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天象有異數的事並沒有因爲魏西溏的壓而不提就銷聲匿跡,相反民間反倒也傳出一些風聲,魏西溏在宮裡並不清楚外面的動靜,但是付錚卻是經常在宮外行走的,他聽到這些傳聞的時候愣了下,然後臉色便沉了下來。
之後便離開那些人回宮。
他站在迴廊處,黑麪兒從他身後跑過去又跑回來:“面兒見過王爺。”
付錚笑了笑,“面兒這是要去哪裡?”
黑麪兒原地踏步,嚷嚷着說:“師傅叫面兒沿着迴廊跑二十次。”
“哦?”付錚詫異的問:“那你師傅呢?”
黑麪兒一撇小嘴,不屑的說:“師傅?師傅跟樂樂姐姐說話了,還說要送個禮物給樂樂姐姐。”
跟付錚說話的時候,黑麪兒的腿也沒停下,還在一直跑:“王爺,面兒覺得師傅還會被樂樂姐姐嫌棄。”
“爲什麼?”付錚問。
“因爲師傅剛剛把樂樂姐姐種了兩年纔開了一朵的花摘下來,送給樂樂姐姐。”黑麪兒攤上,“面兒都看到樂樂姐要哭了,師傅還以爲樂樂姐姐是感動的呢。真笨!”
付錚嘆氣,“那被嫌棄是應該的。你去跑吧,不必管本王。”
黑麪兒一聽,快速的跑走了。
付錚在寢宮翻書,卻發現怎麼也看不進去,原來外面那些人說的話,對他還是有一些影響。只不知陛下若是聽到這些,還會不會多想。
在殿裡待了一會,便去找皇太后,好在皇太后也跟他一樣不大管這些閒事,這一陣皇太后的心情十分的好,就是因爲幾個女兒接二連三有了身孕,她很快就能抱上外孫子了。
面兒現在天天往外跑着玩,在殿裡待不住,早晚和吃飯的時候纔看到的,如今就盼着有一個能讓她抱在懷裡的小孩子,這樣她才能時時看着。
付錚三五不時過來,也讓她十分欣喜,陪着喝喝茶聊聊天,天氣好了付錚還會扶着皇太后在御花園逛逛。要不然就看面兒當小猴子,被無鳴欺負的嗷嗷叫,一次又一次衝過去捱打。
開始的時候皇太后還提心吊膽,如今她老人家也習慣了,反正面兒喜歡,她喜歡嘛,想學就學吧,把身體養的棒棒的,也不是壞事。
就是有時候看到面兒身上的疤會有點着急,姑娘家還是細皮嫩肉的好看些。不過再看看面兒的小黑臉,又釋然了,還是算了,說多了傷心。
三個月一滿,魏西溏便對外宣佈有了身孕,朝中上下一片譁然,那些因爲天象有異而接連上奏的朝臣們總算鬆了口氣。
如今陛下好歹是姓魏的,這還是魏氏的天下,若是叫旁姓之人奪了去,那還得了。
即便如此,還是有些人私底下討論,覺得陛下壓制青王是正確之舉,若是青王哪天勢力做大,蓋過陛下,豈不是就有了逼宮的資格?
如今青王還什麼權勢都沒有,卻讓朝中亂了一回,日後還得了?
至此,關於請求讓付錚官復原職重入朝堂的奏摺逐漸減少,在相互通氣之後,又逐漸銷聲匿跡。
魏西溏就覺得這些人一旦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時候,便會竭力爭取,若是跟別人的事有關,那便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低頭想了想,倒也是人之常情,誰人不是這樣呢?
女帝有孕,這是天禹大喜之事,宣佈當天魏西溏便昭告天下,讓人知道天禹的喜事。
這孩子真是沒出生就萬衆矚目,若是出生了,還真不知會是怎樣的光景。
最高興的人莫過於付錚,他以前是一天兩趟往外跑,後來又怕人懷疑陛下有孕,是以還是往外跑掩人耳目,如今人人都知道了,他也懶的往外跑,有事沒事在她周圍打轉,一時催她歇一歇,一時又給她送點高點茶水,反正不是怕她餓着就是怕她累着,就盼着她能多休息一陣子。
如今黑麪兒看到魏西溏都是躲着走的,因爲青王爺惡狠狠的跟她說過,千萬不許衝撞陛下,要好好保護陛下。
面兒不知道怎麼保護,她就謹記不能衝撞,每次看到老遠的跪下磕頭,然後躲到柱子後面,等陛下走了她再跑出來玩。
黑麪兒覺得,這個世界上最讓高興的事,就是陛下生一個像好看兒一樣好看的弟弟出來玩,太后奶奶說了,如果陛下生的是個弟弟,那是最好不過了。
對於腹中的胎兒是男是女這一事,魏西溏心裡也是覺着如果是個男孩兒是最好,畢竟皇位還是男孩兒繼承更讓人信服,若是女孩兒,只怕苦的地方會多些。
即便不願承認,魏西溏卻也知道,其實這世上,生個男孩兒更叫人放心些。
她跟付錚說了憂慮,付錚只笑道:“陛下不必多慮,若是生男,那自然好,若是生女,那臣便再接再厲,一定讓陛下生出一個弟弟來保護姐姐,這樣豈不是更好?”
魏西溏笑道:“你倒是敢說。等着,若是到時生的是個公主,那些老臣必會說好似得一個接一個的上奏,要太子繼承大統,只怕是擔心朕再封出一個皇太女。”
付錚笑:“陛下如何,臣都只管站在陛下這頭,至於那些老臣,臣可不敢去管,若是多說一個字,只怕御史就會參臣一本,叫陛下爲難。”
魏西溏看他一眼,把頭靠在他肩膀,歪着頭道:“前些日子,叫你受了委屈,朕還不能替你辯駁。以前朕那樣疑你,卻覺得理所當然,如今看到旁人這樣編派,朕十分氣惱。”
付錚笑,“臣不在意旁人說什麼,臣只在意陛下是如何想的。”他伸手把她摟到懷裡,道:“只要陛下不信,臣便無所畏懼。”
魏西溏伸手摟着他的腰,道:“朕只信你,朕也知你不會叫朕失望。”頓了頓,她突然又道:“付錚,明日起你跟朕一起理政可好?或許哪日朕便厭倦了。”
付錚看她一眼,笑道:“陛下說什麼呢?即便厭倦,陛下身上也有責任,豈能放手不管?再一個,或許陛下厭倦那日,我們的皇兒也長大成人,陛下傳位皇位,臣與陛下以後便能雙宿雙飛,豈不是更加叫人期待?”
魏西溏擡眸看他一眼,又點點頭:“說的也是。朕便盼着我們的皇兒早日出生,快快長大,成爲盛世明君。”
付錚點頭:“恩,臣也盼着呢。”
女帝有孕一事塵埃落地,左相府內相卿看着女帝星旁冒出來的小星星,冷笑一聲。
若是陛下的孩子生下來,也就是付錚的,說來說去,還是便宜了那個姓付的。
這是付家一家老小都去了西溟,若是在金州,只怕陛下這一孕,付家上下就不得了得意了。
相卿起身回屋,寢室之內一片昏暗,他輕輕拂袖,候在室內的小童便亮了燈。
“都退下。”相卿出聲,待那些小童退了出去後,相卿走到內寢,他拿了一支蠟燭,慢條斯理的點燃桌上擺放的一排白燭,白燭被點亮後,桌案後面逐漸顯現出一副女子的畫像。
燭光閃爍,隱隱綽綽,以致那畫像上的面目有些模糊。
“陛下叫臣有些欣喜,卻又有些失望,陛下可要一直如此?”相卿拿着蠟燭的手一抖,一滴蠟滴在手上,他慢吞吞的把蠟燭放下,看着手上那滴蠟,由液體變爲固體以後,才拂袖擦去。
他沒有表情的臉上,勾了勾脣角:“那等人物,也配讓陛下產下子嗣?”
說着,他轉身走向牀榻,卻在一步之後猛然轉身,甩袖滅了那一排燭火。
女帝有孕之後,各方貢品便紛紛送入宮中,大多是護胎安眠的東西。
公里的御醫被調集在一起,挨個檢查魏西溏飲用的物品,篩選出不適合陛下服用之物。
要是發現居心叵測之物,自然是一個都跑不了的。
如今付錚倒是覺得自己平日裡研習藥理醫理有些有了用處,如今不是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每樣東西經了他的手,他便知道這些東西是不是對陛下有益處,適不適合陛下食用。
魏西溏知道以後便笑他:“你叫御醫看還不放心,非要自己再去看,難不成你日後還打算當個御醫呀?”
付錚瞅她一眼:“如今你是雙身人,自然要小心纔好,臣這般做,是爲了皇兒,也是爲了陛下。”
魏西溏笑道:“好了好了,朕知你是爲了朕好,朕領你的心意。”
付錚道:“臣盼着陛下孕期,朝中不會有甚重大事務發生,臣盼着四方邊境安穩不出禍事,也盼着天禹風調雨順不給陛下添亂子。我們的皇兒再順順利利平平安安的降生與世,”他重重的嘆口氣,道:“如此,臣便滿足了。”
魏西溏瞪他一眼,“你的心願倒是簡單的很。”
付錚道:“臣本就胸無大志,能想到的就是臣眼前的人和事,陛下還要怪臣?”
魏西溏靠在他肩頭,道:“朕想的略多些,不過大同小異,如此看來,你我二人不愧爲夫妻,想到了一塊去……不過,”她頓了頓才道:“朕有一心願,若是此生不能達成,只怕會死不瞑目。”
付錚好奇:“什麼心願?”
“朕若說了,你答應不跟朕生氣。”魏西溏看着他道。
付錚笑:“臣不敢。”
“不是不敢,朕是要你答應不生氣。”魏西溏擰着眉頭,看着他。
付錚點頭:“臣答應陛下不生氣。”
他應了,魏西溏纔再次開口:“朕有生之年,必要攻下大豫,奪回魏氏江山,叫東方長青一嘗朕當年所受萬箭穿心之苦。”
付錚怔了怔,半響才道:“陛下所言,可是發自肺腑?”
魏西溏點頭:“自然。”
“陛下,天禹距離大豫隔了兩國,攻下大豫,勢必要先掃清障礙石,陛下可有想過?天禹和大豫緊挨啓蒙山,陛下是要翻越啓蒙山還是要繞道而行?陛下可都有想過?”付錚道:“大豫實力雄厚,兵力財力遠在天禹之上,國土廣袤,陛下要如何攻下?”
魏西溏道:“付錚,你說的這些事,朕在九年那邊便已想過。所以朕纔要蓄養兵馬,募集士兵,督促各地加強操練。朕要天禹的兵馬一聲號令就能上戰場,隨時待命而不是混入軍營苟且偷生。出征路線朕早已想好,一是從北貢出兵,而是從南翼出兵……”
付錚嘆了口氣:“陛下,臣雖盼你安安穩穩坐鎮天禹,不過,陛下若是此生心念如此,臣自然也是全力支持陛下的。”
魏西溏看他一眼,笑道:“怎麼辦?朕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所以纔跟你說了。付錚,你怎這樣好呢?”
付錚挑眉看她,“臣也只對陛下如此。”
魏西溏一笑,再次靠在他懷裡,道:“朕重活一次遇到你和父王一家,半分不悔。那你幼時可有發現朕在什麼時候與之前不一樣?”
付錚摟着她的,道:“臣其實也不大記得你何時跟小時候不一樣的,你幼時一直都很調皮,與三公主有些類似,不過比三公主更大膽些,要說變化……就是你從馬上受傷以後,有一回碰上,你欺負高湛,當時覺得你說話壞了點,而且看人的時候一直都是……這樣。”付錚學了個眼角瞟人的動作,道:“以前不覺得,如今想想,許是那時候就不一樣了。”
他說完高湛的名字,魏西溏便頓了下半響過後,她突然低低說了句:“也不知高湛如今到了哪裡,做了什麼。也不知可有欺負他,那人以前那般愛吃愛喝,也不知有沒吃的……”
付錚笑了笑:“陛下大可放心,高湛那人,就是因爲愛吃,所以才比旁人多了混吃的本事。餓着誰都不會餓着他。他臨行那日,臣給他拿了點盤纏和吃的,還給了他一匹馬,想必不會太差的。”
魏西溏點點頭:“但願如此吧。到底是朕殺了他高氏一族老小,若是他想回來,那便讓他回來吧。”
付錚笑:“陛下,他若是想回來,自然會回來的。再者,如今他在何處都無人知曉,想那麼多也是枉然,陛下還是先顧着自己吧。至於高湛,他那樣聰明,自不會讓自己餓着渴着冷着的。”
魏西溏看他一眼,未再應答,只靜靜的跟他在一起坐着。
天禹東邊某個不知名的小國,一個破衣爛衫的年輕人人正跟一羣難民圍着篝火坐着,篝火架上綁着半隻被烤焦的瘦馬,大家都眼睜睜的盯着馬肉,都等着熟了以後大塊朵碩。
“小子,什麼時候才烤好呀?”一個心急的大叔伸手抹了下口水,催問。
高湛伸手從腰間拔出一把刀,靠近那肉,一邊吹着一邊快速的割下一塊肉,放在嘴裡嚼了嚼,然後點點:“上面下面這一塊能吃了,來,翻一下,準備吃下面的。”
他手裡有刀,刀又不給旁人使,就負責了分肉的活。
老馬肉太老,牙不好的人嚼不動,不過這不影響難民們吃飯,有吃的總比餓死強。
高湛在半道遇到了他們,他們的意圖很明顯,分明就是想把他洗劫一空,與其這樣,不如主動把老馬拿出來,用一副同情心讓這些難民放棄洗劫一個可憐人,很快便融入其中。
高湛其實很窮,當年離開金州的那點盤纏早被他買肉吃完了。能一直活到現在,就是憑着一條三寸不爛之舌,這裡蹭一點,那裡蹭幾天,要是哪天餓的直不起腰,他肯定就顛顛給人幹活賺吃的。餓多少回餓一點,餓瘦了也是真的,不過,沒餓死就是命大。
一路走一路看,通關的公文上蓋了做一個章又一個章,認識不少好人也遇到不少壞人,可就是這樣的旅行才能逐漸讓他的內心平靜下來。
走在路上,也時長聽到傳來有關天禹的事,那位陛下新來有了喜事,懷了身孕,天禹後繼有人了。
高湛翻着公文,看了眼天禹的方向,喜滋滋的把公文揣到懷裡,好好睡一覺,明日還要趕路呢。
次日天明以後,他辭過那幫難民,懷裡揣着通關的文牒,後面揹着一塊馬肉,拄着一根木棍,繼續朝着前方走去。
他早已不恨了,也不怨了,如果是他當皇帝,他也一樣對待站在自己對立面的人,更何況,高家還欠一條無辜的人命。
天下人都可恨,偏偏九華長公主不可恨。
錯了就是錯了。
可恨也恨了。
不是非要有人接着死掉,才能磨掉他被人滅了全族的恨。
慢慢長路會消磨他的恨意,一如他毅然決然的一路往南,他相信,他和陛下兩個人,都會記得他們曾經小時候青梅竹馬一塊玩的事情,也會坦然的接受兩個家族間那段血淋淋的過往。
高湛一步步朝南走去,過了大豫,過了懷城,過了渡水,像個走馬觀花的行者,遊走在各國的邊境,卻從來不入繁華的都城。
人黑了不是一圈兩圈,瘦了也不是一圈兩圈,就連離開金州時像樣的衣裳,如今也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富貴人家的小公子,早已失去了富貴的資本,成了一個一直流浪的行者。
高湛走在滿是灰塵的路上,身邊一輛輛的馬車轎子從身邊走過,吆喝着讓窮鬼讓開。
他順從的讓到一邊,看着前面那個年老體衰行動遲緩的乞丐被一個家丁粗暴的推到一邊,跌倒在地。
他能做的幫忙就是過去,扶起他,然後繼續向前。
這些風光無限的人可有想過,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今日高人一等,說不定哪日就成了階下之囚。
這樣的事,不就是落在他身上了嗎?
拄着木棍,他大步向前,恩,他還會回來的。
身側一頂華貴的轎子從快速的路過,四個看似物理的小童擡着轎子,不停歇的朝前走去。
走了十來步突然又退了回來,一直退到高湛旁邊,那轎子邊上掛着的華麗簾子被人一把掀開,一個把下巴擱在轎子窗口的俊秀少年看着他問:“叫花子,本公子問你,距離南翼都城還有多遠?”
高湛看了眼這頂華麗的轎子,隨口胡謅:“再走上十天十夜就到了。”
他根本不去都城,壓根不知都城在什麼位置,他只需要過境就行。
然後那少年點點頭,冷不丁扔了個小玩意給他:“賞你的。”
高湛低頭一看,竟然發現一塊天然未經雕琢的玉石,急忙道謝:“謝公子賞。”
少年放下簾子,踢了踢轎子:“走。”
四個小童快速的擡起轎子,顛顛走了。
高湛看着那塊玉石,“這是雕個什麼小玩意,老值錢了,有肉吃了!”
馬肉也是肉,不過肉質太粗不爽口,還是體型小一點的動物肉好吃。
把玉石揣懷裡,高湛喜滋滋的繼續趕路,所以說出門在外,熱心點嘴甜點有好處的,看看那傻公子,打發一下就給個寶貝,找個集市換銀子買肉吃。
西溟城外的馬場內,一個矯健的身影在穿梭在馬羣之中,馬場邊的柵欄位置站在付振海,他看着馬場的身影,眼睛裡也帶了笑,付錚不在身邊的缺憾,季統卻彌補上了。
他不但治理城池像模像樣,就連馴馬都有一手。
馬場上季統的背影,讓付振海的眼微微眯了眯,如今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可那又怎樣呢?付家的子孫除了幾個小的帶了過了,其他成年的都在金州爲官。他不算委屈,是他有意爲之,可季統呢?
付振海不知季統心裡是如何想的,他根本就是因爲自己來了西溟,他纔跟過來的。
連裴家那樣的人家,裴傲回金州以後就不想再回來,可季統卻主動要來西溟,不就是因爲付錚來不了,他跟着來照顧付家一家老小嗎?
這孩子懂得感恩,是個難得重情重義的好男兒。
季統馴服一匹烈馬後,把馬鞍套在馬身上,牽着走了回來,“將軍!”
付振海微微有些發福,臉上也有了老態,剛剛接到金州傳來的消息,特地找他來說一聲,“季統啊,剛剛付錚讓人送了信回來,你猜信上寫了什麼?”
季統的臉上都是汗,他很瘦擦了把汗,好奇的問:“王爺寫了什麼?”
付振海笑着說:“他說陛下有喜了!”
季統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然後他點點頭:“天禹的大喜事。儲君有人,想必陛下和王爺十分高興纔是。”
那到底是自己的孫子,付振海也高興,當初離開金州的時候,還因爲付錚不思進取有些生氣,說話也說的有點不客氣,可如今得知自己有了孫子,還是嫡長孫,付振海的心裡是真的高興。
他不是不喜歡女帝,而是不喜歡女子當政,骨子裡的大男子想法叫他改也改不了,既然反對不了,那他便退出官場,也算是一種成全。
付錚自幼就是付振海的驕傲,他聰慧、懂事、性格穩重,一看就是個辦大事的人,所以當初被選爲太子伴讀時付振海也贊同,唯一讓他不滿意的就是他死活就是相中了陛下,想拿陛下容貌也不算是當世決定,他娘塞了那麼多美貌丫頭給他,他都不願意,非要陛下,到底讓他如願了,可也讓他折了翅。
付振海的心裡其實更喜歡自己的兒子叱吒沙場,而不是當個圍着女兒轉的煮夫,可付錚自己願意,付振海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季統見付振海一臉欣喜,便道:“將軍嘴上說王爺不爭氣,心裡還是挺喜歡的。既然這是喜事,何不回去慶祝一下?”
付夫人聽了這事以後也是十分欣喜,還真叫人準備了好酒好菜,權當慶祝了。
付振海看了付夫人一眼,點點頭:“那就讓人準備吧,稍後配老夫喝兩杯。”
季統笑道:“難得今日休沐就遇上這等好事,說什麼也要陪將軍喝酒的。”
只是酒足飯飽之後,從付府離開後,季統原本臉上洋溢的笑便漸漸淡了下來,沉默的翻身上馬,從隨從手裡接過繮繩,叱喝一聲,駿馬便狂奔起來,朝着郊外馬場跑去,在寬闊的草原馬場上奔了整整三個來回,最後他從馬上跌了下來,躺在地上,依舊沉默的看着天空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