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有些猶豫,她半抿着脣,“夫人,金碧留香閣是爺們兒開心的地方,您去不太適合,東家心疼您心疼得緊,看到會責怪我的。”
“再說,樑大人一向假正經得厲害,東家和夫人的婚書沒到手,總要顧忌一下。”
這麼說來就一定是王適熙沒錯了!我竟然在心底暗暗鬆了一口氣。
“沒事,我只是去看看。”我對琳琅擠擠眼角,順手從閣架上摘下一塊兒粉色的面紗蒙在面上。
我跟在琳琅後邊兒,替她把琵琶抱着,低眉順眼地進了金碧留香閣。王適熙一個人斜靠在側座上,慵懶地看着主座上左擁右抱的中年男人,那男人的身型叫一個篤實,皇甫勳口裡的樑胖子十之八九就是指他了,又矮又肥,還滿面油光,在姑娘們的懷裡滾得歡騰,就跟剛放出去撒歡兒的小狗似的,他見琳琅進來,倆小眼睛發射出兩道精準的光芒,猥瑣之意必現,彷彿要把琳琅的衣衫看透。
就這麼一人還堅持認爲女子不當拋頭露面,爲人就要謹守禮教束縛?說笑吧!
王適熙微微一笑,玉骨扇一揚,“琳琅,來,快過來,好好唱兩支曲兒給大人聽聽。”
“是。給樑大人問安了。”琳琅嫵媚朝樑大人看過一眼,曲腿福身,在雅臺上端坐了下來,水漾的眸光轉而投向我,我把懷裡的琵琶遞給她,琳琅十指撥絃,清清淺淺地吟唱了起來。
我退到一旁,正準備在雅臺旁站好,冷不防王適熙的嗓音突然傳了過來,與剛纔的溫和慵懶完全不同,沉靜裡透着些微不易察覺的不悅。“過來。”王適熙看着我,脣角仍是一貫地微微向上揚着,墨黑的眸裡卻沒有侵染笑意。
被認出來就不好玩兒了,我走了過去,還沒在他身旁落坐,就被他拉入懷裡,用手臂緊緊環着。
“這……”樑大人曖昧地一挑眉,“在這兒討生活,不就靠的是這張臉嗎?這位姑娘爲何蒙着臉?看樣子,和王老闆是舊識啊!”
王適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人見笑了,這兩天是斷不能帶這丫頭回去的,無奈之下,王某隻得暫時把她先放到這裡,等過個一年半載再接她回府。”
“呵呵,”樑大人隨手捏了一把貼在身旁的姑娘,淫笑道:“王老闆不用覺得困窘,大家都是男人,這些苦處自是能理解的。”那姑娘順勢嬌笑着在樑大人的油臉上點了一下,輕啐一口,“壞。”
好一句大家都是男人,我看這樑胖子外室絕對沒少養。
笑盈盈把我摟得更緊,王適熙自然而然地接口道:“本來爲了早點把她接回去,都已經讓我茶飯不思整日心煩了,可家裡那位姑奶奶還爲了婚書的事整日橫眉對我,弄得我天天疲於應付,都無心生意了。”
“大人,您能替王某把婚書早些弄下來麼?”王適熙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哎,大人體諒,這天天對着這麼一張苦臉的日子可真是難熬!”
樑胖子左擁右抱,竟然也跟着王適熙輕嘆,“是啊,難熬……”他大氣的把肥手往自己胸口上一拍,“這事兒就包在本官身上了,王老闆就回家等着吧,本官明天就派人把婚書送到府上。”
王適熙諂媚地摟着我笑着起身,“既然樑大人發了話,王某就放心了。”他手中的玉骨扇微微擡起,“今天把樑大人伺候好了,個個兒有賞。”
“好嘞!”姑娘們笑着蜂擁而上,把樑大人緊緊給圍了起來。王適熙識時務的帶着我離開。
關上金碧留香的門,迴廊上有陣陣夜風吹過,從門裡溢出的歡愉低吟,卻燒得我的臉一路紅到了耳根子。環在我腰上的手臂有些僵直,我偷偷擡頭,瞟見了王適熙那張同樣緋紅的俊臉。
“靜兒。”迎上我的目光,大概是有些彆扭,王適熙難得表情不自然,“雖然婚書要明天才發來,但我們已經在城令志上登記備案,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夫妻了。”
我和他已經是夫妻了呢!我一時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好,只得輕輕應了一聲,“哦。”
“就這樣?”他好像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
還要怎樣?哦,對了,還要見禮!
我福了福身,正式同他見禮問好道,“相公有禮!”
王適熙嘴角上揚,透着些許的不懷好意,一把把我橫抱起來,“娘子,相公我可沒那麼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