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知秋

“王爺,我沒事。”

寧無憂靜靜地看着她,慢慢地將茶杯放下。

她輕輕地咬了咬脣,也不知自己剛纔怎麼了,或許只是因爲情緒起伏太大,或許是這幾日真的太過奔波勞累了。她輕輕一嘆,看着他笑了笑,“我自己也是郎中,很清楚自己的身體。”

他卻勾了勾脣,有些好氣又無奈,“你別說你的郎中了……”他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額頭,“賈大夫給你的藥,你還在吃嗎?”

藥?木梓衿微微發怔,有些茫然。賈大夫是給她開過調養身體的藥,一開始在京城時,還能記住每天按時服用,紅袖也會給她一些蜜棗兒,提醒她吃藥,可後來,大大小小的案子不斷,一忙碌起來,吃完幾服藥,就忘記了。

看她的神色,寧無憂就知道她肯定是沒吃了。他沉默不語,只是靜靜地看着她,若有所思。

“王爺。”忽然門外傳來納蘭賀的聲音。

寧無憂凝聚在木梓衿身上的目光緩緩地移開,看向門外,“何事?”

“知州大人請您到前廳赴宴,無錫之地的幾位官員也都到了。”

寧無憂蹙眉,臉色微微沉凝,無意識地輕輕捻着廣袖之上的暗紋。這一路南下,一路考察各地官員的情況,少不得要與這些人打交道。雖然這些官員也都知道在事前打聽清楚他的情況,也知道投他所好,但是他對於應付這些人實在沒什麼興趣。

他看了看木梓衿,輕輕一嘆,“你好好休息,我讓賈大夫來給你看看。我……”

“王爺去吧。”木梓衿從軟榻上起身,已經精神了不少,“我的房間就在偏房,離這裡不遠,可以自己回去的。”

他點點頭,理了理衣冠,與納蘭賀一同離開。

木梓衿見他走之後,纔回到自己的住處。知州府上的丫鬟已經將晚餐準備好,她看到吃食,才覺得腹中空空如也,一時不多想,飽餐了一頓之後,才重新回到牀榻上。

懷中的手札輕輕地卡在胸口上,她伸手拿出來,一頁一頁地翻過去。從宜水,到京城,一樁樁案子,一個個謎團,她都一一破解,可爲什麼,自己父親的案子,卻遲遲查不出線索?越是查下去,就越是撲朔迷離。

她真不敢想象,若是有一日,真的面對真相,她還能夠有能力沉冤得雪。

她輕輕摸了摸手札,隨手又翻了一頁,那一頁,上面的字跡清俊蒼勁,筆鋒行雲流水,如走龍蛇。她微微眯了眯眼,用手摸了摸,那是寧無憂的字。

虛浮擔憂的心忽然慢慢沉靜下來,擔憂和惶恐也漸漸消弭於無形。

她身邊還有寧無憂,她一路走來,歷經千辛萬苦地走到他身邊,不正是希望他可以做自己的依靠和後盾?

若是有朝一日,以她的能力和權勢真的無法與背後的真相相抵的話,他也還會在自己身邊。

她相信他,就如當初,在善水堂之中許下的那個諾言。

她變得有些嗜睡,不想自己就這樣抱着手札混混沉睡了過去。

次日醒來時,竟沒想到已經快到晌午。房間之內極其安靜,門窗輕掩,窗外點點金光疏落進來,花影扶蘇,清影搖曳,映在門窗之上,雅緻清美。

她覺得頭似有些沉,慢慢地起身,坐了會兒,才發現原本抱在懷中的手札竟放在了枕頭旁邊。她立即拿起來查看,迷迷糊糊記得昨晚是抱着手札睡的。

門口處依稀傳來動靜,隨後門被兩個侍女推開,侍女端着食物和衣物進來,有條不紊地放在桌上。

“姑娘,你醒了?”其中一個侍女緩緩進來,爲她掀開帳簾,看見她坐在牀上時,微微一笑。“果然醒了,王爺說的沒錯。”

木梓衿有些木訥訥的,就這麼下了牀,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姑娘,請用飯吧。”侍女小聲恭敬地幫她梳洗了,便退出房門。

整個過程木梓衿呆怔又迷惑,也不知這兩個侍女爲什麼要來照顧她。慢慢走到房門口,往寧無憂的房間看了看,房門關着,似乎沒人。此次經過無錫,因爲被暗殺逃亡,耽擱了時間,他就要更忙一些,將無錫的公務處理好。

直到正午時分,賈大夫估摸着她已經醒了,便揹着藥箱過來。按照寧無憂的吩咐,爲她把脈。

診完脈之後,賈大夫神色凝重又帶着幾分怒氣的看着她,隨手留了一張方子,交給侍女去抓藥。

“你中了毒,體內的毒還沒有完全排乾淨,這幾日會比較嗜睡,我爲你開些解毒的藥。”賈大夫冷冷地說道。

難怪自己這一睡就睡了那麼久。賈大夫走之後,見院落之中一行人簇擁着一身月白華服的寧無憂走來。

他轉身與身後的人說了什麼,那些人恭敬的離開,隨後又往木梓衿這邊看了看,慢慢地走了過來。

木梓衿微微錯愕,連忙起身,站在原地等了會兒,果然見他是往自己這邊走的。他進入房間時,似穿過門外傾瀉而入的光,身姿玉立,籠罩在澹澹光影之中。

“王爺。”她起身。

寧無憂看了看桌上的飯菜,走到桌前坐下,“正好,我也沒吃飯。一起吧。”

“王爺沒吃飯?”她看了看桌上的菜色,雖說她沒用吃多少,但是也算是她吃剩的吧?“我讓人馬上給王爺上新鮮的……”

“不用。”他拿起筷子,端起碗來,“本王雖說是王爺,可如今也是寄人籬下,勞師動衆的,會讓人詬病。”

木梓衿微微挑眉,一副困惑質疑的模樣。這知州府的大人,若是知道寧無憂要吃飯,肯定是高興得百般討好,投其所好,定是將無錫所有的美食都端到他面前,怎麼會覺得勞師動衆?

況且,她只是一個侍女,知州大人雖然知道她是寧無憂的人,要優待她,但是食宿上,比起一個王爺,肯定是天差地別的。她乜了一眼桌上的青菜豆腐和一盤米糕,以及一小碟子炒肉,也不知道他到底吃不吃得習慣。

“倒是清淡。”他吃了一塊豆腐。

“不如我……”她轉身就想去廚房讓人重新做飯菜,卻不想,卻被他拉住了手臂,“坐下,陪我吃飯吧。”

“王爺,”她正色道:“這不合規矩。”

“是嗎?”他勾了勾脣,眸色似微微冷下去,又淡淡笑道:“再不規矩的事你也做過了?如今還在我面前提規矩?你難道是想受罰?”

她一頓,臉色微微一僵。突然想起那段逃亡的路程之中發生的一切。

那時候,在那樣危機的關頭,她並沒有將他當做楚王,只把他當做了與自己一樣的天涯亡命人。冷時,相擁在一起取暖,落魄時,一起吃點清淡的野菜,沒牀,兩人便在那老婦人的土炕上同眠,餓了,便一起圍着那老舊的木桌吃一頓野菜燉野雞。最後她記得,自己啃食野豬肉時,更是毫無形象規矩可言。

但那幾天逃亡的事情,她覺得,他應該與她達成共識,便是不再去提。可如今他提出來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興師問罪?秋後算賬?

“王爺想要怎麼罰?”她微微沉吟之後,十分認真地問道。

他輕哼一聲,手上微微用力,將她拉過去坐好,“坐下吧,本王有事與你商量。”

剛一坐下,一位侍女便端着藥走了進來,侍女將藥放桌上之後,便要欠身出去。

“等等。”寧無憂叫住了她。

侍女立刻轉身,一臉的期待,雙眸緊緊地盯着寧無憂,“王爺還有其他的吩咐嗎?”

“去拿些蜜棗兒來。”寧無憂冷冷地說道。

侍女有些失望,卻也照吩咐拿來了蜜棗兒。

他從碟子裡撿了兩顆蜜棗兒放進藥碗中,兩顆蜜棗兒色澤瑩潤紅亮,漂浮在那碗黑乎乎的藥汁裡。苦澀的藥味中,飄着淡淡的甘甜。

她端起藥,不緊不慢地喝下去,縈繞在舌尖的,有苦澀,也有淡然悠長的甜蜜。

江南庭院,比起京城之中皇家庭院,多了溫婉的韻致,一草一木,房屋樓閣,精美得如同小家碧玉。夏末秋初的江南,七月流火,餘熱漸漸地消退,庭院之內,一棵高大婆娑的杏樹,樹葉染上淡淡的黃。

一葉知秋。

“此次南下,說是回蘇州看看,其實也是爲了巡查南方各地的情況。”寧無憂見她把藥喝完,才慢慢說道,“我原本就是爲了讓你回宜水鎮而爭取來的,時間比較緊迫。待明日,修整好之後,我們便繼續往蘇州走。”

她靜靜地看着他,窗門外幾片杏葉緩緩飄落。他的臉色不太好,難得看出眼下淡淡的青黑。

“要去王爺在蘇州的府邸嗎?”她問道。

“是。”他點點頭,意味深長地看着她,似有話要說,可終究還是端起碗,不緊不慢地吃飯。

“對了,今日收到幾個官員送來的珍貴藥材和食材,還有些衣物之類的,本王用不着,就賞給你吧。”

她沒有推脫,只是點點頭。

這一日,寧無憂留在院內,沒再出門,倒是納蘭賀進進出出,顯得忙碌。直到晚間時,他才匆匆忙忙進了門,來見寧無憂。

“王爺。”

寧無憂正在燈下看書,聞言放下手中的書,“何事?”

納蘭賀上前一步,低聲說道:“那批殺手,有些眉目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這幾章有沒有錯別字,貼的時候簡單的檢查了一下,漏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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