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替高澤做口供的正是孟大人,聽着高澤供述,孟大人氣的滿腦門的火,這世上怎會有這樣不要臉的夫君?竟然會因爲對旁的女人心懷仰慕就殺死自己的髮妻。
高澤十分配合,很快就做完了口供,把所有罪狀都攬到自己身上,甚至主動要求儘快處斬,似乎所有的事都是他一個人做的,和董雙魚無關,把他處死,只要能保全董雙魚,他便心甘情願。
魏西溏看着高澤簽字畫押的供書,道:“雖說這讓叫朕不齒,不過,高澤對董雙魚倒是付了幾分真心。真不知他若是知道董雙魚曾經做過那些事後,會是怎樣的心情。”
付錚冷笑:“再有真心又如何?情投意合本無罪,可他們爲一己私慾害人性命,便是罪無可恕。”
“這供書實在離譜,說的董雙魚半分錯都沒有,似乎都是高澤的錯。”魏西溏伸手把供書遞給付錚,“先留着,夜驚鴻若不把人給你朕找回來,朕就讓他這輩子都沒機會再找人。”
看她一眼,付錚也沒說旁的,引着她往回走:“陛下不必糾結,人只要在,自然就能找到,只是,這時間上確實來不及,哪怕夜驚鴻三天就能奔赴南陵,來回也要六日,太上皇帝他……”
魏西溏直接道:“那朕就宰了相卿!”
“陛下!”付錚還要開口,魏西溏依舊冷眼看他:“明知朕不愛聽的話,便不要說。朕不想與你吵架。”
這話說的實在,倒是叫付錚不知道怎麼開口,半響他點點頭:“臣送陛下回宮。”
不過半夜的時候,付錚突然入宮求見,魏西溏被柯大海戰戰兢兢叫醒,她有些脾氣,聲音帶着迷糊問:“什麼事非要現在見?”
“陛下,”柯大海跪在地上小心的說:“上將軍帶着個叫夜驚鴻的人,在外頭求見。非要現在見陛下!”
一聽是付錚帶着夜驚鴻,魏西溏立馬清醒一半:“叫人帶他們去上書房等着,替朕更衣。”
“奴才遵旨。”柯大海急忙叫人帶上將軍幾人去上書房。
上書房裡站了三個人,帝王擺場一出現,那三人急忙跪在地上:“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魏西溏徑直坐下,視線落在其中那張生面孔上,“攪了朕的清夢,說不出所以然來看朕能饒了你們。”
這幾人裡自然是付錚最瞭解她,上前一步替夜驚鴻說道:“回陛下,一日前陛下派夜驚鴻前往南陵尋找一位重要的目擊證人,如今,夜驚鴻帶回了此人。”
魏西溏看向夜驚鴻:“來自南陵最少也要十天半月,你是如何在一天之內找到此人的?可是隨便拉了個人企圖騙過朕?”
“陛下,您給草民十個膽,草民也不敢呀。”夜驚鴻老老實實跪在地上,說:“草民奉旨前往南陵尋人,哪知道剛出金州沒多久,趕到同集鎮的時候,剛好就碰到了草民這位朋友,就是草民身邊這位夏蝦蝦。”
“什麼蝦?”魏西溏愣了下,看着那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頗有幾分風流的採花大盜,怎麼起了這樣的怪名?
夜驚鴻糾正:“陛下,是夏蝦蝦!夏,一年四季春夏秋冬的夏,蝦,河裡魚蝦的嚇。夏蝦蝦!”
魏西溏沒好意思重複,這名起的有點搞人,念出來都拗口,“你就是那個進入皇宮攪亂後宮的採花賊?”
夏蝦蝦出於本能,就想勾搭下女帝,結果那小眼神還沒拋出來,就被兩道眼刀扎的後背僵硬,動都不敢動一下,更別說勾搭了。
夏蝦蝦被扎的體無完膚,只能縮在脖子回答陛下的話:“正是草民。”
夜驚鴻擡腳踹了他一下,怎麼能承認是攪亂後宮的採花賊呢?不想要命了?
不愧是多年的好友的夏蝦蝦立刻心神領會,又開口道:“陛下,草民不是採花賊,草民是採花大盜!”
夜驚鴻差點撲在地上,採花大盜比採花賊好在哪呀?還不如採花賊能救命啊,這貨是不是沒勾搭上陛下,腦子混沌了?
魏西溏伸手撐着頭,問:“夜驚鴻說,你往年曾數次出入後宮,曾經目睹過一樁姦夫淫婦勾搭殺人的命案,可有此事?”
夏蝦蝦應道:“回陛下,草民確實見過。”
“在哪見過?何時見過?”魏西溏站起來,走過來,“一五一十跟朕說來,若有半句謊話,朕便砍了你的腦袋!”
“草民不敢!”
次日早朝後,刑部尚書孟大人主審九華長公主被人謀害一案,在大理寺公開開審,聽審的除了大理寺卿孫洙,還有九華長公主的父母雙親,太上皇帝與孫洙同坐,太上皇后則是隱在簾後。
與此同時,原本一直被否認的董雙魚身份,也在主審中被覈實確認,與高澤私奔至雲德的女子,正是前太子妃董雙魚。
開審之前,這一消息被髮布出去,董雙魚從地牢被帶到公堂的路上,那些得到風聲的百姓,特別是年長些的女人,紛紛朝着她吐口水丟污物,畢竟這是件醜事,一個年紀輕輕的女人,太子死後的聲明又是好的,身爲太子妃竟然假死跟男人私奔,這種的女人豈不是身爲女兒家的恥辱?
當初害死九華長公主的所有在世人犯都被陸續帶了上來,高澤是口口聲聲要認罪的,豈料他供述的罪狀是攬了全責,和其他人說供述的矛盾點頗多,孟大人氣的一拍驚堂木:“大膽人犯,你口口聲聲要認罪,卻句句造假,沒有半分真話!”
高澤自然不會承認,他如今就是爲了保全董雙魚,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和孩子有什麼問題,跪在地上大喊:“大人明鑑!小人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欺瞞!”
孟大人連夜見過夏蝦蝦和夜驚鴻兩個採花賊,兩人分開審問,證詞前後皆能搭得上,且把宮裡情形描述*不離十,可以推斷兩人證詞確實可信。
如今高澤一人攬下罪責,且他知道,原本活着的所有直接人證如今都不在世,除去其他宮女觀察的隻言片語,根本不會有第三個活人知道事情經過,爲了保住董雙魚,他一口咬死所有去的錯都是自己,甚至說是自己仰慕太子妃已久,主動勾搭。
高家院裡的家僕都被一一叫上來問話,詢問高澤那日表現,高湛也被帶了上來,他跪在地上,沒有正眼看高澤一眼,只是如實回答:“回大人,小人當時受龍潛之時的陛下所託,要給長公主帶口信,只是一時忘了,半夜想起來求長公主的院子,本來是想叫丫頭通傳一句,誰知看到平日伺候的丫頭婆子都在門外,一問才知長公主一夜未歸,而大哥……竟然喝醉了在書房,小人當時心裡便覺得不對……”
“哪裡不對?爲何會覺得不對?”孟大人追問一句。
“回大人,小人心目中的大哥,平日雖早出晚歸,但從來不是亂飲酒之人,就算飲酒,也絕不會醉,偏長公主失蹤一晚,大哥就醉了酒,小人才覺得蹊蹺。”高湛道:“後來小人私底下查了大哥的行蹤,發現大哥曾有兩次穿着宮裡的服飾,隨着一個宮裡公公入了宮,小人當時不知道大哥那樣打扮入宮是爲了什麼,如今想想,該是去見太子妃的吧。”
“高湛!你——”高澤只能說這兩句,便被孟大人喝住:“真是不可救藥,死到臨頭還敢威脅怒目,這是你高家的兄弟,他言詞和你高家下人全數對得上,你還有什麼話好說?滿口胡言亂語,如何認罪?來人,帶董氏!”
高湛被人帶下去的時候和董雙魚碰了個正着,他的目光帶着深冷看了她一眼,可以說,都是這個女人害的大哥理智全失去,也是她間接讓高家陷入萬劫不復之地的,可惜不管是她還是大哥,竟然沒有一點悔意,死到臨頭還要垂死掙扎一下,實在叫人氣憤。
董雙魚被人帶了進來,她滿頭滿臉都是菜汁臭水,頭上還有稻草,一張原本十分,貌美的臉,滿是污物,白色的囚服都變成了灰色,走路的時候還有些踉蹌,整個人狼狽不堪。
她進了大堂,一眼看到高澤跪在地上,滿身都是血跡,一看就是被用過刑的,她鼻頭一酸,就要喊出來,高澤趴在地上,透過身體空隙看她一眼,對她搖了搖頭,董雙魚立刻閉了嘴。
高澤的模樣不必董雙魚好在哪裡,他的臉看起來更加觸目驚心,脣四周是被上了藥,卻能明顯看到一圈被縫過的痕跡,拆了線,脣四周也是有傷口的,傷口未消,腫的很高,讓那張臉看起來十分滑稽。
孟大人一拍桌子,“董氏,進入公堂還不下跪?”
董雙魚哭着跪了下來:“民婦叩見大人。”
想當初,這些人哪個看到她不是要跪下來叫聲太子妃,恭敬說話的,如今她卻只能跟他們下跪,董雙魚心裡不知悔了多少次,如果她就忍了魏青蓮,然後她和高澤離開金州去了大豫,是不是一切都是不一樣的?可董雙魚沒忍住,她故意讓魏青蓮看到,故意刺激她,故意逼的高澤退無可退。
事到如今,董雙魚知道不該殺魏青蓮,正是魏青蓮的死,才讓登基以後的陛下說什麼也要徹查到底,如果魏青蓮不死,或許根本就沒人想到起他們。
她趴在地上,抽噎着,又驚又怕。
“董氏,本官問你,你要如實回答,若有半句假話,本官決不輕饒。”孟大人開始問她:“九華長公主遇害當天,可是去了你的宮殿?”
董雙魚剛要開口,身側的高澤已經大喊:“大人,小人剛剛已經說過,長公主那日見過皇太后,確實要去見董氏,只是小人……”
“放肆!”孟大人一拍驚堂木,怒道:“本官問的是董氏,你說什麼話?來人,把這攪亂公堂的人犯壓下去,重大十大板!董氏,你來回答!”
董雙魚雖然不知道高澤是怎麼時候回的話,但是從剛剛高澤的華麗,她立刻抓到了重點,高澤說要去見,只是,很明顯,高澤的意思,就是結果長公主和她沒見上。
她和長公主遇害前沒見上,那麼推斷的結果只有一個,長公主的死和自己沒有關係,這分明就是高澤攬下所有的罪,保全她的舉動。
董雙魚聽着外面大板落在人身體上的聲音,高澤咬着牙一聲未吭,半點都不後悔自己剛剛的提醒。
董雙魚跪在地上回答:“回大人的話,前一日長公主確實要去宮裡見民婦,只是不知爲何,長公主當日並未去找……”
孟大人道:“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二人果真是一對,一個謊話連篇,說着認罪卻無半分認罪的態度,一個不知廉恥,睜着眼睛都能說瞎話,來人!帶人證,本官倒要看看,你二人還要如何狡辯!”
十大板後,高澤被人拖到堂上,他趴在地上依舊一聲都不喊疼,只是滿頭大汗臉色蒼白,董雙魚跪在他旁邊,看着他的樣子眼淚往下掉,小聲喚道:“澤哥哥……”
“公堂之上,不要吵鬧!”孟大人喝道。
然後夜驚鴻和夏蝦蝦一前一後到了堂上,“草民叩見大人!”
聽到兩人的聲音,董雙魚身體一僵,她猛的回頭,待看清那兩人的臉之後,瞬間臉色蒼白,沒有一分血色,搖搖欲墜就要倒下去。她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孟大人已經發問:“堂下跪着的是何人?報上名來!”
夜驚鴻先應道:“回大人的話,草民二人本是江湖人士,因家境貧寒無以爲生,偶爾做些雞鳴狗盜之事,若是碰到長的不錯的姑娘,順帶那個啥一下……”
孟大人怒道:“把話說清楚!公堂上哪有這樣回話的?”
夏蝦蝦於是應答:“回大人話,草民二人以偷盜爲生,因沒銀子逛不起青樓,隨意偷盜的同時,看到長的好看的姑娘,還順帶睡一覺。”
夜驚鴻急忙補充:“不過,那些姑娘見我二人相貌英俊,都是自願的,我二人從未逼迫過良家民女!”
周圍聽審的個個眉頭皺了起來,卻也沒奈何,人家就是幹這事的,沒辦法了。
孟大人便問:“你們身側這個女犯你們可認得?和你們是什麼關係?從實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