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小夜跪了好久,冰冷的雨水打溼了他,隆隆雷聲閃似劍,像是在訴說着什麼。
他一言不出,後悔了,真的很後悔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爲。如果重新給自己一次機會,自己絕不會再任性。暗中好想有個聲音在嘲笑着他,嘲笑他活得像個傻子。人就是這樣,無知的時候任性任性還是任性,等到再也無法任性的時候就哭天的說再重新來過的話自己會怎麼樣怎麼樣。其實就是無法接受而已,即使再回到過去,還是會那樣,誰能想到今後會這樣那樣,後悔就後悔唄,有什麼辦法。
天亮了,一縷曙光悄然劃破天際,宣告黑夜的結束。
“孩子…是你嗎?”
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在平原邊上,冰冷的聲音有些沙啞。
岑小夜驀然轉身,看到那道身影時,臉上露出了喜色:“爺爺…”
這正是老族長,不知從何處走來。突然就見到爺爺,如若做夢一般,但岑小夜知道,這不是夢,是真的。他飛奔了過去,來到老人身邊。
老人後退了幾步,慌忙的說道:“孩子,不要靠近我…”
老人又後退了幾步,伸手意示岑小夜停下,似乎懼怕岑小夜一般。他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沾滿的泥土,更是有一些蛆蟲在他那乾瘦的手上蠕動,一股屍臭味撲鼻而來,顯然他是因爲這個原因纔不讓岑小夜靠近的。
“爺爺,你怎麼了?”
岑小夜停了下來,他看着爺爺那隻破損的手掌,心特別的不忍,欲要幫他治療。他勾動食指,一股柔和的光輝悄悄涌向老人。然而這樣根本不起什麼作用,那隻手完全沒有了生命力,元氣進到裡面,跟進去一截老樹幹沒有什麼區別。
“沒用的,你快停下。”老人用手遮住眼睛,很明顯這些光芒對他有危害。但他很淡定很平靜,畢竟這是孩子的心意,痛苦一點也無妨。
“爺爺你沒事吧?”岑小夜焦急的問道,他什麼法術都用了,可都是無效。
“沒什麼事的。”老人身在幾米外,消瘦的身子不再挺直,滄桑的老眼注視着岑小夜,渾濁中透着慈愛,“聽到你能叫我爺爺,我很高興,等了十幾年了,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兩年前,老人親自把自己葬在了這平原中,可他死不瞑目,把自己埋下一個月後,爬了出來。他一直在這裡等,等了兩年,終於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就是想知道孩子是否還好。
“我最後的遺注意!:蘋果7已經問世,可悲的是美國的蘋果7手機自帶的地圖裡面,把釣魚島劃給了日本,請大家相互轉告,不要再買蘋果7的智能手機,不要做了錯事,讓美國人恥笑我們中國人,。天去天天去聽聽透透氣天天說事情太傷身體怕是是私人是朋她去聽聽附圖已了。”老人望着淋浴在朝陽中的平原,說道。“等了兩年,終於等到了,如今死也瞑目了。孩子,我們對不起你,讓你一個人承擔了這麼多,但你要敢去面對,哪怕死,也不要做逃避者,我們生來就是爲了使命而活。”
岑小夜呆呆的看着幾米外的身影,聲音顫抖着說道:“爺爺,你……”
“我時間不多了。孩子,記住。”老人看着深淵的方向,又轉過眼望向東方天際那團冉冉升起的紅日,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回到岑嶺,告訴所有人,我族的使命是鎮壓深淵。告訴他們不要逃避,面對現實。我們岑族,是一個不敗的種族。岑家之人,沒有後退之說。你不要學我,我是罪人,無權姓岑。”
朝陽已經完全升起,老族長瞳孔映現出那團代表着希望的紅日。過了一會兒,他說道:“有人說,人死的時候,能看到未來。我好似也看到了,呵呵…未來…希望…不滅…呵呵…”
老人的額頭上衝出一股青煙,消散在天地間。
“岑族,是一個不敗的種族…”
那句話還在不停的迴響,逐漸消失。
岑小夜無力的坐在平原上,看着那不曾倒下的身影和身影后的紅日的紅日,臉上掛着淒涼的笑。他眼中流轉着淚水,只是沒有再落下,因爲爺爺可能會不希望自己流淚吧。
方纔他偷偷使用天眼看了一下老人,才發現那已是一具毫無生機的軀殼,五臟六腑都已經腐爛了。支撐老人兩年的,完全是那一股不滅的意念。
兩年前,從墓中爬出,完全只爲了那小小的期望。
岑小夜什麼都沒有說,他無聲的走到老人身邊,把身上的藍水渡到了老人身上,然後背起他,朝陵墓園走去。他要把爺爺葬在岑園陵墓中。岑園陵墓,是岑家英傑安息之地,爺爺沒有做過什麼轟轟烈烈的事,卻爲岑家默默奉獻了一生,完全有資格安葬在岑園陵墓中。
在太陽完全升起後,天地間的能量聚成光涌到了巨劍上,巨劍復甦的過來後,飛到岑小夜前面,意示岑小夜坐上去。
“我要走一走他走過的路。”
岑小夜繞過巨劍,揹着老人踏,踏上了迴歸的征途。
岑小夜按照老族長走來的那條路走了回去。其實地上本沒有道,走的人多了,便有了道。岑小夜每一步落下,腳下的荒草慢慢消失,他踏過的地方漸漸演化成一條道路,蜿蜒曲折。岑小夜揹着爺爺,不怕風吹,不懼雨打,一步一步地走着,不動用一絲法力。
荒嶺之中樹種非常多,在行走了兩日之後,岑小夜見到了一顆楠木。這顆楠木有幾十丈高,最少也有千年樹齡。他伐下一截,塑成一口大棺,把爺爺放了進去。他想給老人安靜些,不再去管塵世之事。
巨劍也感受得到岑小夜的情緒,也沒有去打擾他,只是默默的漂浮在他身後,中途還會把一些生之氣息注入棺中,即使不能讓死人復活,也可以使死氣淡一些。
一個人揹着大棺行走在大山中,還有一把巨劍懸浮在後面,確實有些奇怪。
兩年前,老人從岑園陵墓走來,走了七天,如今岑小夜也走了七天,回到岑園陵墓中。他把楠木放下時,發現棺口上的樹皮縫中已經生出一個個嫩綠的樹芽。
“爺爺,你這是想告訴我什麼嗎?”岑小夜撫摸着大棺,嘀嘀自語道。
他在孃親的墳墓旁徒手鑿開了一個大坑,把爺爺的棺放了進入,建了一座大幕,然後劈開一塊巨石,立上石碑。他沒有撕心裂肺的話語,也沒有淚流滿面的送別,只是無聲的做完這一切。
這裡有上百座墓,而眼前這三座則是他最親的人。他忽然明白過來,原來死是這樣的,可以不顧一切好好睡覺。他只是在安慰自己,死,對於爺爺或許是一個解脫。沒關係,今後的路,我替你走。
第二天,那座墓上有幾條楠木枝破土而出,茁壯地成長着,郁郁青青,流轉着濃郁的生之氣息。岑小夜從小茅屋中走出來時,發現岑園陵墓內長滿了兩年前岑雨種下的牡丹花,花開芬芳,香氣瀰漫。
“我知道,不論發生了什麼、不論什麼時候、不論前路有多麼艱難,你們都會與我一起戰鬥。”
岑小夜揹負巨劍,走出了陵墓園,留下一個健壯的背影。
荒嶺,山川萬里,一望無際,這是凡人不能穿過的區域。這個大荒深處,只有一處人類的聚集地——岑嶺。
岑族,在幾千年前,這是一個無比強大的家族,爲了平定深淵之中的黑暗動亂,這裡的修士漸漸少去,這個家族慢慢衰弱。到如今,已經不能再見到修士和神通者,這裡也正迴歸着原始。
這裡很平靜,樸素的村民下地工作,孩子們在草坪上打鬧,只是大多都是四肢不全或先天殘疾的人。
這一天,一個少年走進這裡,打破了這裡的寧靜。這少年十七八歲的樣子,英俊的臉上透着一股不凡的剛毅。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上的那把巨劍,這把劍有一丈多長,劍柄架在他脖子上,劍尖劃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出現這樣一把巨劍,顯得非常扎眼。
有幾人見到他,紛紛議論起來。
“這是誰,我怎麼沒見過?”
“我也不知道,好像不是這裡的。他好厲害,那麼大一把劍也能背起來。”
“看他這身打扮,應該是深山中走出來的吧?”幾人對少年指指點點,一個人突然小聲驚呼起來:“他怎麼那麼像兩年前那個被老族長救走的人,不會是他回來了吧?”
“咦,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孩子,他回來不會是要報仇吧?”
“快去告訴族長。”
“……”
兩個人急忙向祭廟的方向跑去。
這個來歷不明的少年,正是岑小夜,他沒有隱藏,也沒有改變容貌,獨自一人背劍踏進了這裡。他走到岑西時,十幾個壯漢跑了過來,把他圍住。
岑小夜如今已有十七八歲,不再是以前那個小男孩。他強健的身體已有成年人般高大,身後揹負着一把黑鐵劍,光是這身裝飾就讓人背脊發涼。
對於巨劍,年級稍大點的曾經做過住持的人都知道這把劍代表什麼。十幾年前就曾有一個揹負過這把鐵劍出征,時隔十八年又再一次出現。
“你要幹嘛?”新族長岑耀宗擋在了岑小夜前面。
“回家。”岑小夜停下腳步,他自然懂得這位新族長,爲了祭祀獻出自己孩子的那人。
有幾人怕族長有危險,都拿着手中的東西一齊涌了上去,想制服岑小夜。岑小夜輕輕一跺腳,壯漢們被一股氣流彈開。他並沒有下狠手,揮手把族長拒到了下邊,向家中走去。
無人敢擋,無人可擋。
岑小夜回到寂靜的家中,把手中的三個靈牌放到了高臺上,然後把柺杖放在爺爺靈牌前。這條不起眼的柺杖是陪伴了爺爺大半生的,他沒有它,怕是會迷路摔倒。
“我們一家團聚了。”
“我不會辜負你們的,也不會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