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這都要過年了,咱們還得要打仗啊?”吳順問。
付錚看了他一眼:“就是因爲要過年,所以纔要打一次,讓將士們過個舒心年。若是不打這一場,不消耗下北貢的兵力,他們說不定就會過來反撲,與其等的惶惶不安,不如直接解決了。只要北貢沒了反撲的力氣,我們便能過個好年,否則我們唯一被動等着。”
吳順點點頭:“將軍說的是,是屬下愚昧了。”
付錚笑了下,倒是沒覺得有什麼愚昧之說,不過是沒想到了罷了。
“對了將軍,上次那個藍公子又遣人送了回信……”吳順剛說了兩句,付錚便道:“那位藍公子,只有上次查的那個結果?”
吳順點頭:“對,查來查去,就是北貢一位高官家的公子。將軍,你怎麼一直問他呀?莫不是覺得他身份有異?”
付錚搖了搖頭:“只是覺得那人的氣度還是不像。罷了,不過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倒也不必操心。又有大戰要來,先別管那藍公子了,鐲子的事已給陛下稟告,陛下不怪罪便是難得了。”
“是將軍。”吳順朝外走了兩步,忽然又回頭道:“對了將軍,陛下這兩日好似沒信過來。”
付錚一愣,這纔想起這兩日確實沒信過來,他擰了擰眉頭:“確認陛下沒信過來?”
吳順點頭:“之前陛下的日日來信,如今這信一直沒過來,小人特地去了兩趟,這兩天真沒信過來。”
付錚應了:“我知道了,稍後再去看一次。”
等吳順走了,他才站起來去看陛下的最後一封信,信上並未說別的,正常的話而已。
付錚一時沒想明白,坐下認真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來了,皇太后的壽辰到了!
這樣一算,恰好是皇太后的壽辰那兩日她沒來信,再到北貢的時間,便算上了,這樣來說陛下沒來信倒是正常。
想到這個,付錚便當即寫了信回去,詢問皇太后壽辰一事。
常理來說,陛下該發個詔告纔對,如此受到邀請的朝臣才能入宮祝壽,結果今年竟然什麼消息都沒有。
他這邊信發出去的第二天,便收到了陛下的來信。
果然是說前兩日是陪皇太后去皇陵了,只因着皇太后今年不願辦壽,而皇家的人又分散四處,所以皇太后便想去皇陵陪太上皇。
付錚看了信,不由嘆了口氣,太上皇走了不打緊,最苦的人卻莫過於皇太后了。
曾經金州最讓人羨慕的一對璧人,最終卻是那樣一個方式持續到今日。
他打算年前無論如何都要戰上一場,這樣一來主動權就是在他手裡握着,就不必擔心賀蘭詞還有力氣有其他的歪心眼了。
付錚沒見過賀蘭詞,即便她聲名在外,不過,在付錚眼裡這個賀蘭詞也不過是手下敗將,若是對比起來,那自然是比首戰的那個領兵的強一些,只是,他還真沒放在眼裡。
不過是個比其他男子多了些腦子的姑娘而已,只是在戰事上,平白有那樣的名聲。
即便如此,付錚也不敢掉以輕心,若是輕敵戰敗,付錚只怕自己都要給自己紮上一刀了。
其實賀蘭詞也在擔心付錚會不會突然再來一次,畢竟付錚在戰事上,素來決定狠厲,而且,那人明顯是個小心謹慎之人,希望把大局操控在他手上,賀蘭詞和幕僚就猜測,付錚可能會在年前再戰一場。
因着臨近年關,老狐狸就盼着能安安穩穩的過個年,千萬別再打的年都過不成了。安穩了大半輩子的老狐狸,被打仗都打煩了,偏北貢如今找不出什麼樣的人才來對戰,七公主出征以來,效果也不盡如人意。
老狐狸自然是不承認七公主有問題,他就是覺得天禹此番就是挑釁而來,若是長期下去,只怕會出大事。
所以,老狐狸在長久考慮以後,替北貢想出了後路,那就是用尋求同盟國,如果有同盟國聯合北貢對抗天禹,那麼這戰局只怕會被改寫。
而尋求同盟國最好的辦法就是聯姻。
以前不覺得,如今老狐狸一想,突然覺得七公主一直未嫁倒是好事,要不然哪裡想到聯姻這一點?
他一直覺得沒有人能配得上七公主,如今一看,若是七公主嫁給西闡國君,豈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老狐狸是這樣想的,自然也是這樣做的,年前就派了使者出使西闡,雙方已經在七公主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把七公主的終身大事給解決了。
賀蘭詞可不知道自己父王下一步棋已經算好,她還在前線苦苦掙扎,就希望能多守一陣子,不讓付錚往前再走一步。
其實賀蘭詞的心裡十分複雜,她既不希望自己輸了戰爭,卻也不希望付錚輸了戰爭,因爲她和付錚的處境一樣,若是輸了,陛下便會怪罪下來,她是公主,賀蘭詞心裡,公主與她父皇來說不算外人,所以就算輸了戰爭,父皇也拿她沒奈何,何況她又是女兒身。
而付錚則是不一樣的。
他雖然有王夫身份庇佑,可那天禹的女帝聲名卻是一點都不好,登基之初便傳出殘暴之說,一下殺了幾百口人,滅了幾個家族的滿門,這樣的女人可謂蛇蠍心腸,若是付錚輸了戰爭,回去她會不會不念舊情直接降罪?
賀蘭詞一點都不希望付錚有個三長兩短,若是兩相權衡之下,她寧願自己輸了也不願付錚輸了,那可是有着少年將軍之名的男人呀。
賀蘭詞如今的位置選的還算不錯,最起碼是個有利軍隊利於紮營的好地方。
她有預感,覺得付錚有可能會在年前有所行動,只是,不等她儘快排兵佈陣,京都老狐狸一紙詔書送到了營地,直接把七公主召了回去,另派一員大將暫時頂替七公主的位置。
賀蘭詞不明所以,常理來說,這年她不該回京過的,該是留在營地同將士們同甘共苦纔是。
可老狐狸就是把她招了回去,賀蘭詞只能領旨回京。
賀蘭詞的心裡頭,不知怎的就覺得有些不得勁,總覺得情況有異。
等她到了京都,果然發現情況比自己設想的還要糟糕,因爲西闡君主送來了求娶七公主的文書。
這若是以往,或許賀蘭詞還能因爲西闡君主那些年輕有爲英姿勃發的聲名而心所向往,可如今,她在看到男子之後,便會下意識的朝着付錚的方向靠攏,不由自主的拿付錚的標準跟別人比。
“父皇,這西闡的國君如今有多少嬪妃?”賀蘭詞問。
老狐狸直接道:“小七,你管他有多少嬪妃,你只要記着你是皇后就行,只要你嫁過去,能牢牢的守着皇后的位置就行。”
賀蘭詞沒有應答,卻也不敢反駁。
老狐狸的脾性她還是知道的,說親是親,說疼是疼,只是,一旦涉及到維護自身的利益,那便什麼都是假的,唯有皇權利益至上。
和西闡聯姻顯然是老狐狸早就在謀劃的事,否則不會在這個關鍵時候把她召回來。
賀蘭詞的生母是個身份低賤的妃嬪,她自幼憑着伶牙俐齒俊俏乖巧的模樣得了皇后的喜歡,所以她是皇后養大的,也正是藉着皇后的勢,纔有了現在的地位。
回到後宮,皇后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裡其實是不願意的,只是,畢竟不是自己生的,再說老狐狸的脾氣又是那樣,皇后就算知道她怎麼想,也不會因爲賀蘭詞惹陛下不高興,只能拉着她的手勸慰幾句。
賀蘭詞此時此景,無比懷念那日與付錚的一面。
那個男人讓她知道,原來這世上的男人,並非一概而論,讓她對付錚那樣的男子心存念想。
當晚,她依舊以藍公子的身份給付錚去了封信,雖然之前她的信件,付錚只回了兩封,還是關於尋找蛇鐲詢問她的,可她還是想起來就會寫上兩句,心裡盼着付錚說不定哪天就會又回上一封了。
可惜付錚一直沒回復,確切的說,他根本沒看到。
前些日子,連魏西溏的信他都是收到了大概看一眼,過後才慢慢拿起來看,更別提一個無關緊要的藍公子來信了。
賀蘭詞離開的十日之後,付錚領兵發動了年前的最後一場大戰,因爲站前部署嚴密排兵嚴謹,以致出師大捷,直接把北貢將近四五人馬逼入距離大軍最近的甘州城。
付錚的軍隊也由最早的三萬五千的人馬,擴充到如今的四萬多人。
天禹大軍在甘州城一百里的地方紮營駐寨,甘州城城門禁閉,內外通商徹底斷絕。
天冷大雪,天禹的冬日供給也及時送來,將士們的衣食住行也有了妥善的安排,付錚大捷過後也終於放下心來,天禹的將士們總算可以過了安穩年了。
在前往西闡溧水城的路上,一輛破舊的馬車搖搖晃晃朝着前方駛去,馬車兩邊跟着的是幾個小童,其中一個小童身上還揹着厚重的行李,馬車屁股後頭靠着裹的嚴嚴實實的高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