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駿一手提着朱文宣,和小白護着朱顏順着來路一路出府,才繞過三家院子,便有人朱府下人發現了他們,頓時整個朱府熱鬧起來,那些護院家丁一個個涌上前來把朱駿三人圍在一處院牆下,數十柄閃着寒光的長矛像是一把扇柄一般圍城槍林,朱駿混亂中砍翻了幾個家丁,這才護住了朱顏不被長矛捅傷。朱駿與小白相處時日久了,知道這啞女小白出手不知輕重,而旁邊這些都是朱氏子弟,不能殺的太狠,是以一直不敢讓小白出手,只是在一旁護着。
眼看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大概府中的家將已經大部分都圍過來了,朱駿猛吸一口氣,道:“小白,你提着七叔,我們走。”說完彎刀劃出幾個圓弧,身子如飛鴻一般飄上院牆,沿着牆壁朝府外掠去,一些輕身功夫高強的家丁也縱身上了牆屋,一路緊追不捨。
人在高處,對府院的地形情況自然要好掌握些,朱駿只是看準了東邊的一處轅門,一陣翻騰縱躍。兩人懷中都抱了人,朱顏經年練武,體格健壯,這下功力被封,一時之間不能施功解封,朱文宣身中軟筋散,更是不好提帶,好在小白武功詭異,身形忽閃,絲毫不見費力。
不多時,幾人已經出了朱府,落腳在倚門街上。轉角處突然閃出一個身影,正是馬臉米道士。
朱駿不見朱胖子身影,急道:“胖子呢?朱府的追兵馬上就到,胖子怎麼還不來?”
米道士道:“胖子比你先去,現在卻還沒回來,這可怎生是好?”
朱顏讓朱駿放下自己,問道:“莫非是朱勇胖子?你們若是叫他去劫救三叔,只怕會有些麻煩了。”
朱駿疑惑道:“大哥,你比三叔一家更是重要,七叔應該對你的看管重過三叔一家纔是,胖子現在武功不同往昔,怎麼會有麻煩?”
朱顏嘆一口氣,道:“三叔畢竟是老太爺的兒子,雖然是庶子,卻也不會明面上背叛老太爺的,道不同不相爲謀啊,這朱勇胡亂闖進去,只怕要被三叔拿下了。”
朱駿臉色一沉,道:“原來如此,那朱胖子家眷呢?三叔若是爲難與他,胖子是個機靈人,多半會尋機會解救他的家眷纔是,米兄,胖子帶了多少人去的?”
米道士道:“胖子和樊瑞帶了四個兄弟,都是好手,若是救人而不得,必然能全身而退纔是。”
朱顏道:“那日城破,朱家大院亂成一片,朱勇的家眷只怕,唉,戰亂之中,誰又能顧得上幾個女子。”
朱駿聽了,當機立斷,道:“米兄,你護着我大哥出城,這下朱府追兵來得急,你們速速動身,我與小白前去接應胖子,我們在柳樹口會面,若是子時我們還不到,你們便自行往東,去芒碭山找朱莊主。米兄,這一路艱險叢叢,我朱駿先在此謝過,他日再見,必有重酬。”
米道士卻是道:“公子,要不還是我去接應胖子,你帶大公子走吧,這要更妥帖些。”
朱駿道:“既然三叔那邊是挖好的坑,我不能讓你去跳。只怪我當初太過相信他了。”朱駿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小白,繼續道:“你們速走,我和小白這就去也,記得在柳樹口等我們到子時。”
朱駿帶着小白又是一陣穿梭,這朱府的地形經過數日的踩點,早已是摸熟了的,朱駿一直對小白很是好奇。這芒碭深山出來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走起路來無聲無息,無論對誰都是一副冷臉,只是一直隨在自己身邊,也不知道爲什麼。
朱駿感覺她能聽懂自己的話,卻又好像聽不懂別人的話。開始的時候,朱駿很是懊惱,試想一個人整日間無論幹什麼老是有個尾巴在後面跟着,而且是個絕色的冰山美人,哪怕是去放水,也會守在門外,那滋味實在是很好很強大。。。。。。
穿過幾條幽深的巷子,前面隱隱傳來打鬥聲,朱駿加快腳步,走到一處院牆下,騰身一躍便上了牆頭,像一隻貓兒一般沿着院牆朝內院游去。
朱胖子和幾個護院漢子正鬥得不可開交,朱胖子原本修爲已經高過朱厚根,卻不敢下狠手,這下被幾個護院拖住,遲遲不得脫身,心頭已是急了。朱駿正好看到朱胖子惱怒成羞,一掌劈飛一個持着長槍的漢子,握起拳頭就朝朱厚根撲去,正是餓虎撲食。
朱駿落在院內,右腳點翻一個漢子,搶過那漢子手中的長槍,頓時舞起了一片槍花,硬是把鬥在一起的朱胖子和朱厚照隔開來。朱駿一邊招呼着幾個護院手中的長棍,一邊道:“胖子停手。”轉而整個身子一旋一矮,一棍敲在一個想要打胖子悶棍的護院頭上,厲喝一聲道:“住手,三叔,若還不住手,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朱厚根一拳已經出手,哪裡停得住,照直朝朱胖子臉上招呼過去。院子裡白影一閃,朱厚根只覺自己的手腕被人一把掐住,真氣被阻,體內的真氣收受不住,頓時氣血翻騰,一口鮮血噴出。朱厚根剛回過氣來,已經發覺一把亮閃閃的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那握着匕首的白嫩小手一揚,彷彿是剛從牛奶裡拿出來一般。
朱厚根轉眼瞧去,一個銀髮白紗的絕色女子正冷冷的看着他,似乎只要他稍有動作,就要割斷他的喉管。
那十幾個護院漢子看到主子瞬間便被制服,不敢再戰,立馬退出戰圈,將朱駿幾個圍在中間,長槍交織成一片槍網。
朱駿嘆道:“三叔,卿本佳人,奈何從賊。唉,我們真要刀槍相加麼,當日父親千叮萬囑,如過眼雲煙矣。”
朱厚根沉默一陣,道:“也罷,你們去吧。今日我放你們走,我與二哥恩怨兩清,來日相見,當如仇敵。你們都退下吧。”
那些護院的漢子聽了朱厚根命令,緩緩退開來,朱胖子卻道:“少爺,不行啊,我那三個婆娘還在他家中,怎可就此離去。”說着又要動手。
朱厚根沉聲道:“朱勇,你不要血口噴人,你那小妾陳氏的確在我這,她與我內子相交頗好,當日城破時剛好與內子在一起,所以才僥倖逃了性命,你其他的夫人,卻不是我能顧得着的了。朱勇,我好心救你夫人,你就是這麼報答與我的麼?”
朱胖子聽了臉色一慘,吃吃道:“小遊和菏娘沒逃出來?小遊。。。菏娘。。。”
“胖子!胖子!嗚嗚嗚,相公,我等的你好苦啊,嗚嗚嗚,胖子。。。”
朱駿循聲望去,只見朱厚根側身讓開,一個素衣女子磕磕碰碰老半天才把木門打開,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一眼看見朱胖子,原本激動心喜的哭泣聲嘎然止住,滲出一個蔥白的指頭指着朱胖子,顫顫發抖。朱胖子身型大變樣,早已不是以前那副肥胖身材。
朱胖子一步跨過去,把那女子摟在懷中,像個小孩一般哭了出來。那女子卻是在他懷中猛烈的掙扎一番,彷彿要被朱胖子扼死過去一般,兩隻小拳頭在朱胖子壯碩的脊背上猛敲。朱胖子卻是毫無感覺一般,許久才慢慢鬆開懷抱,看着懷中女子,溫柔道:“妙妙,我是胖子啊,朱胖子啊,嗚嗚,我想得你們好苦,菏娘和小柔呢,你怎麼沒跟她們在一起?她們呢,她們呢?”
妙妙使勁掙脫朱胖子的懷抱,直直得盯着朱胖子的臉,看了許久,把一雙小手慢慢湊在朱胖子臉上慢慢的撫摩,嘴中癡癡道:“胖子,真是你麼?嗚嗚,你怎麼變成這樣了。”猛然一把抱住胖子腰身,嚎哭一陣,像是要把多日的委屈全都哭出來似的,“胖子,我那日和喬姐姐在一起,稀裡糊塗就聽人說城破了,我回到家裡,卻找不着兩位姐姐,嗚嗚,喬姐姐帶着我出城,我們家,我們家都被該死的蠻子全砸了,全砸了,胖子。”
朱胖子紅着雙眼,捧起滿是淚珠的小臉,溫柔道:“妙妙,我會找到兩位姐姐的,你放心,只要你們還在,我們的家就還在。”
朱駿彷彿第一次認識胖子,還順帶看了一出瓊瑤劇,拍拍胖子的肩膀,道:“胖子,事不宜遲,我們還是走吧,朱府被劫,只怕馬上會通知城中的守軍,遲了只怕出不得城了。”
朱胖子轉頭盯着朱駿,哀聲道:“少爺,我要去大同,菏娘和小遊都身有武藝,肯定不會出什麼事的,只怕還躲在城中某處,等我去救。”
朱駿道:“二位嫂子的事情,等我們出城再做商議。幾位兄弟,我們速去城門,待城衛反應過來就不妙了。三叔,今日就此作別,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