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戰鬥在五四的文人們_時代先鋒——許德珩

時代先鋒——許德珩

在五四運動中,曾經涌現出大批青年學生領袖。他們揮舞着“民主與科學”的旗幟,走在時代的前沿。五四過後,這些人或留學海外,或投身革命,各自踏上了不同的人生軌跡。在這些熱血青年中,許德珩堪稱是一位傳奇式的人物。

許德珩,1890年出生於江西九江,是中國著名的政治活動家、教育家、學者。他幼年聰穎,6歲起便進入私塾啓蒙,打下了深厚的典經研讀基礎。一向同情革命的父親,指導許德珩讀了很多宣揚民主革命思想的書刊,像鄒容的《革命軍》、《新民書刊》等等。這些書刊對許德珩的影響很大,早早在他心裡埋下了革命的種子。

許德珩16歲那年,無意中接觸到英語,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每天前往縣城學習英文,爲了節省食宿費用,許德珩要徒步往返40里路。皇天不負有心人,許德珩風雨無阻地苦學了兩年,終於奠定了後來的英文基礎,同時也鍛鍊了自己身體和意志。

相對於其他的五四青年學生領袖來說,許德珩的經歷要更加豐富。在中學讀書期間,他就曾參加同盟會,剪去長辮,甚至兩次投筆從戎,參加孫中山領導的“討袁戰爭”。直至1915年,許德珩考入北京大學英文系,後轉國文,纔開始了他一生事業的起點。

當時的北大,在蔡元培出任北京大學校長後,帶來了思想解放和學術繁榮,使北京大學成爲中國傳播科學和民主思想的聖殿。也正是在北大,許德珩的演講才能、組織才能、寫作才能、翻譯才能、書法才能以及卓爾不羣的個性得到了徹底的釋放和張揚,讓人們看到了一個意志堅強、做事決絕的許德珩。

許德珩進入北大後不久,很快結識了李大釗、毛澤東等人。後來經李大釗介紹,他參加了少年中國學會,和鄧中夏等人組織北京大學平民教育講演團,向人民羣衆進行宣傳,以擴大新文化運動和愛

國民主運動的影響。許德珩是當時全國學生統一組織“學生救國會”和該組織創辦的《國民雜誌》的負責人之一。

在許德珩的孫子許進先生的一篇文章中,記載着許德珩在北大期間的一件趣事。當時,李大釗和陳獨秀都被青年學生視爲精神領袖,深受青年學生們尊敬和愛戴。不過,在五四運動爆發前,許德珩和陳獨秀之間還曾發生過一場誤會。

1917年1月,蔡元培出任北京大學校長後,聘請陳獨秀擔任文學院長。陳獨秀上任後開始整頓校風。他聽說學院經常有人無故曠課,由別人代爲簽到,非常生氣,決定給予處分。

在整治校風的過程中,陳獨秀誤將許德珩、俞平伯和楊振聲三人當成了無故曠課的“頑劣學生”。於是,他將寫有處分通知的牌子掛在了學校的布告欄上。

許德珩學習一向努力,課餘時間也在教室或者圖書館看書,這樣尚嫌時間不夠用,怎麼會曠課呢?所以,當有同學到圖書館告訴他,學校要處分他時,許德珩以爲這只是同學在開玩笑。

萬萬想不到的是,許德珩真的在布告欄看見了處分自己的牌子,旁邊站着愁眉苦臉的俞平伯和楊振聲。自小性格剛烈的許德珩哪能受得了這樣的冤枉,一把將牌子從布告欄摘下來,狠狠摔到地上。其他的同學被許德珩的這一舉動嚇壞了,紛紛上前阻攔。

陳獨秀聽說處分牌被學生摘下來摔壞了,以爲是學生故意搗亂,蔑視校規,不由得大怒,遂派校工再次掛上了新的處分牌。許德珩知道,按照北大的校規,學生連續三次受到處分就要被開除學籍。他怒火中燒,再次將牌子摘下來摔碎,跑到教員辦公室外大喊:“陳獨秀!你出來!老子跟你拼命!”同樣性格倔強的陳獨秀哪能被一名學生威脅,他立即派人掛起了第三塊處分牌。

這場風波很快被校長蔡元培知道了。他私下裡勸陳獨秀說,這個學生在學校頗有聲譽

,這次敢摔壞處分牌,一定另有隱情,我們瞭解一下內情再處分也不遲。果然,真相水落石出後,學校收回了處分的決定。後來,許德珩和陳獨秀冰釋前嫌,甚至在五四運動中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五四”前夜,許德珩徹夜未眠,揮毫寫下了《五四宣言》。他將僅有的一條白色牀單撕成條狀,寫上一句句愛國標語,爲第二天的示威遊行做準備。

1919年5月4日,北京數千名學生在天安門廣場集會。許德珩作爲學生領袖之一,始終走在隊伍的前面。他在集會上宣讀了連夜起草的《北京學生天安門大會宣言》。許德珩的吶喊聲響徹上空:“山東亡,是中國亡矣!我國同胞處其大地,有此河山,豈能目睹此強暴之欺凌我,壓迫我,奴隸我,牛馬我,而不作萬死一生之呼救乎?……”

火燒趙家樓後,許德珩和其他31名學生被軍警逮捕,關押在京師警察廳。雖然在獄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但許德珩仍然鬥志昂揚地鼓勵大家堅持鬥爭,不向反動勢力妥協。經蔡元培等北京14所高等院校校長聯名保釋和孫中山、林長民等社會顯要的呼籲,北京政府於5月7日被迫釋放了許德珩等人。

1920年,爲繼續尋求救國救民的道路,許德珩赴法勤工儉學。7年後,許德珩返回國內,開始了一生的奮鬥。他曾做過北伐革命軍政治部代主任,又在新中國成立以後先後擔任全國政協副主席和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卻始終不曾改變最愛的教師身份。他親手創建了九三學社,連任九三學社第一至七屆中央主席,又在89歲高齡時以個人身份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1990年,許德珩與世長辭。他的一生,經歷了大浪淘沙的一百年。無論遭遇到什麼樣的風風雨雨,他身上的五四風骨絲毫沒有動搖。可以說,許德珩既是五四運動的學生領導者,又是五四精神的傳承者,是一位真正值得尊敬的“時代先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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