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顏陰回答,魏西溏直接走了出去,一出門就看到付錚在門口來來回回的走,聽到聲響他擡頭,直接朝她走來:“世子!”
喊完才發現喊的不對,對着身側“呸”了一口,過去拉着魏西溏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可受了委屈?可有受傷?王爺沒事吧?府裡怎麼樣?到底怎麼回事?……”
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問的魏西溏一腦門火,不耐煩地把付錚的手推下,嘴裡道:“什麼怎麼回事?你問這麼多,到底讓我回答哪個?”
付錚放低聲音安撫:“壞脾氣!以前都沒發現脾氣這麼壞。你道我願意這樣煩你?我就問問昨日在宮裡到底發生何事?”
魏西溏道:“不算個事。”頓了頓,又說:“不過跟人結了個仇。”
“誰?”
瞅了付錚一眼,魏西溏憤憤道:“妖道。”
付錚有些無語:“說說怎麼就跟那人結仇了?”
魏西溏漫不經心道:“說了又怎樣?”
付錚看看左右,伸手拉着她走到安靜的地方,耐心道:“我聽聽可有隱患留着,我在宮裡認識的人多,你不說日後如何幫你?”
魏西溏慢慢掀起眼眸,看他一眼,問:“你幫我?”
“嗯,你哪回進宮不惹點事?沒良心的東西,我若不管,只怕王爺也要被你氣瘋。”付錚拉拉她的頭髮,放低聲音道:“乖,把經過跟我講一遍。”
聞言,魏西溏就把經過說了一遍,改了緊要的話,說完她咂嘴道:“他不理我,我就生氣,我哪裡知道那妖道這麼壞?我恨死他了,我就是個小孩,若我是個大人,我肯定老早對他不客氣了。”
好在有驚無險,付錚聽完有些哭笑不得:“就你這樣,你想怎麼對人家不客氣?還在這次多虧了柯公公,哪日再進宮,可要好好謝謝人家。”
魏西溏不吭聲,付錚接着道:“不過這仙尊實在奇怪,把你引上殺路,卻又拉你回來。是不是王爺給了他甚好處?”
魏西溏道:“前後就一個時辰,時間緊迫,父王沒那本事。”想起騰王抱榮承帝大腿嚎的樣子,忍不住又添了句:“不過父王有本事對付掌握生殺大權的皇帝。”
付錚又問:“王妃娘娘反應如何?”
“聽完聖旨暈了。”魏西溏看付錚一眼,“知道還來問我?”
“別人說的哪裡會有你明白?陛下正是信任仙尊的時候,你還去挑釁,怎麼就不知道乖一點?”付錚嘆口氣,“以後乖乖待在家裡,要想出去玩你就使人跟我說,我帶你出去,宮裡有什麼好?你這天下唯我獨尊的性子在那,肯定處處碰壁。被人欺負還是小事,萬一惹怒那位被砍了腦袋怎麼辦?”
魏西溏扯了扯身上的衣裳,扭着脖子道:“我本來是去看神仙的,誰知道那神仙心思那麼惡毒?不是說神仙都是菩薩心腸嗎?他上來就要我命,我能怎麼辦?”
付錚無語:“那仙尊不喜男子,宮裡誰不知道這事?”
魏西溏怒道:“那是什麼破神仙?怎麼連我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都看不出來?分明是個妖道!”
提這個話題,付錚有些高興,拉起魏西溏的手,倒是有些款款柔情的模樣:“不過,我覺得這樣更好,反倒省了許多其他後續澄清的麻煩。”
魏西溏奇怪:“什麼麻煩?”突然想起付錚的反應,不由問道:“對了,怎麼你一點都不奇怪?還是你老早就知道?”
付錚看她,笑道:“小時候,王妃娘娘帶着你去我家做客,那時候帶你的嬤嬤還在世,我拉嬤嬤帶你去看荷花,結果半路的時候你尿了。”
魏西溏眯着眼瞪,付錚繼續道:“嬤嬤給你換尿布,然後我發現你長的跟我不一樣……”
話還沒說完,魏西溏已經一爪子抓了過去,“無恥!長針眼!戳瞎你!”
付錚趕緊抓着她的手道:“那時候你還在襁褓裡,我也只有三歲多一點,哪裡知道……”
魏西溏漲紅了臉,蹦躂着要戳瞎他的眼,“你閉嘴!”
付錚比她力氣大的多,抓着不敢撒手,嘴裡繼續道:“八成是怕我不懂事說出去,後來王爺親自找我,跟我講只要我不說,等你長大了就給我當媳婦……”還嘆氣:“早知道你長這麼大了還這麼難看,我肯定不會答應,不過都答應王爺了,再難看也不能反悔!”
“不要臉!”魏西溏繼續罵,結果力氣不敵付錚,輕而易舉就被付錚給抓住,她氣急敗壞道:“你還敢說?”
付錚急忙笑着說:“不說了!我不說了還不行!”
魏西溏看看自己被抓着的手,道:“鬆開!”
付錚見她臉都皺了起來,趕緊鬆手:“好了不鬧了!”
魏西溏揉着手腕瞪,嘴裡問:“你剛剛說要幫我?”
付錚點頭:“你這一陣子乖乖呆着別亂走,剛脫離危機,要是再惹點什麼事,保不起會讓那位再起疑心。”
魏西溏道:“讓我坐吃等死,你就是這麼幫我的?”
付錚只得問:“你希望怎樣幫?”
魏西溏走了兩步,道:“你要真想幫我,就把那妖道殺了。”
付錚笑道:“他死了你就高興?”
“高興倒不至於,”魏西溏道,“不過,我看到他一天,我就膈應一天。老糊塗能因爲他一句話就要殺我,又因爲他一句話饒我,這就明顯讓我受制那妖道。他不死,不定哪天又讓他玩弄鼓掌。”
付錚只當小孩子鬧脾氣,只笑敷衍,點頭:“行,那等哪日我便幫你殺了那妖道。”
魏西溏斜眼看他:“你說的?要是耍賴你就跳進河裡死死。”
好歹知道事情經過,昨日驚心動魄的緊張感總算消失,心裡的不安也被撫平,他拍拍魏西溏的臉,道:“這幾日晚上我都來接你,下了學別急着走,我陪你回家。”
魏西溏拍下付錚的手,擺手道:“不必,我自己長了腿。”
看着她氣鼓鼓的模樣,付錚心情倒是愉悅起來:“聽話,若是我來了你不在,被我捉到我就跟人家說我看過你換尿布……”
魏西溏伸手撈他,氣急:“朕……真想砍了你的腦袋!”
付錚離開,魏西溏也回了舍裡,因爲付錚的話拉着臉,又覺得丟臉又無可奈何,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心裡還真生出點要不然就想把付錚滅口的想法,不過又很快否決。和班裡這些小子比起來,付錚難控制但易利用,因爲他有私心,且把這個身體當成自己的所有物,對於魏西溏來說是好事,這樣的人,若是日後成長壯大怕是棘手,現如今,她身邊真有能力替她做事的,還真的只有付錚,因爲其他的都太小,成長起來需要時間。
端坐在桌案後頭,腦子裡盤旋着這些東西,視線落在高湛身上,這小子文不文武不武,幹啥都沒耐心,最大的愛好就是打聽八卦,對這點魏西溏給了高湛肯定,他對這方面確實有天賦,要不然想個法子讓高小胖入宮當個大太監什麼的,專門負責收集所需情報……
至於顏陰,正兒八經的文臣。顏陰師從自己的父親顏太傅,寫的一手好字,得過榮承帝一句誇讚,在班裡書唸的最好,年紀不大不過腦子跟他爹一樣,有點迂腐,有點固執,要臉面,還帶着些小傲氣,總體來說雕琢雕琢還是有點用的。
季統是所有學生裡最沒存在感的人,高瘦的少年喜歡穿黑衫,就沒見他換過別的顏色。魏西溏一直覺得黑色太晦氣,不太吉利,連帶着穿衣服的人她都沒甚好感。季統是國子監唯一一個平民子弟,他入得國子監是因爲淮陽侯、護國蔣軍付振海的推薦,這少年冷麪少言,掌心老繭厚實,一看就知常年習武,雖然瘦但是力氣極大,再加上他個子比同齡人高一大截,是以從第一天開始就沒人敢欺負……
周圍的學生魏西溏依舊認識了大半,能用不能用她自己心裡早已有了劃分,十七皇子最近幾日很消停,不過早上進來以後多看了魏西溏兩眼,似乎有些意外她怎麼還在國子監。
上學的課時結束以後,高小胖故意磨蹭在後頭,等其他人都走了,他才捱到魏西溏身邊:“世子,你怎麼就是個女孩子呢?明明昨日還是男孩子,怎麼一夜之間就變了呢?難道被人割了那玩意?”
魏西溏看他一眼,忍着沒往他下三路踢:“讓讓。”
高湛讓開了也跟在魏西溏身後走:“那以後我是喊世子,還是喊公主啊?我爹說了,滕王世子從此以後不存在,世上多了一個紅靈公主……”
魏西溏徑直走開,高小胖鍥而不捨的跟在後頭:“哎!世子你等等我呀!”
魏西溏一步都沒停,也沒打算等付錚,剛跨出國子監的大門,就看到大門口擺放着一頂紫色花紋的轎子,轎子周圍站了六個黑衣小童,男女看不出,反正個個眉目清秀,兩兩成對,一看就是孿生子。
這架勢讓魏西溏立馬想到了金州城爭相看神仙的情景,她睨了那轎子一眼,刻意沿着另一側走,打算繞過去,結果剛走了兩步,那轎簾突然被一隻手掀開,一個冷冷清清的聲音在轎子裡響起:“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