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溯警惕地看着蘇啓山這個長髮束起、面容清俊的男人,天宗門的秘術變化無常詭異多端,重溯向來不喜歡這個自稱是重殤兄弟的男人,以前不喜歡,現在更不喜歡。
天宗門雖然與劍宗門並稱爲四大修仙家族之一,但是蘇啓山性格陰冷狡詐,爲人狠毒,他操縱着天宗門明裡暗裡殺害了不知多少劍宗門的弟子。天宗門與劍宗門的恩怨本就因“水玉神兵”而起,如今白明溪認祖歸宗之際他卻隻身前來,不知是否是知道了水玉的下落?
水玉就在白明溪的體內。
若是他知道了此事,白明溪從此便十分危險了。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這裡不歡迎你,蘇啓山,請你立刻滾出我們劍宗門!”重溯臉上的表情十分可怕,“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
蘇啓山的秘術雖然厲害,但是她重溯也不是吃素的。
重溯手中的長劍向前一指,蘇啓山的頭頂上立刻出現了數千柄利劍,若是落下必然貫穿蘇啓山的身體。可是在這般利害的威脅下,蘇啓山仍是沒有動,只是站在原地上笑道:“重溯,不必如此緊張,我並沒有惡意,見到了重殤的女兒我便走。”
重溯道:“你沒有資格見她,她也不會見你。”
蘇啓山笑着笑了笑,恍悟道:“也對,我只不過是重殤的義兄。重殤現在是仙君,他的女兒便是仙女,我大抵沒這個資格。若是這裡不歡迎我,那我便告辭了。”
說罷,蘇啓山回身踏出一步,然後整個人就消失了。
直到最後也無人知道蘇啓山來此的目的。
“爹。”重溯收起了長劍,湊到閉目的重明德耳邊說道,“蘇啓山是否已經知道水玉便在小溪兒的體內?若是他知道了,我們……”
重明德睜開了眼睛,道:“不乏有這種可能,蘇啓山十分狡詐,或許知道了此事也說不定。今日溪兒通過試煉之後,不可讓她離開劍宗門,直到解開她身上的水玉爲止。”
重溯點頭應道:“我明白,只是水玉在她體內那麼多年,若是一動,這孩子的性命恐怕難保。”
“我知道。”重明德看着天殤劍臺上的巨劍說道,“但是因果輪迴總會有個結果。”
站在一旁的重華華撓着自己的腦袋說道:“這試煉怎麼那麼久?小溪兒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衆人望向那靜靜聳立在劍臺上的巨劍,可是上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過了一會兒,寂靜的劍臺下響起重素素的吃驚地聲音,她道:“咦,十三表姑母與重禮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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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溪站在劍陣裡,伸手撫摸着身旁由劍鑄成的石壁。石壁十分的冰冷堅硬,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毀壞的。
聰明的幻雨化成蛟龍飛到了天上,想要從天上尋找出路,然而到了上空才知道這個劍陣無邊無際一眼望不到頭。
幻雨抱着白明溪的腿,緊緊地貼着,問道:“主人,我們是不是出不去了?”
白明溪順着石壁坐下來嘆氣道:“我也不知道,這個試煉有些奇怪。”到底想要試煉她什麼?
她抱着雙腿,將臉貼在自己的膝蓋上。層出不窮的麻煩讓她感到身心疲憊,忽然好想念小時候與養父白河在一起的日子,即便是日子清苦一些,別人也不喜歡她,只有她與父親,日子還能一天一天的過下去。偶爾上山狩獵,或是下水打漁,凡人的日子是打打醬油便能過上一天。
她在修仙界得到了什麼呢?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回到了自己的親族,向着永無止境地境界而修道。成仙似乎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可是變成像重殤仙君那樣的仙,就好麼?
幻雨那小小身體學着白明溪一樣曲着,坐在她身邊,銀色的小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她看。
白明溪呵呵一笑,伸手戳了戳幻雨的小臉,問道:“幻雨爲何想要做我的劍靈呢?你是那麼威武的一條蛟龍,可以自由自在地竄入江河湖海。可是成了劍靈之後就永遠束縛在劍中,只能伴我左右,幻雨不會覺得難過嗎?”
幻雨伸手抓住白明溪的手指,認真地說道:“纔不會!幻雨很開心,因爲幻雨很喜歡主人,希望能永遠與主人在一起。幻雨從來沒覺得難過,跟主人在一起能知道許多東西。知道人有好也有壞,知道人的世界很複雜,知道要活下來很不容易。主人心裡想過的事情幻雨都會知道哦,有幻雨在,主人永遠都不是一個人。”
白明溪“撲哧”一笑,彈了彈它的小臉,心裡甚是欣慰。然而下一秒,她們兩個皆是變了表情,因爲有一個人影從遠處的盡頭閃過,雖然是一瞬間的事情,但是白明溪感應到了那個人的靈息。
她隨即站起來,厲聲問道:“是誰?是誰在那裡?”
可是話音落下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周圍仍然是安靜無聲,沒有半點顯現出有人的跡象。
可是她分明清楚地感覺到了,不僅僅只有她一人在這劍陣當中,除此之外還有隱藏在暗中的人。那會是如同那些積怨已深的劍靈們嗎?
白明溪的眉宇又微微蹙了起來,警惕地向前方靠近。若是當真有人,卻又不出現便是來者不善了。
她不敢大意,手中緊緊握着水劍一步一步地向前靠近。
然而走到盡頭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疑惑片刻,周圍卻發生了變化。
原來這個劍陣是有不同的區域組成,每個區域都不同,劍的陣型也不一樣,白明溪剛剛踏入這片區域,周圍即可起了變化,本是盡頭的前方竟出現了另外一條通道,那通道一直通往前方十分筆直,而且白明溪所站的地方看不到它的盡頭。
意思是讓她走這條路嗎?
白明溪沉思了片刻,便向前邁了一步。這條通道與其他的不同,劍組成的石壁上皆是模樣怪異的咒符,直直地沿着石壁蔓延至前方。
才走了一段,彷彿是她觸碰到了什麼機關,劍石壁抖動了起來,在空中轉了幾個圈,驟然劍尖指向了她便毫無預兆地直射而下。
白明溪根本無處而躲。她迅速地退後了兩步,可是身後又射來幾道利劍,情急之中召喚了體內的水靈息,千鈞一髮之際在她四周豎起了四面冰牆才擋住了利劍。趁着此間空隙,白明溪翻身躍上了水劍,御劍飛離了此地。只是那些利劍彷彿活了一般,跟在她的身後窮追不捨。
似乎根本逃不掉,正在考慮對策之時,身下那個巨大的劍陣也起了變化。那一道道由劍鑄成的石壁忽然泛起了紅光,白明溪掠過之處都向她射出利劍。
劍雨之密,她完全閃躲不了。爲了保命只能再次召喚體內中的水靈息凝成冰牆,冰牆形成一個冰球將她完全包裹在內,那些利劍紛紛射過來,冰牆很快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刺球。只是那些利劍仍然源源不斷地射過來,想要刺穿着保護她的冰球。
如此支撐下去根本不是辦法。
白明溪咬破手指在手心上畫了一個符咒,心中默唸口訣,引導着體內的水靈息,將整個劍陣完全凍結。
這幾乎消耗掉她體內的靈息,因爲不在水中,她的靈息不能靠自然靈氣補給,只能抽動身體中的靈息。如此施術消耗異常之大,現在白明溪已經氣喘噓噓,體力透支。
白明溪消融掉冰球,站在浮空的水劍上大口喘息。
“啪啪啪!”幾道響亮的擊掌聲,有人從劍陣中浮上空中,“好厲害的水靈術,不愧是劍宗門的親族。”
那個人正是前日暗中偷襲她不成的重禮,此時站在劍上衝着她笑。
白明溪沒有驚訝,亦不吃驚地道:“是你。”
重禮道:“是我,又如何?”
白明溪問道:“我與你無冤無仇,爲何三番兩次地要害我?”
“無冤無仇?”重禮失聲大笑,“你既然生做劍宗門之女便是我最大的仇人!憑什麼你一個在外流浪的野丫頭便能得到劍宗門上下所有人的認可?而我,日日爬在他們的腳邊一副討好的臉色,卻沒有半個人搭理我,甚至將我當做狗一樣地看待!你們這些所謂的親族到底有何能耐,我輸於你們什麼?”
白明溪:“……”
重禮指着她道:“這些親族從出生起便有家族的法寶,有家族的心法,能在修仙界耀武揚威。可是我呢?我同樣姓‘重’,沒有修仙法寶,沒有心法,還在背後招人指指點點,被指責爲技不如人!親族擁有的一切,我重禮也要有,將你體內的水玉,還有你手中的《河圖》都交出來!否則我殺了你!”
白明溪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盯着他,原來這個重禮想要的是她手裡的法寶。
見白明溪不答,重禮唸了幾個咒訣用符咒喚來驚雷之術,白明溪沒有靈力相抗,只能御劍而躲。但是重禮不是簡單之人,修爲甚至在白明溪之上,一道驚雷而下瞬間便擊斃了凍結住劍陣的冰層,劍陣再次喚起,白明溪卻已無多餘的靈力抵抗。
龍馬在她的識海之內感應到主人的危機,厲然嘶鳴一聲,驀然出現。
白明溪頓時纔想起《河圖》神兵,默唸道:“天地之間一氣,河圖之位,一與六共宗而居乎北,二與七爲朋而居乎南,三與八同道而居乎東,四與九爲友而居乎西,五與十相守而居乎中。”
《河圖》響應她的召喚,在她腳下展開“河圖之象”,象形泛起光芒,天地之間立刻爲之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