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駿醒來的時候,心裡頭是萬般滋味翻騰肺腑。前生後世的記憶糾結與一處,那些凌亂的信息讓人痛不欲生,朱駿叫來服侍的丫鬟碧兒,正是那個黃色的小護士,原來是朱駿年少時候的貼身丫鬟,早在幾年前就被自己破了身子的,想來也是理所當然,這朱駿年少風流,從小到大身邊跟着個小美人,哪有不吃的原委,除非是身有隱疾。
前世的朱駿雖然也交往過幾個女朋友,有風騷放蕩的,有清純可愛的,有素雅淡華的,也算是個風流種子,二十六七的人了,心裡邊還是頭脫繮的野馬,老家的老父老母一直催他娶個媳婦好好過日子,但是朱駿那不菲的月薪卻一直是往女人和玩樂裡面添的。
只是這眼前的丫頭,和現在的自己陌生的緊,和上半輩子的朱駿倒是熟悉,可正所謂太熟了,下不了手也行,或者不熟習,下不了手也可,朱駿就是心裡邊感覺怪怪的,明知這碧兒這輩子註定是自己的女人,暗地裡卻是怎麼也不敢相信似的,全部轉化成一股莫名其妙的珍惜憐愛。
“碧兒,現在我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我想去外邊走走,你回頭跟孃親說說。”碧兒看着少爺的傷勢慢慢痊癒,這幾日她的心情也變得好轉,聽了朱駿的話,臉色泛起一絲失望的神色,轉而又溫柔的說道:“少爺,你傷剛好,出去還是帶個隨身的家丁陪着吧。”
碧兒看着英俊的三少爺,心裡邊甜蜜而酸澀,他知道朱駿平日出門都是獨身慣了的,家裡邊除了老爺,夫人也沒人敢管他,都是隨着他的性子來的,但是他現在傷勢剛好,出去街頭肯定是不方便的,只怕夫人知道了又要責怪自己了,但是隻要帶個機靈的人在旁邊看護着,多半也不會出事。
現在的朱駿心裡對碧兒是憐愛多過內疚,平日裡也沒個得力的手下的自己,只是想出去領略下這個世界的風光,畢竟已經穿越過來,當然還是熟習下這個世界爲好。朱駿想了想,說:“不用帶家丁了,就是出去走走,不會很遠,要不你陪我出去吧,待會出門的時候交代一下就可以了。”
碧兒眼睛裡全是光亮,今天少爺是不是腦子還沒痊癒,長這麼大碧兒難得出門一次,平日裡最多也就自己出去採買一些少爺喜愛的小物事,在街上溜達的時間不會超過一頓飯的功夫,而且朱駿最是討厭帶家人在身邊了,想他出去不是尋花就是問柳,怎麼可能帶個跟班做電燈泡呢。碧兒支吾一聲:“少爺?我真的可以麼?你還是帶個家丁吧。”
朱駿不耐煩的說:“帶什麼家丁,我這又不是出去調。。。咳咳咳。”有點沒面子,朱駿咳了一陣,繼續說道:“你先去告訴廚房,就說我今日在外頭吃食,叫他們不要準備了,哦對了,還有你的也不用準備了。”碧兒這才興奮迷糊的走出去。
碧兒身子剛發育開來,一身黃色的碎花緞裙,腳下一雙淺綠色的繡花鞋子,一頭青絲用絲巾挽了一個簡單的結,自然的流散在肩背上,碧兒本來是梳的丫鬟髻,只是朱駿看那丫鬟髻實在礙眼,遮去了碧兒的美貌,這才把她的髮型重新“設計”了一下,帶上臉龐上害羞似的紅潤,儼然一個天然美女。
朱駿一米七六的身高,因爲堅持練武,蜂腰虎背,穿一身白色的公子袍,配上英俊的臉龐,端的一個翩翩公子,只是身上傷勢剛好,身子還有點虛弱。這一對兒往西城橋頭那一站,頓時引來一片羨慕的眼光。待得行人看清楚了這是朱家的三少爺,臉上頓時換了一副不屑,悄悄議論着走了。旁人的指手畫腳,讓碧兒臉色通紅,他們多半是把碧兒當作朱駿外帶的青樓女子了。朱駿卻是看也不看,一路領着碧兒漫無目的的溜達,冷眼旁觀着這繁華的古代大街。
朱駿融合了兩世的記憶,自然知道自己被打的原因。原來那天朱駿在東城的翠紅樓和一幫子酒肉朋友喝花酒,喝的迷迷糊糊,被那一幫子人慫恿着要去看看未來的嫂子,朱駿多年流連青樓,自然有一幫損友,有幾個還是官宦人家的兒子,也有一般世家的,朱駿年紀最大,所以別人都叫一聲朱三哥,暗地裡都叫豬老三。
在心底熬了好多天的的痛處被翻上了檯面,朱駿自然什麼也顧不得了,領了一幫子人出了翠紅樓,一路朝羅家而去。這羣紈絝子弟來到臨安街的羅家,朱駿敲門說明來意,不多時只見裡面出來一個全身玄服的女子,大概十六歲的年紀,頗有姿色,只是見他開得門來,後邊跟着好幾個青衣漢子,看到朱駿幾個就是一頓亂打。混亂中朱駿只覺得後腦勺被一根棒子猛敲了一下,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碧兒睡在自己的旁邊了。
朱家的大院是龍門靠西的上橋巷,因爲從這往西,就是大橋小橋了。這上橋巷一路沿着城牆,延伸到外城東南角的臨江樓,臨江樓的旁邊就是四大水門的臨江門。
朱駿領着碧兒一路慢走,這巷子兩邊雜七雜八的買賣無數,行人摩肩擦踵,不時還有馬車經過,在人流里拉起一陣人浪,中京城的官差都是騎馬的,因爲中京實在太大,中京府管理着中京的治安,分行的官驛分佈四處也不夠用,這中京城一百多萬人口,是炎華大地最大的城市,而駐紮的兵丁不過十萬,還要除去城外的團營。
這團營又分爲西城外的龍祥軍兩萬,北門的神武軍兩萬,三門的城門團營九千,再加上四大水門的一萬兵,內城團營一萬,皇家的宮門衛兩萬。中京治安兵力不足,雖然官驛衆多,但也是不堪一用,所以這府門的官差統一騎馬,繞城一圈也花時不多,辦案效率提高不少。
但是這官差騎馬雖然對治安管理的效率臂助不少,對這城市的衛生卻是損害頗多,嚴重影響了天下第一城的市容市貌,於是官家花錢僱了一班專門清掃街面的哭哈哈,他們每日的工作就是清掃各處的馬糞,外帶街頭的垃圾。
這中京雖大,能騎馬的是官差,能坐馬車的除了官宦人家就是各地來往的商賈富人,這些都是街頭的升斗小民避之不及的。
朱駿被好幾股人浪裹挾,只得拉住碧兒的小手,沿着數丈的城牆遊走,其實這是他不知東城境況,要是他往北一點,那就是千橋橫水,馬車和官差自然少去很多,景緻安逸,正適合遊覽。
兩人一路碰撞,不多時已經走到上橋巷的盡頭。只見那城牆到處,一處高樓聳立,直達天宇,氣勢雄渾,樓上人物匆忙。朱駿第一次遊覽這古代的城郭,就看着了這高大的樓閣,心裡暗自評價一番,這樓分六層,實在是比原先所見的黃鶴樓還要高大,它矗立城牆北端,靠近東邊的水門,想不到這城南一角還有此處風光。
高樓南邊是一個大廣場,廣場上人物熙攘,比起上橋巷的繁華只增不減。朱駿牽着碧兒出得巷子,看着這處風光,碧兒也是興奮不已,她是朱老大幾年前在江東之地跑江湖收下的孤兒,衝做丫鬟時才十一歲,到了中京後一直服侍朱駿日常飲居,這六年來很少能出朱家的大院,今日看得這臨江高樓的雄景,正可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朱駿看碧兒一臉的興奮,不禁問道:“碧兒,你是第一次來這裡麼?”
碧兒臉色微微一紅,答道:“少爺,碧兒自小服侍少爺,從不得出那朱家大院,自然是第一次來這裡,要不是少爺帶着,碧兒也不敢一個人來呢。”
朱駿促狹的說:“碧兒,那你不是要感謝我今日帶你來觀看這中京盛況,今兒晚上。。。”口花花到這裡,突然想起這小丫鬟不該是自己調戲的對象,連忙打住。
碧兒小臉再紅:“少爺真壞,這大白天的也想那破事。”
這熱鬧的廣場上,朱駿也不再口花花了,大吸一口這污濁的空氣,說道:“碧兒,今個兒少爺就帶你去那樓上逛逛,待會兒你可得大方着點兒,到了那裡你就是我的夫人,可不能再說自己是我的丫鬟了。”
碧兒眼睛一亮,轉而又變得黯然,原來今天少爺是拿自己來做擋箭牌的,怪不得從來不帶下人的少爺今天把自己給牽了出來,只是自己是少爺身邊的侍婢,這輩子再嫁不得別人,要是把少爺服侍的好了,以後說不定還能扶個妾室,做少夫人是肯定不可能的了,今日能做一次短暫的少夫人,也算是幾世修來的福分,碧兒看着朱駿英俊的臉龐,點頭答應了下來。
出了廣場,再經過一處小橋,這才隨着人流來到樓前,只見那高樓上掛着一道大匾額,上面龍飛鳳舞三個大字“臨江樓”。這臨江樓是寧王府的產業,出了水門,與觀月湖對面的觀月閣並稱中京二樓。各地才子官宦由外地來到中京遊學任差,有親朋好友來接風洗塵的,大都選擇這裡,被髮配到各地的官員要出外任職時也都喜歡來這裡告別親友,所以這臨江樓幾乎成了中京官宦商賈的中樞,人滿爲患。朱駿卻帶着碧兒直奔三樓而去。
還走在樓梯上,就聽得裡面的隔間傳來爽朗的大笑聲:“**,你也太小心了。想那豬老三被他自個兒媳婦打了,關我們什麼事?當時他自己喝的醉醺醺的,別說他會想到我們暗地裡做手腳,只怕現在還躺在牀上起不了身呢。”
朱駿聽到臉色一暗,拉住碧兒停在樓梯上,後邊一個端菜的小廝被他這一停,差點把菜盒子扔出了手,旋兒一下熟練的收在手中,盯着倆人,眼裡盡是哀求。朱駿瞪了那小廝一眼,微微側身把那小廝讓了過去。這時裡面又傳來陰鷙的說話聲:“小狼,你傻,可人家不傻,不怕咬人的,就怕咬人之前不叫喚的。你們都給我好好吃喝,時辰不早了,那豬老三要是能起牀的話,大概也要到了,嘴巴都給我閉緊點。”
閣間裡面安靜了一會兒,朱駿才拉着正發抖的碧兒,徑直走了進去,滿面風光的開場說道:“哈哈!幾位來得倒早,只是三哥我傷勢剛愈,便急着與各位兄弟相見,讓哥幾個久等了。”朱駿大馬金刀的坐在左邊的空位上,一把把碧兒拽在自己的大腿上,就拿起桌上的酒杯須溜溜喝了個滿杯。
碧兒平日身居大宅,席上的人都不曾見過,只是朱駿向來喜歡帶着女妓外出喝酒的習慣,他們都是知道的。
“嘿嘿,三哥今日裡到哪裡尋着這麼一個美嬌娘,竟然如此面生?三哥給哥幾個介紹介紹,改日我們也去給這位娘子捧場啊。”下手邊的一個紈絝小子諂媚的奸笑道。
朱駿又蒙幹了一杯酒,俊臉發紅,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那小子:“小李子,你剛纔說什麼?捧場?給誰捧場?”
那小李子東城李記車馬行的少公子,家業頗大,據說李記的車馬生意都做到西邊孔雀國去了的,與中京各大商號都聯繫緊密,因爲小李子在幾人中年紀最小,所以大家都稱他做小李子。平日裡幾個狐朋狗友口花花習慣了的,自然喜歡對各自在勾欄裡邊的駢頭開開玩笑。
小李子振了振嗓子,嚴肅的道:“三哥,這尋花大業可是哥幾個的正事。看這小娘子臉嫩的很,莫非是外地新來的官奴?”轉而又笑容滿面的諂媚道,“三哥,你手氣好拔了個頭籌,難道連湯也不給哥幾個留點麼?”
周圍幾個色狼早就把一對對眼珠子放在了碧兒身上打量,只有那胡大少臉色陰沉,冷哼了一聲,也不作聲。
朱駿今日裡就是來出火的,剛剛穿越過來,知道自己吃了個啞巴虧,若然不找回面子,今後怎麼再在中京這片地兒混。那小李子還待恭維一番碧兒的美貌,只見朱駿一把摔掉手中的酒杯,騰身而起,一拳打在小李子的臉上,小李子慘叫一聲,捂着左臉愣愣的發抖,旁邊幾個反應過來就上前來想把兩人架開。
這時候朱駿的左手還把碧兒的小腰緊緊的箍在自己的懷裡,怒喝到:“狗日的,不長眼,看見你家三嫂,竟然還敢當着老子的面調戲,你不是找打麼你?”
旁邊幾人正架住回過神來的小李子,聽到朱駿的和罵,齊都把頭扭向碧兒,眼睛裡全是愕然:“三嫂?”
胡大少臉色沉沉的說道:“豬老三,這是哪裡來的三嫂?哥幾個可沒聽說你已經結婚了,你和羅姑娘的婚日不是還要等幾天麼?”
朱駿剛纔還滿是怒氣的臉馬上轉成訕笑:“呵呵,原來哥幾個還不知道此事?那就怪不得小李子了。來來來,小李子,是三哥不對。三哥自罰一杯。”
那小李子無緣無故的捱了一拳,本待找回面子,卻被朱駿告知這小娘子是朱駿的夫人,也就是所謂的三嫂,臉上就像開了個染色鋪子,期期艾艾的剛到嘴邊的喝罵硬生生被堵了回去。
朱駿滿臉歉然的喝了一杯,剛纔還帶着酒紅的臉馬上變回原樣,咒罵一聲:“孃的,那羅家姑娘雖然長的貌美,只是不對三哥胃口,還害的三哥我幾天下不了牀,要是娶回家去,那夫綱何在,哥幾個不說也罷。那羅家的親事,我已經着老頭子推去了。這三嫂是自小跟了三哥的女子,只是常在深閨,哥幾個不曾見過也並不爲奇,倒是剛纔不小心錯打了小李子,三哥我在這裡道個歉,只是這碧兒確是我朱駿的內室,前幾日我孃親已經給我們辦了正式的納妾儀式,碧兒與我青梅竹馬,雖然老頭子不許,將來我確是必定會扶爲正室的。小李子,你這張嘴巴快的很,以後可得悠着點,今日你調戲我朱駿的娘子是實,我打了你一拳你也別往心裡去,改日找個場子,三哥請你一頓酒就罷了。只是哥幾個要是以後也帶了家眷在身邊,你可不能輕易胡言了。”
小李子吃了這啞巴虧,只能記在心裡,發作不得,臉色鐵青,也不答話。剛纔起身勸架的幾個也各自回到座位上。席間馬上又變得熱鬧起來。
胡明是胡大少的堂弟,平日裡就是胡大少的跟屁蟲,受了胡大少的眼色,起身引杯道:“朱三哥新婚之喜,哥幾個竟然不知,也沒前去慶賀,實在是哥幾個的不是,今日罰了這杯酒,改日我們在聚一次爲哥幾個的不是領罰。哥幾個快滿上。”
旁邊幾個牆頭草也站了起來,幾人同飲了一杯,這才坐下。朱駿大咧咧的領了這杯,說道:“哥幾個不知道啊,三哥我捱了頓打,現在心思也得收着了。只怕以後出來的時間也少了。老頭子叫我去大同接管了些生意,不日就得去那邊報道。今日只怕是最後一頓酒了。要想喝酒,那隻怕得等來年了。”
胡大少狐疑一陣,說:“老三,這話慢說,過幾日寧王在這臨江樓大宴天下,只怕是難得的盛會,到時候各地才子聚集,難道你朱老三不好這個熱鬧?聽說寧王準備在這臨江樓與民同樂。只要到時候與詩一首便能上得一樓。這可是難得的機會。老三你雖是江湖出生,我卻知道你文才不俗,只要博得寧王一聲讚賞,只怕比去大同苦熬幾年也有用的多。”
朱駿面露難色,思慮一陣,答道:“這臨江大宴,我也想露把子臉的,只是老頭子口風甚嚴,只怕大同之旅還是推脫不得,哥幾個放心,我就算到時不上高樓,也會過來給哥幾個助陣的。嘿嘿,碧兒,到時候少爺也帶你來看看這天下才子人傑的風流模樣。你可不能看到人家風流就冷落了夫君。”
碧兒臉色本來紅紅的,聽得少爺的調戲,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說話,拋了朱駿一個媚眼,惹得旁邊的色狼們陣陣吸氣聲。
朱駿今日給了幾人一個下馬威,也不再擺架子,自己露出出外避風頭的意思,畢竟前幾日的醜事,人人都看在眼裡,他和羅家的婚事一早他就已經與柳二孃商議了,一個字,拖。只要朱家不開口退婚,羅家收了聘禮自然不好開口,而且羅家是小戶人家,不敢拿勢來押人,既然這事真正的原因不在羅家,但朱家丟這臉是事實,羅家不對是事實。朱駿知道現代的婚姻,男家能拖,姑娘家卻是拖不得的,不要多久,羅家自然服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