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溪頭腦中一剎那閃過的是地下龍脈中那些被封印術困住的妖魔死靈們,難道是君扶蘇的封印術失靈了嗎?
地下龍脈的死靈們仍然是一個後患,何況那地底下還封印着一個饕餮。
白明溪從未想過君扶蘇爲何會有如此巨大的力量,能困住一個饕餮,那僅僅是以上古龍魂的宿主能獲得的力量麼?
白明溪垂下頭,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對君扶蘇產生了疑惑嗎?
在天河的時候,他分明是想暗示她去盜取司命星君的命格。君扶蘇爲人一向正直,她竟不知自己怎麼了反而懷疑其他來。
“小溪兒?”重華華伸手在白明溪發呆的眼睛前搖了搖,過了好一會兒讓她得到反應。
白明溪問道:“怎麼了?”
重華華:“你可是累壞了?回房休息吧,我讓人給你熬些溫熱的仙草湯水,可有助你安神凝氣。”
可白明溪卻擺手道:“不必麻煩,倘若姑姑回來可得告知我一聲。”
白明溪說完頭也不回地回了房間,公子馮卻十分自覺地對重華華說道:“她不喝仙草湯,你可以拿來給我。”
重華華打量着這個比女人長得還好看的男人,奇怪地問道:“你是誰?”
********************
白明溪回房關上了門,彎下腰難受地吐出一口清水。
“主人!”劍靈幻雨焦急地化出形體扶住她瘦弱的肩膀,它能感到少女的顫抖,以及她越發冰涼的身體。
白明溪抱住它,摸着幻雨銀白色的長髮,柔聲道:“不可以告訴其他人,可要記住了。”
幻雨兩條小眉宇攪成一團,看起來十分的難過,道:“主人你這是怎麼了?”
白明溪將手放在胸口上,她還能感到自己的血肉之下的那顆心是跳動的,但是水玉神器讓她的肉身變得逐漸的不一樣了,爲了能接納水玉的神力,她的肉身漸漸地變得不再像凡人一樣。然而爲了抵抗這樣的變化,她不斷地拒絕着水玉神器的力量,吸收地下龍脈中的水靈如此,在天河中亦如此。
她始終是懼怕的,怕自己與別人不一樣。
至始至終她不過是想做一個普通的人而已。
而唯一的方法就是成爲她體內內丹的水玉神器取出,沒有了神器作爲內丹,那神化的力量也無法讓她進行改變。
白明溪盤腿坐在軟榻上,凝神調息,氣運丹田,將體內的那顆藍色透亮的玉石吐了出來,那滿盈水靈之力的珠子在她手中散發出好看的顏色。
她將水玉握在手心中能感受到它溫暖的力量。
閉上眼睛,她進入了劍如樹木叢生的劍神領域,今日不同往常,她第一眼就看見那個面容與自己父親一模一樣的靈重閉目靠在巨劍的劍身上。
沒等她走近,靈重便已經感知到她的到來,開口便道:“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許久。”
白明溪將手中的藍色發亮的水玉神器舉到靈重的面前說道:“還給你。”
靈重睜開眼睛驚愕地看着她。
靈重卻沒有伸手接下來,白明溪之後將水玉放在他的腳邊,沉默地轉身準備離去。
“站住!”靈重看着腳邊的水玉,壓着心中騰起的怒火對白明溪低吼道,“若是沒了水玉,你覺得自己可還有命站在這裡?”
白明溪沉默半晌,問道:“我可否問你一個問題,請你……說實話。”
“你想知道什麼?”
白明溪轉過頭,看着靈重暗帶憂傷的表情,“我可曾是你的親骨肉?”
靈重覺得白明溪問的問題很傻,傻得令他禁不住露出諷刺的笑容,他爲此只回答了四個字,“無可替代。”
白明溪的腳步驀然一頓,背對着令抽的臉上不知道露出了怎樣的表情,最終什麼話也沒說出口,邁開步子就將離開。
靈重的聲音在她的背後想起,“失去力量的我只能被困在這裡,失去力量的凡人又能做什麼?”他沒有得到少女的回答,僅看着她那瘦弱的背影,在叢林般的劍域中淡然,最後消失。
白明溪在軟榻上睜開了眼睛,她體內失去了水玉的支撐,像一朵萎靡的花苞軟在塌上,沒有力氣地全身縮成一團。
*****************
劍神領域中,靈重握起那顆灌滿水靈的小小玉石,眼神忽然變得飄忽起來,不再是盈*滿溫柔的雙目,而是漸漸地變得冰冷。
“真是倔強。”靈重握在手中的神器化成一股藍煙,在他的手中幻滅了。
他頭頂上響起一個空曠的聲音,沉穩而帶着力量。
劍神躲在暗處觀察着這一切,卻不肯露出形體,只有聲音與靈重說話:“你還是來了,重殤帝君。”
來回收自己唯一一個分神的重殤,擡起頭,無聲地笑道:“我本就在此,何來何不來?”這個分神本就是他自己的一部分。
劍神嘆了口氣道:“都過了多少年,你還是如此的執着。爲了讓霓裳帝君重返天宮,布如此個局,可有意思?”
重殤笑着,“有無意思,我只注重結果,只要能讓她迴天宮,小小的命運曲折又如何?”
劍神搖着頭,無奈:“司命星君若是知道自己的手中的命格被隨意篡改,只怕要被天君責罰。而你篡改命格引起的凡界災禍可想好對策了?隨意更改星君的命格必定會帶來天下之亂,你可做好化解的準備?”
“呵……神守神職,曾可妄動憐憫之心?生死由命。”
“黃河洪水之禍,饕餮甦醒之禍,妖魔邪靈之禍,你若是不能將此局圓滿,自己也必將要付出代價。那霓裳帝君以爲如何?她會按部就班與你迴歸天宮,如今可曾有甦醒的跡象?”
重殤拔起地上的一柄劍,舉在手中道:“明溪被蘇啓山殺死的時候差些要將沉睡的神識甦醒過來,不過被我制止了。”
劍神忽然恍然道:“你想利用自己的女兒讓霓裳帝君迴歸天宮?白明溪並不是一個完整的神,甚至連仙都不如。”
“這個自不必擔心,她的力量雖然尚未完整但也是我重殤的女兒,這個無可厚非。”重殤帝君的臉上卻露出一個懊惱地表情,“唯一讓我擔心的就是,她似乎與她母親一般,對凡界格外地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