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穿過幾條巷子,拐個彎便是南門大街,朱駿靠在一處牆角,探頭看去,大街上人來人往,與往常無異。朱駿帶着幾人隨着紛亂的人流慢慢朝北門靠近。
北門處是個大廣場,平日裡擺攤的,賣藝的去處。這時候人潮擁擠,一隊隊當差的班頭正在驅散朝城門涌去的人流,從大街上開出一條道來,其實根本用不着他們開道。只聽得城內遠遠傳來一陣馬蹄聲,一隊百人左右的馬隊急急的朝城門奔來。
朱駿朝那馬隊看過去,都是標準的河東軍配置的戰馬,輕甲騎兵,猶如一陣狂風朝城門捲來。遠遠瞧見城門洞裡米道士幾人正在與幾個番外的蠻夷交手。朱駿滿臉疑惑,想不通米道士他們怎麼會惹上這些番外的怪物,連忙對朱胖子說道:“胖子你護着嫂子,混到人羣裡去,我和樊瑞過去幫忙。”
那叫妙妙的女子早已知道朱駿的身份,低聲道:“少爺,我也懂些武藝的,這些普通的兵士奈何不了我。”朱胖子在一邊連忙點頭。
朱駿點點頭,正要衝出去,卻被朱胖子一把拉住,低聲道:“少爺,這些馬隊看樣子是正規軍的馬隊,我們這般衝上去殊爲不妥,不若把水攪渾了再上。”不待朱駿答應,朱胖子已經擠進了人羣。廣場上的人原本被當班的驅趕已經是十分的混亂,朱胖子一下不見了人影。朱駿回頭朝城門洞裡瞧去,卻見米道士被一個滿臉鬍渣的胡蠻漢子兩把短斧逼得左支右絀,旁邊十數個胡人正和小武幾個親兵鬥得不可開交,朱駿這次帶來的人手不多,都是身手不錯的漢子,卻被一幫番外的胡蠻纏住,真個有點憋屈。
奇怪的是米道士幾日不曾使用兵刃,卻徒手和那漢子的武器招呼,一時使不開廝殺的招數,朱駿看得焦急,正欲穿出人羣上前幫忙,只聽得身後傳來朱胖子一聲長嘯:“有蛇啊,哎喲!”回頭只見人羣之中炸開了鍋,朱胖子卻像是一條魚兒一般又鑽了回來,幾聲刺耳的慘叫聲如驚雷一般在廣場上空響起,幾乎蓋過了所有的嘈雜。不到十秒,那些還在維持秩序的當班差役便被炸開的人潮淹沒了。
慘叫聲、呼喝聲、叫罵聲讓整個廣場上的人流如沸水一般朝四周淹去,朱駿喊一聲跟上,提起真氣飄上一匹戰馬,一腳踢翻馬上的騎士,從馬鞍上的刀鞘裡抽出一把制式的彎刀,左劈右砍,砍翻周圍的幾個正在騎馬奔跑的馬兵。原本整齊的馬隊頓時混亂起來,這時候離着城門還有一百來步,朱駿把刀尖狠狠的往馬臀上一紮,身下戰馬猛然提速,瘋一般朝城門洞衝撞過去。
朱胖子幾人依樣畫葫蘆,翻身上了那幾個被朱駿砍翻的騎士的戰馬,前隊的騎士已經注意到後面的變故,紛紛想要調轉馬頭回身砍殺,卻哪裡頂得住這幾個各有一身武藝的武士。九人以朱駿爲前鋒,凶神惡煞的在馬隊中殺出一條血路,片刻間便來到了城門洞中。
城門洞裡原來在外圍警戒的兵士被這羣馬一衝,頓時四散開區。朱駿一馬當先,掄起彎刀朝一個正和小武打鬥的胡人砍去。那胡人一時之間反應不及,頓時被齊肩砍成兩半,鮮血灑滿一地,朱駿厲喝一聲:“殺!”
反手又朝另外一個胡人砍去。
原本還在招架格鬥的幾人見朱駿一刀砍殺了一個胡人,紛紛抽刀砍殺,手底下馬上變得狠起來。那些胡人 所習的搏殺之術與中原武人大是不同,原本還能乘着衆人徒手佔了上風,這下卻是手忙腳亂,在他們眼中如舞蹈一般花哨的中原武術突然變得殺氣騰騰,一時被逼得險象環生。朱駿看米道士一衆人這般關頭還手留餘地,心中大怒,瞪圓雙眼喝道:“殺啊,砍死這羣野獸。”手中彎刀如蛟龍一般翻飛,十多個胡人頓時被他砍死三個。
朱胖子也是瘋子一般的抄起彎刀朝一名胡人身上招呼過去。這城門洞狹窄如斯,二十來人在裡邊打鬥,處處刀光劍影,猶如一羣街頭亂斗的地痞。
朱駿一身白衫早已被染成了血紅,混亂中揮出數十刀,突然感覺身下的坐騎一矮,整個人失去平衡,就要栽頭摔下馬去,朱駿連忙躍起數尺,飄離馬背,只見一個紅毛胡人,滿臉猙獰地盯着自己,血紅的雙眼裡邊充斥着熊熊怒火,從馬腹中抽出一截木棒,噴出的馬血正漸在他的臉上。
這紅毛胡人與其他幾個不一樣,卻是生的一張頗似漢人的面孔,只是鼻子高高的翹起,棕色的頭髮被紮成一根麻花辮子盤在脖頸上,只見他把那木棒抽離馬腹,一腳把馬屍踢開老遠,正砸在旁邊守城衛兵圍戰的人堆裡,亂成一片。
那胡人卻是半點也不看在眼中,將那帶血的木棒一把砸在自己的胸前,發出一聲野獸的吼叫,朱駿握緊手中的彎刀,正要朝那胡人撲過去,卻見那胡人突然捂住頭部,狂性大發,棕黃色的皮膚上滲出點點鮮血,猶如一個血人一般,帶起一陣腥風欺身前來。
朱胖子在一旁眼角瞟見,驚道:“少爺小心。”舞了一個需招閃身朝這邊撲來。
朱駿也是殺得眼紅,體內早已熱血沸騰,怒吼着迎了上去,一刀砍在那胡人的肩膀上,那胡人卻不閃躲,掄起木棒抽在朱駿的左腰,朱駿只感覺自己的彎刀砍在石頭上,使足了力氣卻是沒有砍進皮肉分毫,想要閃躲卻是來不及了,只覺腰間一陣劇痛傳來,自己的身子就朝城門外倒飛出去。
朱胖子見朱駿吃了虧,扔掉手中彎刀,便要去接朱駿,卻聽得腦後生風,知道那胡人趁勢追擊,怒吼一聲,橫飛的身子在空中一個翻滾,回首一拳擊去,正是朱家碧空拳第三段——碎水拳。朱胖子也是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鐵板上,渾厚的真氣卻是透過鐵板,朝着裡邊的血肉猛然襲去。
朱駿摔在青石上,腰間痛的讓他猛抽一口涼氣,那番子勁道果然不凡,這力道要是砸在普通人身上,只怕要直接攔腰而斷。朱駿身體被輪迴真氣洗禮,柔韌度早已不能與正常人相比,卻也是疼得冷汗直流。
空中傳來一聲爆響,只見那紅毛胡人被朱胖子擊飛在空中,猶如一個破殼的西瓜一般,血肉四散,看得那些圍戰的衛兵各個面如土色。朱胖子猶如一頭猛獅竄入胡人羣中,拳風如雷,頓時將幾個胡人打成一灘血肉。十幾個胡人瞬間便只剩下四個,看着朱胖子殺魔一般的身影,都是飛蛾撲火一般朝他攻去。卻見一陣白影翻飛,妙妙一柄細劍猶如毒蛇吐信般朝一名胡人喉間點去,那胡人頭也不回一把抓住劍身,狠狠一拉,揚起手中的木棍就朝妙妙砸去,這下要是砸中了,只怕妙妙要香消玉殞了。
朱胖子看得目撐欲裂,顧不得躲閃其他胡人的木棒,一拳朝那胡人砸去,那胡人的木棍只差妙妙的左臉半分距離,卻突然如斷線的風箏一般朝洞壁上飛去,沿着石壁落下來時,已經成了一張肉餅。
兩截木棒同時從三個方向抽在朱胖子腰間,朱胖子一口鮮血噴在妙妙的小臉上,身子癱了下去。米道士剛被雙斧胡人纏鬥,分不開身,這下卻是反手一刀砍在斧刃上,彎刀斷爲兩截,米道士看到朱胖子受傷,不顧雙斧利刃,身子一矮,曲成一個不可思議的鐵板橋,半截刀刃穿過斧影把那胡人刺個對穿。
那胡人自知閃避不開,也存了拼命的心思,一對斧頭砍向米道士的胸間,米道士棄掉斷刀,就勢摔在地上一個翻滾,一對利斧砍在青石地面上,濺起幾點星芒。那胡人腰腹被刺穿,卻毫不知痛,掄起雙斧緊追在地上打滾的米道士。米道士赤手空拳,不敢招架,連忙曲起右腿踢在胡人的腳腕內側,那胡人失了平衡倒在地上,米道士連忙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早已解放出來的小武和小吳兩人掄起彎刀朝摔倒在地的胡人砍去。
另外兩名胡人捨去朱胖子,揉身過來相助。 這時候先來後到的騎兵馬隊已經衝到了城門洞內,當先一個鐵片甲的漢子舞起一把長戟徑直朝朱駿撲去。朱駿剛纔片刻之間斬殺數十人,真個猶如天降殺神,這下被朱胖子奪了衆人眼球,這個騎兵首領卻是看出來朱駿纔是此行首領,舉起長戟朝正坐在地上揉腰的朱駿挑去。
朱駿見這騎兵隊長來勢兇猛,一個驢打滾滾開數尺,後面的馬隊來勢洶洶,幾十把彎刀聚成一片彎刀叢林朝着門洞內還在打鬥的衆人身上招呼過來,儼然一臺收割人命的機器。朱胖子腰間被胡人砸了兩棒,已經昏死過去,氣若游絲。這千鈞時刻,樊瑞與小白已經調轉馬頭,擠在城門洞口,那些馬隊騎士衝到近前,只見樊瑞縱身一躍,手中長劍有如蛟龍,殺進隊伍當中,左挑右刺。
小白的身影猶如鬼魅一般在騎兵馬背上飄來飄去,瞬間刺翻幾人。朱駿滾到牆角,右腳點地,猶如壁虎一般游上石壁,一個翻身落在那騎兵隊長馬背上,作勢去扼那漢子的脖子,那隊長倒握長戟朝朱駿腰腹刺來,朱駿連忙側開,掛在馬腹下,揚起一拳擊在馬腹上,馬兒吃痛,猛然立起身來,把兩人都摔了下去。那隊長棄了長戟與朱駿糾纏在一起,衆人想要上前幫忙卻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