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丞相府的時候,爹和娘都尚未回府。一路上府裡的下人也都只是對我彎腰行了禮,便就去自己忙自己的了,因爲我時不時就會溜出去,他們早習慣了,何況這次還有爹的特許。
回到水樓,也沒看到藍彩那丫頭,我看外房的丫鬟小桃在院子裡的迴廊上閒坐着打墜穗子,便叫了過來,問道:“你藍彩姐姐上哪兒去了?”
小桃不過十來歲年紀,圓圓的,看上去有些生嫩,“回小姐的話,藍彩姐姐讓夫人房裡的絹姐姐給叫過去了,午間的時候相爺讓吉祥齋的人送了些絲綢過來,說是先讓夫人那兒選個初樣,可夫人要去打馬吊,就讓絹姐姐幫小姐隨便……不,仔細挑兩匹,絹姐姐把不住小姐的喜好,所以遣了人來叫藍彩姐姐過去幫忙看看。”
我水眸半眯,心中警覺,“平白無故的,爹幹嘛讓吉祥齋送絲綢過府?”
小桃甜甜一笑,“小姐好福氣,那些絲綢是爲了給小姐做嫁衣用的。”
果然……
我深吸一口氣,扯出一抹笑容,“知道了,你先去忙你的吧。”
腦海裡又浮現出了王適熙那個腦殘說的那堆瘋話,我會等你的,等到你的心向着我那天。
呃,想起來就發寒。
回到閣樓上,我迅速地拿出包袱,準備收拾細軟走人。
爹的動作也太快了,就那麼迫不及待地攆我走嗎?
雖然娘出的主意很不錯,但我心底有個聲音響亮而清晰地告訴我,那法子在王適熙身上,絕對絕對行不通。
而等蕭允立動用王爺身份把這樁婚事壓下來,的確是比較保險,也比較省事兒,但也只是保險我不用嫁給王適熙而已,只怕到時候,又會有十六擡裹金絲大轎,直接把我從霍府擡進他住的玉泉宮。
既然眼下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先躲一陣子也好
把小包袱往肩上一甩,我決定了,我要去找皇甫勳,無論他還記不記得我,我都要試一試,就算他真不記得我了,也比這樣稀裡糊塗地隨便就嫁給哪個人的好。
至於蕭允立會不會遷怒霍家,我仔細想了一下,其實爹能爲官幾十年都安然屹立於朝堂,勢必還是有自己的力量的,他想要動霍家,沒那麼容易。況且現在太子之位未定,以蕭允立的聰明,任何一股力量的制衡,他都不會輕易打破。
剛纔在大通賭坊的院外也是我被他的身份搞了個措手不及,纔會一時沒想到,怕他會懲罰整個霍家,連累到爹。
小桃還在院裡,門是肯定不能走了。
我往窗戶裡走去,經過銅鏡時,看到了裡面那抹娘到不行的男裝身影,真是……不倫不類!
再加上剛纔出去那一趟的實際經驗告訴我,穿男裝,對於我身份的掩藏,起不到任何任何作用。
反正包袱裡也是帶的女人衣服,我索性換上常穿的那件淺綠色素紗裙,拿起爹曾囑咐過我千萬次上街要帶的頭紗,第一次,蒙在了臉上。
隨手把那身兒男子衣衫扔下,卻從衣服裡滾出一個小盒子。
我的藥都已經拿出來放在裙子裡的啊,那是什麼?
過去撿了起來,是一盒水粉,散發着淡淡的香。
那香,融着丁香蕊的淡雅和薄荷葉的沁潤。
是王適熙要給我的那盒,可我卻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放進我的懷裡的!
疑惑越凝越濃,能有這樣的身手,他怎麼可能會被我八式千轉折梅手就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