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祭壇已經十分的破舊,裂縫佈滿整個祭臺,放眼望去昏昏沉沉的還帶着一絲陰森與恐怖。一個修仙者妖魔鬼怪什麼都見過?白明溪倒也不怕,既然這是一個上古時候流傳下來的神殿,它四周瀰漫的聖氣會迫使靈獸遠離這個地方。
白明溪向前邁了幾步,腳步停在兩個殘破的神像前面。左邊是守護《河圖》神兵的龍馬神獸,右邊是守護《洛書》神兵的滕龜神獸。這兩座石頭像雖然支離破碎,保留下的那部分依然能看出神獸像的雄偉與瑰麗。
這兩座石像的背脊上都有古怪的圖騰,白明溪仔細望去,才知道龍馬背脊上畫的是“河圖”,滕龜背脊上畫的是“洛書”,而且龍馬石像脊背上的圖案與白明溪手中的《河圖》神兵中的圖案一絲不差。
據說神兵神器之物是天地之間獨一無二的東西,這裡爲什麼會有如此一模一樣的“河圖”?白明溪忽然覺得有些疑惑,靠自己去想又想不出什麼所以然出來,便只能繞過這兩座神像,緩步往深處走去。
通往祭臺的甬道很長,而且很暗,她直向前走去,走到一半,腳下被什麼東西拌了一下,她原以爲是殘破的石塊什麼的,便也沒在意。然而越往祭臺上走,腳下的磕磕絆絆越來越多,而且絆腳物密集到佈滿整個甬道,使得白明溪不得不停下來去觀察看清腳下的物什。
她藉着祭壇上的一丁點微光,在甬道里深蹲下細細觀察。
一些與石塊一般堅硬的物什,形狀多爲長棍形,有些細小有些較粗……她慢慢地往前看去,竟發現那些長棍且大小不一的物什上有一個兩眼深凹下去的骷髏頭顱。
白明溪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那些磕絆她雙腳的物什都是人的骨頭,這些骨頭散落在甬道里,長年沉積被魚蟲蛀咬,有些已經不成原來的形狀。
方纔磕絆到她的就是一具屍骨骷髏。
而越往甬道深處行去,那些骷髏骨頭越來越多,多到堆積成山。
白明溪待在這樣一個陰森恐怖的祭壇中寒意頓生,站在骷髏中腳無論如何也無法再邁出現,她捂住自己將要尖叫的嘴巴,睜大了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睛。
她從沒見過如此多的屍骨,也許這裡曾慘遇過某種殘暴的屠殺,可是平凡人如何潛入這深深的黃河河水中?難道這些屍骨皆是修仙弟子?
白明溪不敢多想,她腳下涼意頓生,想不到一座神殿中竟然會有這陰氣瀰漫的一角,倘若這些人都是枉死的,那此處定是怨氣積澱的地方。
別說會有怨靈,說不定連邪魔都會有。
白明溪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忽然背後有一隻手拍在她的肩膀上,她打了一個激靈,凝出一把冰劍就朝身後的人刺去。
不過似乎沒刺中。
洛書雙指夾住那鋒利的劍刃,一臉無奈地看着滿臉慘白的白明溪,伸手在冰刃上輕輕一彈,那冰刃化成粉末消匿在河水中。
他對白明溪無奈地道:“你無事跑到這個地方來作甚?又一驚一乍的,若是別人便要死在你劍下。”
“這……這……”白明溪指着甬道里的屍骨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洛書朝地上望了一眼,對她道:“這些都是黃河沿岸的百姓爲了祭祀河神,減少連年的洪水,而往黃河中拋下的祭品。”
白明溪吃驚道:“可這些都是人命啊,就算將人拋下河水又有什麼用?”
洛書眼裡閃過一道悲憫的光,他悲哀地道:“他們大概認爲將這些祭品貢獻給河神,便能向河神訴說被洪水連年困擾的痛苦,好讓河神止住大水。”
“……”這些都是上古流傳下了的祭祀習俗,沒想到到了現在依然延續着。白明溪莫名奇妙地覺得悲傷起來,竟不知要如何回答洛書的話。
洛書打量她道:“你別過去了,這裡陰氣重的很,小心陰氣侵體,到時候又惹出什麼毛病來。”
白明溪轉頭朝甬道的深處深深地望了一眼,那裡當真陰森森的,就是遠處的祭臺上不知有什麼東西,白明溪似乎從那裡能看到一個人影,但是又不真切,自己並不敢確定。聽洛書這般說,她只能贊同的點點頭。
正要轉頭與洛書離去,她腳步忽然一頓,看洛書的神情有些怪異。
洛書的身體在前面的神殿裡,元神現在正鎮壓着黃河的河水,不久前他剛受了傷,按理說再次凝聚元神需要些時日,現在定不會出現纔對。
這個人當真是洛書嗎?
方纔洛書觸碰她時,那雙手骨骼分明,可是真正的身體。
洛書見她不動,便轉過身來,問道:“怎麼?”
白明溪看他的神情越發怪異起來,一動不動地良久,忽然便轉過頭向甬道的深處走去道:“我看見祭臺上似乎有什麼,我過去看看。”
“等等。”洛書拽住她,想要勸說住她,不讓她繼續前往,“這廢棄了數千年的祭壇能有什麼東西?何況這裡都是屍骨,陰氣瀰漫……”
白明溪打斷他道:“陰氣瀰漫便罷了,正好我去想法子消散這裡的陰氣。”
說完白明溪便甩開他的手大步朝裡走,說是陰氣瀰漫倒不如說是怨氣縱橫,她這才發現這甬道昏暗的原因便是覆蓋了這濃重的怨氣,通往祭臺的甬道路上,白明溪的耳邊能聽到鬼魂的竊竊私語。
洛書聽她如此一說,似乎更着急了。他跟在白明溪的身後,勸說不了她便只能強行阻止。
只是恢復記憶的白明溪哪裡是他能阻擋得住的,雖說體內沒了水玉元神的力量,但是河洛力量貫穿在身體裡,只要稍微運氣就能使靈氣震盪。
這個洛書竟有些懼怕白明溪身上的靈氣而不敢靠她太近,只能遠遠地跟着她,直到她走出了甬道看到了祭臺上的一切,那個洛書在她的身後化成了一縷黑煙消失了。
甬道的盡頭是個大祭臺,而祭臺上下除了遍佈的屍骨,那祭臺上的巨大石像被血液染得鮮紅。
那石像是一個有着人身魚尾的男子,長髮妖嬈,從那被毀掉的半張容顏上看得出是個極爲俊美的男子。
傳說中上古河神馮夷便是魚尾長身的形態,這具神像便是馮夷的神像了。
只是神像上的紅血還十分的新鮮,並不是久經風霜般的那種暗紅。這裡定是有人拿人血祭祀神像,並將屍骨丟棄在這裡。
恐怖,竟然如此的恐怖。
白明溪看着那被血染紅的馮夷像竟覺得他看起來有些猙獰可怖。
想起那個驀然出現的“洛書”,白明溪回頭去看時,那人已經不在。
這偌大的祭臺上就只有她與一個猙獰可怖的神像。
爲什麼那個“洛書”不想讓她看到這裡的一切?因爲這裡怨氣沖天?
白明溪這才發覺祭臺是整個怨氣最濃重的地方,這裡的河水水質十分清純,並沒有被腐屍侵染的跡象,然而怨氣卻會讓人窒息。
既然有邪氣的地方,便可以用靈氣淨化。
白明溪喚出《河圖》神兵在手,祭出上古的桃木杖,剛要施展術法,整個祭臺忽然震動起來。
其實並不是祭臺震動,甬道那處涌出一陣強大的怨氣,一隻怪物呼籲而出,便是方纔那與她說話的“洛書”。
它有着洛書的臉,肢體卻是披着黑袍的骨骼,看上去十分可怖嚇人。它從甬道衝出,那股濃重的怨氣撲着白明溪的臉鼻。
這上古的神殿,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變成了妖魔棲息的地方,那些被強迫祭祀給黃河的人,死後因怨氣困在了黃河的河底,早已凝聚成魔成妖。
死前那種求生的強烈願望驅使着它們不斷的吃人殺人,可它們懼怕有聖氣的人,當白明溪說要消匿此處的陰氣,那個化成洛書模樣的妖物焦急而懼怕。
它們已經爲了獻身給河神死過了一次,它們對“生”有着強烈的祈願,而對河神又有着強烈的怨恨,因此這些怨氣沖天的妖物邪靈們在此凝聚成形,它們以怨氣震懾整個河洛神殿,期盼河神不要重生過來。
白明溪可不知道這些原委,只曉得邪靈是危險的存在,不消滅殆盡,不僅會傷及自己的性命,亦會傷及他人。
現在它們就向着她衝過來,無比強大的怨氣險些讓她承受不住。
“該死的!”那些怨靈們在白明溪的四周圍了個水泄不通,在濃重的怨靈中,她只覺得自己將要窒息。
調理靈息運氣,可白明溪覺得沒了水玉,她總有些氣息不順。就如洛書所說,至今爲止,她還不能完全掌握《河圖》神兵的力量。
這些邪靈似乎是五行之外頓生的邪物,並不受金木水火土的限制,五行相生相剋,白明溪卻不知這些邪靈受什麼剋制。
就在她兩眼昏黑,無意間調動了陰陽品階的靈氣,那三股不同屬性的靈氣在她丹田內週轉,身體中一冷一熱交錯,閉着眼睛一股力量向前擊出,不知自己擊倒了何物,只聽見碎石紛紛滾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