長青的臉色再次大變:“難不成要殺人?”
相卿擡頭看着他:“陛下,人命關天,如何輕言殺人?不過借別人的命一用罷了。只是,所借之人唯有近親才能效果出衆。陛下的皇子公主身份尊貴,皇子子嗣如何敢動?是以,本相來求見陛下,是想問陛下,宮中可有夭折的皇嗣?”
東方長青猛的站了起來:“放肆!”
相卿慢條斯理的站起來,然後走到正中央,在東方長青面前慢慢跪了下來:“陛下可還記得本相當初挑人之時,特地追問城中誰家最近有夭折幺兒一事?那張老頭之服了要之所以能有那般精神,實是借了那幺兒的命數。”
東方長青的身體微微發抖,“你是說,那張老頭其實是借了死嬰的命數?”
“正是。”相卿應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本相雖能有煉丹只能,卻尋不得藥引的命數,若是旁人倒也罷了,可陛下是真龍天子,如何能擅動皇家子嗣?唯有陛下才能決定來去。”
東方長青跌坐在座上,“難道只有這一個法子?難道要朕借了朕皇兒的命數?這等事,朕如何做得出來!”
“陛下,”相卿的臉上帶了些詭異的笑,沒有血色的膚色散發出陰涼的氣息,他笑的薄涼,聲音一如既往的不帶絲毫的情感,道:“長生不老有違天道,本是逆天而行,若不然,這世上如何會有生死一說?活人的命動不得,若是死去的人,爲何還動不得?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陛下仁慈,重情重義,可如今陛下這般卻是對自己最大的殘忍。本相本不願爲陛下煉製,實是陛下與本相一見如故,本相不願陛下滿腹抱負半途而還才應下陛下……”
東方長青呆愣半響才道:“他們畢竟是朕的皇兒……”
“陛下,夭折皇嗣無名無姓未入皇陵,如何算得上陛下親子?”相卿看着東方長青的臉,道:“陛下三思,本相倒是不急,只怕我家那位陛下心急催促本相回金州,畢竟身爲人臣,抗不得旨呀。”
跟着他擡眸掃了眼東方長青的臉色,又道:“本相敬佩陛下爲人,也知陛下對皇嗣情意,只是陛下可曾想過,那些半途夭折皇嗣,甚至未來得及喚陛下一聲父王,若能以亡故之身替陛下續命,保得陛下返老還童長生不老,這也是他們的福分纔是。”
東方長青滿臉掙扎,最終他開口:“宮中卻又夭折皇嗣,朕稍後便讓人列出來送到左相那裡。”
相卿當即站起來,道:“謝陛下,本相這便去準備,這裡便預祝陛下萬壽無疆,永得長生。”
有一便有二,世人的貪婪之心相卿早已見慣,當年的榮承帝開始也不是這般掙扎不忍?可後來呢?
一旦嘗過返老還童的好,便再也捨不得看到自己逐漸衰老的模樣,大豫後宮的皇子如何夠用?只怕到時候東方長青還會忙着弄出些胎兒出來,用來煉藥續命了。
相卿回神入了煉丹藥房,房中小童早已準備好,看到他進來:“仙尊。”
相卿淡淡一笑,道:“等着藥引來了再說。”
大豫近況早已傳到魏西溏的耳中,她撐着額頭,低笑一聲:“果然人不能有弱點,一旦有了,便會墜入萬劫不復之境地。”
誰能想到東方長青那樣睿智沉穩的人,偏偏就是個追求長生之人?否則,東方長青哪裡來的弱點?
治國有方養民有策,那分明就是天下的明君,可惜,遇到相卿那個千年老妖,再如何也定擋不住青春回駐的美夢。
魏西溏開口:“傳令,繼續擬旨發往大豫,若使團完成朕的旨意了,便讓他們回來。去了多久了?再如何大的事,也該說完了。”
季統率領的大軍都候在共恭之地,共恭的百姓都被暫時轉移,如今共恭滿是駐兵,就等陛下旨意傳來大軍進發。
幾地之間書信頻繁,魏西溏雖身居朝堂,卻對多地戰況瞭如指掌,每日不同信使往來奔波,一刻不敢停留,生怕耽誤了軍情。
兩個月後,使團回朝,卻獨獨少了左相大人,天禹女帝勃然大怒,對於大豫扣留天禹左相爲人質大爲惱火,認定大豫帝王東方長青居心叵測意圖挑起兩國戰事,當即下令出兵大豫,討要被扣押在大豫燕州的左相大人,完全無事大豫帝王的多番求和。
大豫內憂,如今天禹趁火打劫,造成外患,內外受擊。
好在東方長青在相卿入大豫之後就有此考量,東龐軍敗北之後重新調整人馬,多方調兵,用以抵抗天禹軍。
金陵城被叛軍佔領,南宮宇命心腹之人鎮守金陵,自己親自率兵,直逼東龐,兵臨城下。
東龐大軍被跳出,如今瘦東龐的兵力只有五千人,幾番浴血對抗之後,南宮宇順利拿下東龐。叛軍接連拿下金陵和東龐兩座城池,大豫一片譁然,各方一時人心惶惶,不知這大豫的天究竟是要變,還是要維持原狀,各地官員惶惶然之下,大多處於觀望之態。
不過很快東方長青的旨意傳到,頓時兵馬召集隨時候命,只等大豫帝王一聲令下來調兵遣將。
魏西溏自己擺了個棋局,每天都過來跟自己走上兩步,她就想看看,東方長青怎樣贏這盤棋。
她是東方長青的弟子,這棋局看似她自己在和自己下,可她知道,實際上她是在和東方長青下棋。
他現在一定不擔心,畢竟他的心裡,天禹遠征,兵力不如大豫,又覺得南宮宇前朝遺臣,不成氣候,可她就是要一點一點的吞噬,就是要一點一點的把大豫分成兩半,上半截她要天禹的明王軍去攻下燕州城,下半截她要南宮宇守好大豫的天下。
戰事本就是她挑起,若是可以,她也不願傷及無辜百姓,可一旦有人擋了她的道,也怪不得她不折手段。
金陵和東龐分割了大豫,如今明王只要順利入境便會朝北,而南宮宇拿下金陵和東龐之後朝南,兩撥大軍各自有猛將,同爲一主。
天禹和大豫起了戰事,大言也在宮變易主之後,重新和西闡開戰,季統領兵進入大豫境地的時候,那兩國也打的難捨難分。
邊境地兩國將士一觸即發,大豫的守邊將士拼死抵抗天禹的入住,可惜明王殿下憋悶多日,如今陛下突然給了旨意委以重任,正是明王殿下表忠心的大好時機,哪裡會讓人久困在共恭之地?
東方長青知道共恭地有不得安生,早已佈下兵陣,如今果真遇到了突然被放出籠的猛虎季統,頓時打的不可開交。
一個死守,一個強攻,消耗多番戰力,僵持在邊境地。
兩國大戰倒是沒有過多的影響到天禹的百姓,只不過招募將士的通告一直不斷更新罷了,天禹女帝對於有將士人家的政策十分優待,以致很多家中不富足的人家若是有壯丁的,便會爲前去應徵。
高湛在周遊山的時候就覺得陛下愈發注重將士了,年年都招募,也不知道陛下國庫裡的銀子是不是都花在養兵上了,反正跟監國初期比,陛下似乎有錢多了。
爲了弄清付錚當年的死因,高湛就自己一個人,只帶了兩個貼身護衛,把周圍上上下下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人都挨家挨戶問了一遍,走到一戶人家門口,那人家的人看了他一眼,道:“怎麼又來問?這位公子,不是老漢說,那位王爺的事,都不知道有多少人過來問。不是不告訴你們,是很多人都不知道。您想啊,當年王爺被人逼上週遊山的時候,可是發了大水下了大雨,誰沒事往外跑啊?都窩家裡!”
高湛伸手擦了下額頭的汗:“多謝老漢,我也知道,只不過我還是想多打聽打聽,”他嘿嘿一笑,“我是玉河那邊專門寫話本子的,想把這事寫到話本子裡,所以特地過來打聽,若是不知道也沒辦法,若是能打聽到什麼的新鮮的東西,那自然是好的。”
一聽高湛說是寫話本子的,那老漢的警惕性倒是沒那麼強了:“這樣啊?自己隨便編編吧。不過那是女帝陛下的王夫,也不能叫你隨便寫吧,你還是寫點好話得了。”
高湛嘆口氣:“話是這麼說,我這也混口飯吃,總的有些講究,要不然客官也不賣帳,我就是想打聽打聽,那位王爺會不會沒死啊,會不會死裡逃生啊,會不會讓人給救了?這樣的事說起來,不是很有些傳奇嗎?如今的客人刁鑽着呢,就喜歡聽這些事,要好事才成。”
聽了高湛這話,那老漢擡眸看了他一眼,這一眼讓高湛突然突然有些激動,老漢這一眼意思分明啊,好似還有些不得了的事要說似得,高湛手腳麻利,趕緊從懷裡掏了幾錠碎銀塞到老漢手裡:“大爺,我這也是餬口飯吃,跟那些官差不一樣,真假也沒人追究,您就當給我講個故事得了。”
老漢的眼睛盯着那碎銀,一雙粗大的手伸手一摸,那碎銀揣懷裡了,“我就是給你講個故事,可不保準啊,這話我可不敢跟官家的人講,萬一講錯了,還說欺君罔上,這罪名我可擔當不起。”
高湛擺手:“我可沒那命,我就是想編個話本子,我又老實,只能出來找素材,這年頭幹啥都不容易啊,就快混不上飯吃了。”
一番話說的老漢放鬆警惕,開始唾液亂飛的講起來:“聽說青王殿下出事那天,就是陛下把青王殿下的屍身帶走之後的第三天,有人在周遊山的挨着河邊的一個石頭和草縫裡撿了個人,衣服破破爛爛,談不上什麼達官貴人的,不過怎麼着也該是個大戶人家看家守院那種的,那具,開始以爲是死的,後來發現還有口氣,全身是刀傷,腦袋被砍血糊糊的,腦子也不清醒,就剩口氣了,沒人敢管,誰都知道之前這裡青王殿下遇刺身亡,誰敢管?後來還是個外地老頭剛好路過,覺得可憐就撿走了……”
“撿走了?”高湛問,“也沒人問那是誰?是什麼人?就這樣撿走了?不應該報官嗎?”
“報什麼官啊?”老漢小聲說:“若是個死的,報官也就去了,可那是個活的,誰不怕惹禍上身?周遊山可是有刺客出現的,萬一那人是刺客,報官的人誰逃得了?”
高湛點頭:“也就是說,不但沒人報官,官府的人來了,還要個個隱瞞,是吧?”
老漢白了他一眼:“這不明擺着的嗎?肯定啊!”
高湛伸手抹了把臉,“當時發現的人是誰啊?”
老漢撇嘴,搖頭:“我也是道聽途說的,看你這小子挺上道才告訴你的,這事就是道聽途說,老漢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你看看你話本子能不能用上?”
高湛這心裡不知怎麼的就是“咚咚咚”直跳,他一骨碌站起來,“老漢多謝,這話本子要是能賺到銀子,也不枉我跑這一趟。”
腦袋血糊糊的,他就朝在那於簡身上想,是不是他臉上的那些刀傷就是血糊糊的原因?還有,於簡於簡,這“簡”字同“撿”可是同音,那是不是意思就是說這個讓是那姓於的老漁夫撿回去的?
高湛心中有了這認定,突然間覺得幹什麼都有了動力,周遊山的消息雖不確切,不過卻是大有收穫,畢竟打聽了那麼多,好容易從老漢這裡聽到這消息,他還是很激動,要知道旁人家裡可沒聽到什麼內容。
他沿着周遊山轉了一圈,最後站到了山腳下,端詳着周圍的情況,剛好一個砍柴大哥路過,他拉住砍柴大哥追問:“大哥,請問這邊這條小路是通往哪的?”
砍柴小哥伸手一指,“這裡繞過去,後面就是挑大河,那大河拐幾個彎,過玉河通往溧水城方向的……”
高湛一聽,心跳再次加速,玉河,這邊的路是通往玉河的,也就是說,當初那個撿走傷者的老漢,很可能就是去了玉河。
他盤算着日期,也計算繞過周遊山,計算多久會到玉河,而那個叫於簡的人又是什麼時候出現在玉河的,如果時間能對得上,他就能大體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付錚了。
高湛又一路趕回玉河,像當地人打聽於簡究竟是什麼時候到的玉河,雖然好幾個人說的時間不一致,不過高湛大體算了下時間,雖有詫異,但是不是沒可能啊。
掉頭去問下人:“於簡的行蹤找到沒有?”
“大人,您說的沒錯,那個叫於簡果然是一路往西的,他特製明顯,已經打聽到幾家客棧,說有那麼個人入住的,那現在?”
高湛擡手:“一直派人跟着,一直到找到他爲止,有任何記得跟我彙報,絕對不能失了他的行蹤。”
高湛自然是不敢確認那就是付錚的,但是有希望總比沒希望來好的。
即便如此,他依舊沒跟陛下稟報,畢竟,不是成立的事實,他還是不能信口開河,更何況,陛下如今對付大哥還未有更多的記憶。
游龍從金州回來,如今正跟妻女在溧水城逍遙,看那架勢,大有住下不走的勁頭。
他回來時便說了,陛下服藥時間太久,唯有慢慢來纔有可能全部記得,如今想要逼迫她記得,只會適得其反。
游龍自打回來以後,在蛇女和小蘑菇的眼裡就是邊緣人物,沒辦法,溧水城的美食太多,蛇女和小蘑菇吃的都快忘記他這個人了,游龍都覺得自己妻子和女兒好似都胖了一圈似得,不但如此,連她們脖子充當項鍊繞着的兩條蛇都胖了一圈。
這回他正垂頭喪氣跟着前面四五個小孩子,那個叫小曦兒的能不能別一直拉小蘑菇的手?他回來以後小蘑菇都沒正眼看過他,天天都跟那個叫小曦兒的一起玩。
還有,那個叫小墨兒的,能不能別牽小蘑菇的另一隻手?男女有別懂不懂?小蘑菇是女兒家,女兒家的手能讓人這樣牽着?
可不管游龍怎麼不滿,他都沒法子,因爲還有個大的要他操心。
“哎呀你家小毛驢長的真胖呀,你能不能把驢尾巴送給奴家?”蛇女留着口水看着人家肥肥胖胖的小毛驢,饞的不要不要的。
結果被人罵了一句:“腦子有病啊,長這麼美,腦子不正常!”
蛇女掉頭就看到有人在賣兔子:“哎呀小兔子好可愛,奴家好喜歡呀。”然後她又眼巴巴的問:“你家兔子味道好嗎?肉想不想……”
還沒說完,游龍趕緊過來把人拖走:“花花,那兔子人家買回去是養的,不是吃的。”
“兔子怎麼能不是吃的?兔子就是吃,相公你不要騙奴家,兔子就是吃的……”蛇女不信,一個勁的嗷嗷。
游龍只能答應:“下次給你打兔子,野兔子味道更好。先走,等晚上回去跟你玩棍子游戲。”
蛇女一聽,趕緊跟着游龍走,就是一邊走,一邊伸手就要撩他衣袍,“相公你先讓奴家瞧一眼……”
游龍趕緊拉着她的手:“忘了怎麼跟你說的?不能這會瞧,萬一讓人搶了怎麼辦?回家沒人的時候我們偷偷瞧。”
蛇女使勁點頭:“相公你真厲害,奴家好喜歡。”
游龍淚流滿面,心中苦,但是說不出。
前面一羣小東西,一邊走一邊看着熱鬧的集市,這都看了不知多少回了,結果幾個小東西就是樂此不疲,來來回回都覺得新奇,最關鍵是,都喜歡吃。
小蘑菇和小興兒天天圍着小曦兒和小墨兒打轉,他們到哪,兩個小東西就跟着到哪。
小蘑菇之前在中海幾乎沒有玩伴,要不然都是管事家的孩子,管事們都不讓孩子跟她玩,生怕傷了大小姐得罪主子,如今到了這裡,這麼孩子,她就找到小夥伴了,天天在一塊都不嫌膩的慌。
對此游龍一點法子都沒有,大的是這樣的德性,小的總不能跟大的一模一樣啊,既然有同齡的玩伴,游龍就想着怎麼着也讓小蘑菇跟其他孩子多接觸接觸,否則又是一個小蛇女,他閨女,游龍一點都不希望蛇女一個德性。
雖然是幾個孩子,不過身後跟着的人真不少,還有很多分散在四周,游龍掃了一眼就發現了,蛇女在旁邊一個勁的催,游龍乾脆就帶着蛇女回家玩棍子游戲去了,閨女也不要,這爹當的也是心夠大的。
高湛多地跑了一圈,這一陣主要就是爲了追於簡那事,其他事物自然也沒耽擱,他都安排下去,各地都有人負責,只是有什麼大事需要驗證纔會找到他這裡,是以他的時間其實還是有的。
在外頭跑上一陣,便又回溧水城,他行車騎馬,速度自然快,走習慣了,倒也不覺得有多遠。
回去以後看了自己兒子和閨女,又問了老夫子兩個小殿下的功課,還出題靠了靠,小墨兒是完全沒問題,就是小公主這學的吧……
“曦兒小姐,你這不愛學習的性子可要改改,要多認字才行。”高湛還沒說兩句呢,小曦兒就反駁了:“可是,城裡的伯伯說了,女子無才便是德,曦兒覺得曦兒不要多認得字。”
高湛:“……”誰說的,拖出去亂棍打死。
小蘑菇睜着黑漆漆的大眼睛,一臉崇拜的看着小曦兒,然後跟着嗷嗷:“不要認字!”
游龍伸手捂住腦門,怎麼跟誰學不好,非要跟那個叫小曦兒的學呢?他還指望小蘑菇以後認的字,認些草藥什麼的呢,這樣下去,還有指望嗎?想着,游龍趕緊提溜小蘑菇走了,趕緊離小曦兒遠一點,要不然都學壞了。
等其他人走了,高湛才嘆了口氣,對小曦兒道:“認字是必須的,若是曦兒小姐不認字,可回不了宮的,曦兒小姐可是忘了?只有認真認字,才能回宮去。”
小曦兒傻眼了,大眼睛裡頓時堆滿了大淚包,委屈的不行,一會過後就抽抽搭搭哭起來:“曦兒要回去!”
“要回去就要認真聽先生講課。”高湛站直了身體,道:“否則誰都回不去,在外頭得聽我的,可明白?”
兩個小傢伙可委屈了,可是又怕高湛,最後只能暫時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高湛又提筆把兩個小傢伙的近況說了一遍,然後命人送到金州去了。
金州城內這兩天的百姓也有些慌亂,聽說天禹和大豫打了一個月了,明王殿下的軍隊馬上就要進入大豫的境內,不想大豫調兵及時,援兵趕到,明王殿下再次被打的退回共恭之地。
東方長青爲此鬆了口氣,他如今心思確實不全在戰事上,卻也不敢放鬆,只是那長生不老藥的吸引力實在太大,讓他不由自主就想靠近過去,生怕丟了這樣的機會。
魏西溏絲毫不急,大豫本就不是好對付,當年付錚爲帥攻打北貢,還不是花了兩年時間?更何況如今攻打的是國力兵力都遠強於北貢的大豫?
當然,如今佔優勢的地方是他們內外夾擊,雙劍合璧,東方長青多少有些顧頭便顧不得尾,最爲關鍵的是,東方長青身邊還潛伏着一條含着劇毒的毒蛇。
東方長青做着長生的美夢,只盼望他夢醒的那刻不要後悔纔是,相卿的藥如何隨便吃?他的任何一種藥都需要付出慘痛的代價,且不得後悔。
領兵的兩人,不論是明王還是南宮宇,都是領兵打仗的好手,且都有多年的經驗。
南宮宇自不必說,明王卻是和付錚一眼,極少有的少年成名的將軍,雖然付錚在時壓制了季統,不過,他的戰績卻是擺在那裡的,否則他也當不得那麼多年西溟的守衛將軍。
攻大豫本就是持久戰,心急自然不成,前方如火如荼,她在後方則一如既往的嚴正以待,按部就班的處理朝政,她最長做的,確實翻閱有關古籍。
她師從東方長青,對於東方長青的戰術很是瞭解,她如今要做的,便是想方設法破除東方長青的用兵戰術,所以,當年東方長青所授的兵書來源,如今正是她研究的主要目的。
人無完人,即便是東方長青爲人師,也不見得他用兵用人就是萬無一失。
東方長青如此,魏西溏亦如此,如今她能專心致志研究這些,可東方長青卻是在一心一意等着他的長生不老藥。
魏西溏自然知道長生不老藥,當年榮承帝可不就是服了那藥,果真達到了返老還童的效果,同樣的,他年輕力壯了,卻也讓他自己斷子絕孫了,哦,還遺漏了一個明王殿下。
不知東方長青有沒有那樣的命最後也能留個遺孤下來。
想到此,魏西溏有些惡毒的想,他一把年紀了,以後想生只怕也難了,就該讓他宮裡哪個女人給他戴個綠帽纔有意思。
這樣想法,她又覺得沒意思,怎就生了這樣心思?好歹是一國之君,不能有這等齷齪之事,趕緊點頭政事要緊。
這些日子,自打左相建了煉丹房,宮裡的戒嚴都嚴謹許多,換班也愈發的勤快了,左相想要出宮,暫時都是不許的。
東方長青雖然限制了左相的自由,對他卻依舊是以禮相待客氣有佳,只盼着能儘快煉成丹藥。
他如今就覺得當初替那老兒煉藥的時間不覺得有多久,如今輪到他了,便是度日如年,恨不得七天眨眼便過。
好容易熬過去十天,那位神仙般的左相終於求見了,東方長青激動的手都在哆嗦,他恨不得立刻服藥,親眼見效纔好。
左相的身後站着兩個小童,手裡各拖着兩個白色的淨瓶,左相伸手拿起一瓶,道:“陛下,藥煉成了。”
東方長青親自走下來,臉上的表情十分激動,慢慢走過來,看着那藥,道:“長生不老藥……這就是長生不老藥……”
左相一笑,糾正道:“陛下,此藥並非長生不老藥,此藥乃返老還童藥。”
“哦,對!”這是讓他更爲驚喜的返老還童,畢竟他想回到那容顏身姿最丰神俊朗玉樹臨風的時候,返老還童藥,他服了之後,便能再次擁有最讓西溏爲之瘋狂的容貌。
他握着淨瓶,顫抖的打開瓶蓋,左相在下邊提醒道:“陛下,服藥切忌心急,一日一粒,多不得,少不得。”
東方長青點頭:“朕明白,朕這就服上一粒!”
東方長青急忙命人端了水來,藉着水服下一粒,藥丸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卻也不難吃,東方長青吞嚥下後,閉目調整了下氣息,半響才睜開眼:“不知左相可有把那長生不老藥煉完沒有?”
左相淡淡一笑,道:“陛下不急,本相這便去煉製。事要一點一點做,藥要一粒一粒服,急不得。”
東方長青點頭:“左相說的是,辛苦你了!”
藥粒服下之後,便通體覺得舒暢,果真跟那張老頭當初所說一樣,猶如五臟六腑被洗涮過一般,全身的疲憊之感也是一掃而光,果真是仙人所煉之藥,與之前那些道士所謂的仙丹妙藥完全不同。
東方長青急切的盼着自己之後的變化,甚至在批閱奏摺的時候,讓人搬了面銅鏡擺在眼前,便於他隨時觀察。
果真在一夜之後,東方長青覺得便有了便會,眼角的細紋少了不說,就連皮膚都有了變化,雖變化不大,卻讓他欣喜若狂。
只是相比較那張老頭當初的大變化,他的便會實在小了些,這倒讓他有些不滿,趕緊親自去問相卿,相卿轉身,擡眸看了他一眼,道:“陛下,那張老頭所用的藥引是先前不久才夭折的嬰兒,而陛下所用的藥引,則是多年前的,一個新鮮的,一個多年的,自然是前者的效果更好。”
他看了眼煉藥的丹爐,對東方長青繼續道:“陛下之後還會發現,那張老頭的所服藥物的效果,會遠勝於陛下的效果,持續的療效也會比陛下所服之藥更爲持久。這些都與藥引有關。”頓了頓,他一笑,輕描淡寫道:“若是用活人做藥引,那效果又當另提了。”
東方長青垂在衣袍下手微微一動,半響他纔出口:“大膽!此等話也能胡言亂語,左相還是安心煉藥,切莫再說這種話了!”
“陛下息怒,失言了。”左相轉身,一張俊美無雙的臉上,那笑的陰冷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