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兄如父

楚王的馬車一路安靜地回到楚王府,有驚無險。

佛曉,天際拉開一絲青光,皇城內外,巍峨蒼茫,巍巍宮闕在破曉的熹微中,顯得峭拔嶙峋,不若白日那般雄偉壯闊。

馬車一停下,納蘭賀便恭身走了過來,“王爺。”

木梓衿見狀,立刻就想離開避嫌,免得聽到些不該聽的,卻被寧無憂攔住,“無妨,你可以聽。”

她身形一僵,又停了下來,靜靜地站在寧無憂身後。

“如何?”寧無憂問道。

“屬下一直讓人在公主府外守候,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納蘭賀說道。

“駙馬進了寢殿之後,也沒有再出來嗎?”寧無憂問道。

“沒有。”納蘭賀蹙眉,晨曦微光中,他眼下泛起淡青色,形容略顯憔悴,卻依舊謙和穩重,“屬下的人一直暗中盯着,駙馬進了公主的寢殿之後,的確是沒有出來過。在滅火時,也趁機搜查了寢殿,也沒有發現任何暗道或者密室。”

“奇怪了,難道那被燒死的人,真的是駙馬?”木梓衿輕聲說道,“若真的是駙馬,那他就是被殺害了再被火燒的。”她微微上前一步,離寧無憂近了些,“王爺,既然從頭到尾,寢殿內都只有駙馬一個人,那駙馬是怎麼死的?難道是他先自殺了,再自己引火自焚嗎?這根本不可能。”

寧無憂沉默不語,又看向納蘭賀,說道:“鳳嬌娘呢?”

“屬下暫時將她安置了在王府之內。”納蘭賀說道。

“你繼續讓人暗中盯着公主府。”寧無憂對納蘭賀吩咐道,“尤其是公主,她的一舉一動,都要密切觀察。”

“是。”納蘭賀點點頭。

“沒什麼事,你先下去吧。”寧無憂對他揮了揮手。

五更將至,安寧的王府中漸漸有了人聲。晨風輕送,淡霧飄繆,王府內寥寥幾盞在夜色中殘餘的燈火被下人熄滅。映照在錦服身上的漣漪般的光黯淡下去,廣袖輕垂,端立如竹,熹微刺破薄霧而來,印下淺淺的金色。

他站在這淡然的金色之中,略顯幾分寂寥的風華。

“走吧,”他從容不迫地向懿德堂而去,“待會兒紅袖會讓賈大夫給你看看肩膀的傷口。”

“王爺要去上朝嗎?”她問道。

“不然呢?”他轉頭過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在其位謀其職,好歹是個楚王,罷朝可不是本王的風格。”

就算是即將面臨疾風暴雨,他也會直面迎接。亦或者,他就從來沒有將那些跳樑小醜放在眼裡過。

“此時去上朝有些匆忙了,奴婢伺候王爺洗漱更衣吧。”她說道。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濃眉微微挑了挑,脣角揚起好看的弧度,說道:“好。”

她隨他一同進入懿德堂,臥房內,侍女早已爲他準備好洗漱用品和朝服。似乎是爲了讓她有伺候的機會,他真的就站着,等着她伺候。

她嘆口氣,“長這麼大,除了我父親,王爺還是第一個伺候的男人。”

他全身僵了僵,“既如此說,還是本王的榮幸。”

她拿着軟巾的手頓了頓,笑得悻悻的,“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伺候王爺是我的榮幸。”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奴婢只是認爲,王爺雖然是我主子,但是卻比主子還親一些。”

滿室的燈火似乎在此時凝聚在了他的眼眸之中,格外的明亮溫暖,他接過她手中的軟巾,手指若有似無拂過她的手心,那細軟溫柔的觸覺,突然讓他覺得留戀。“如何親一些?”他輕柔地問,聲音沉而輕。

“嗯……”她很認真的思考,一邊又伸手很笨拙地去解他身上的盤扣,他的衣服剪裁設計別緻精美,釦子雖美,解起來有些費勁。窄窄的領口和袖口,是當下最盛行的胡衣樣式,銀線勾勒暗紋,錦絲點綴圖紋。比胡服的簡約樣式,更加的華美雅緻。

她說道:“王爺如兄長,又如父親。”她目光黯淡下去,“自從父親去世之後,我便不自覺將自己依靠的人當做父親,似乎這樣才能讓我安心一些。”

“是嗎?”他拂開她的手,自己解除衣襟上的盤扣,“如兄如父?”脣角的笑容漠然有些譏誚,聲音冷而重,滲着怒意。

她心裡一顫,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就不高興了,慌亂了一瞬,立刻討好地拿起朝服想伺候他穿上,卻被他接過去。他擡手指着門口,沉聲道:“出去!”

她困得不行,本就想回房睡覺了,聽聞他這樣說,立刻就轉身走了出去。

出門時見到紅袖詫異地臉色,好心地對她說道:“王爺可能是因爲今天的事情受了點刺激,所以心情不好,你還是不要進去惹他不快了。”

紅袖一直站在門外,將寧無憂和木梓衿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聞言也只是微微苦笑。

“王爺吩咐了賈大夫爲你看傷,你快些回房吧。”

回到自己的住所,果然見賈大夫揹着藥箱來了,她強忍着睏意,讓他把了脈,看了傷口之後,纔回到牀上歇息。可睏倦的身體卻絲毫沒有睡意,昨日的事情,一樁樁一幕幕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之中,原本就要浮出水面的真相,生生被人壓了下去。若是還想要解開,恐怕困難重重了。

想到京中的流言,更是無法入睡,乾脆起身,到市坊中去了。

京城北方是皇城,東西方有東市和西市,全城被縱橫交錯的街道分爲一百一十個裡坊,裡坊星羅棋佈,壯觀繁華。

晨起的京城還帶着睏意,街道上行人稀少。出了王府往南走,再拐到西邊。西市繁華,胡琴胡姬葡萄酒,海珠海味胡椒粉,東海的珊瑚,吐蕃高原的犛牛皮,西域的胡人胡商,南國的珍禽野獸,應有盡有。

來了京城這麼一段時間,她最喜歡的,恐怕就是這京城的西市。

那家寧無憂帶她去過的酒樓對面,有一家胡人開的燒餅店。一個胡人正打着赤膊,圍着圍裙,在烈火跳躍的竈臺前梆梆地打着燒餅。剛出爐的燒餅金黃薄脆,又酥又亮,灑了芝麻,香味撲鼻而來。

有晨起的市井小民排了隊等候買燒餅,木梓衿見對面那家酒樓人還不多,乾脆也排着隊等,想吃一口胡人做的燒餅。

“聽說了吧?昨夜,昭陽公主的駙馬……死了。”人漸漸多了起來,開始七嘴八舌地聊着些驚奇的趣事兒。

“我也聽說了,”有人立即接口,“聽說是被火活活燒死的,哎,公主昨日生辰來着,卻不想,喜事變喪事啊。”

“前些日子,有流言,說楚王回京,江山易主。而且還有先帝的預言,楚王若是回京,皇室的人會遭火災。”

“就是就是。”立刻有人起鬨,“前些日子,行宮不是被燒了嗎?還有,公主府也被燒死了個人……哎呀,我官人是守城門的,他聽那些當官的說啊,楚王回京,首先威脅的,就是皇室啊。你看,這皇城之中,不就接連發生怪事嗎?難道真是先帝預言顯靈?”

“什麼先帝預言?”

“就是啊,先帝彌留之際,畫了好多……”

……

“我說這位姑娘,你到底買不買餅啊?傻站着幹什麼?”

突然一聲粗獷的斥責聲打斷木梓衿的思緒,她被驚了驚,立刻掏出錢買了個燒餅,慢慢地離開燒餅店。

想不到昨夜的事情這麼快就流傳了出來。到底是背後的人行動快。她咬了一口酥脆的燒餅,也不打算進酒樓了。那個說書的人,說不定又有了說書的精彩素材,今天那酒樓的生意,怕是會很好。

她看了看北面的皇城,偌大的皇城磅礴威嚴、氣勢如虹,也不知,目前寧無憂,在朝堂之上,面臨着怎樣的風波。

回到楚王府,先睡了一覺,原本想拿出手札記錄昨晚的經過,卻突然想起,手札還在寧無憂那裡。

睡到中午,紅袖叫醒了她,她立刻前往懿德堂。

懿德堂內靜謐無聲,紅袖只對她說不用傳話可直接進去。她沒有多想,便走了進去。

案几之上焚着薰香,輕淡白煙從香爐中嫋嫋飄起,縈繞居室,暖香淡然。她盯着那香爐,蹙了蹙眉。

自她跟隨寧無憂以來,就發現,這個人從外表上看,似乎是極盡奢華鮮衣怒馬,可其實最是簡約的人。房中幾乎不焚任何香料,其餘富貴之家,屋檐之下多懸掛風鐸,而他的屋檐之下,卻什麼都沒有。

在楚王府中久居之後,就會發現,很多時候,這王府之中,無聲,無味,無多餘的煊赫色彩……

他雖然平時雲淡風輕,自若泰然,可戒心卻很重。

他雖然奢華講究,錦衣華裳,可只求舒適平淡,並不故意追求奢華。

他雖然淡漠冷峻,可實則多變銳利。甚至有時多情。

她也是過了許久之後,才知曉,那被流放的楊劉氏沒有死在流放的路上,那孤居京城苦讀寒窗的楊慎沒被人暗殺,是他的安排。

在室外等候了許久,沒有聽到動靜,她好奇地往裡居看了看,臥房的門輕輕地掩着,也沒有關嚴,她走過去,推開了些,從門縫中往裡看,突然間覺得一股火猛然從心頭燃燒而起,臉瞬間泛紅燒了起來。

似乎是,看到一幅,海棠春睡圖……

作者有話要說:  看來揭秘還得……等等……有些線索必須說清楚了。麼麼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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