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白玉軒瞪眼了,連戴彬與戴萍也滿臉疑惑。
戴芸臉色一頓,緩緩道:“彬兒,你帶萍兒出去等我,待會我們一起去給父王請安。我有要事要與朱公子和白姑娘商議。安行哥哥,你留下。”
戴萍撅起小嘴無奈地跟着戴彬出了亭子往前院而去,亭中只留下朱駿、白玉軒、戴芸與戴安行四人。空氣裡安靜的可怕。
白玉軒素臉冰寒,定定地看着朱駿。朱駿打破沉默,沉聲道:“戴芸你此話何意?”
戴芸苦笑道:“公子可能誤會我了。昨日我與父王密議一夜,那朱雀右使咄咄相逼,這次卻是不給國主個明確的答覆,出兵之事再不可能拖延下去了。除非我們東京鎮東王府舉旗謀反。”
朱駿打斷戴芸的話,怒道:“這卻和玉軒何干?”
戴芸冷靜道:“因爲白姑娘之武學。父王說白姑娘修爲以至武學巔峰,在大燕國能找到與白姑娘匹敵的,絕不會超過一巴掌的數字。而現在我們鎮東王府正需要像白姑娘這般能震得住一方豪強的武學高手。”
朱駿冷汗涔涔,原本以爲這戴芸是個玻璃,卻原來是看中了小白的武功,想要挖牆角呢。
朱駿細細思慮一番,良久才道:“我能不能知道你要玉軒去做什麼,難道要去刺殺你們大燕國主?”
戴芸微微頷首道:“只怕也和你說的差不多了。我與父王密議一晚,決定由我進京斡旋,只需將發兵時間拖延至冰封過去,那時候我們戴氏水陸大軍,進可攻,退可守,便不用再害怕白涸兵馬的圍剿了。而我正需要一個武藝超絕的貼身護衛,白姑娘是最好的人選,至少現在是這樣的。”
朱駿肅然道:“這一去只怕是九死一生,大小姐當真已經決定了?”
這倒是明確的很了,想要白玉軒一路保護,卻哪裡離得開朱駿相隨。朱駿暗暗皺眉,這一去是怎麼樣的九死一生,稍有不慎就埋骨他鄉,絕不只是說說的事情。自己家破人亡,正是拜這幽燕國主所賜,再想起大同十萬漢人被屠殺,就算是戴芸有所誇大,卻也**不離十了。朱駿感覺自己的胸中熊熊怒火彷彿要破體而出,握着白玉軒的左手莫名的緊了緊,看着戴芸沉聲道:“既然如此,我朱駿願意隨你去盛京闖這一趟虎穴,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
戴芸見朱駿答應,眉頭一展,道:“有什麼條件,你儘可說與我聽。”
朱駿肅然道:“我需要你們鎮東王府暗中派人與我漕幫接線,幫我尋找雙親和兩位哥哥的蹤跡。即使是我死在盛京,也一定要把我在東京的消息傳遞給我大哥等人,你能答應我麼?”
戴芸展顏一笑,道:“這倒是小事,我們王府既然決定找你,就肯定要與你們漕幫暗中接洽,幫你們統合漕幫。你放心,我們戴家原本就是海上貿易起家,你們漕幫是南國水上蛟龍,這一點並不難辦。只有你大哥,昨日我們的天羽已經傳來消息,有人親眼見他們泅渡華河,朝河南商丘而去,已經安然脫險。”
朱駿心中石頭放下,仰首大笑道:“如此便好,不就是去一趟盛京麼,大小姐打算什麼時候動身?有小白在身邊,天下何處不可去?”
戴芸道:“既然公子願意相助,那我明日就幫朱管事治傷,待治好朱管事身上的灼傷,我們便動身進京。公子意下如何?”
朱駿急道:“既是時間如此緊張,何不現在就幫胖子治傷,反正大小姐閒着也是閒着,不是麼?”
戴芸笑道:“你道那靖海天髓真是如此容易便能得到的東西麼?靖海天髓乃是一種海中活物,因爲其樣子頗像人類的腦髓,生長在靖海深處冰冷的海底,需要有經驗極好的人才能捕捉到。而且這種東西一離開低溫就會慢慢的死去,失去藥效,所以公子還是耐心等待一日吧。”
想不到救治胖子灼傷所需要的妖物竟是如此珍貴難得,想來定是生長在深海之處的一種稀有的海藻之類。朱駿有點意外,卻也不想再爲難戴芸。
朱駿笑道:“既然如此,那明日我在小院內恭候大小姐大駕。”
戴芸莞爾一笑,原本稍顯陽剛的臉上卻莫名生了幾分女人味來,朱駿暗道一聲乖乖,這大小姐笑起來卻也這般好看,莫不是我與她相處了些時日,看慣眼了?
辭別戴芸,朱駿與白玉軒出了桂圓,門口一個丫鬟正等着給兩人引路。朱駿看着那俏生生立在拱門前的小丫鬟,不由想起了碧兒,心中又一陣糾結,苦笑着對白玉軒道:“當初寧王欲要招攬我,卻被我推辭。那蒙面的聖姑,唉,也不知道那女子是何等人物,她笑我胸無大志,心中毫無半點民族大義。我卻笑她鴻鵠安知燕雀之志。如今想來,真是莫大諷刺,唉,人都是被逼出來的,此話果然不假。也不知我那可憐的碧兒如今過得怎麼樣了。”
白玉軒凝聲道:“碧兒是誰,爲何你老是掛在嘴邊,莫不是你的相好?”
哎呀,大意了,朱駿支吾一番,只見白玉軒臉色漸漸冰寒,只得訕訕笑道:“她是我貼身丫鬟,上天註定的。我見她可憐,一時心軟納了她爲小妾。你也知道,現在這個時代,我不這麼做又怎麼跟父母交待得過去。我那老頭子原本還給我找了個媳婦的,只是被我推卻了。現在想來,當時的決定是何等正確,這不是老天註定給你留的位置麼?”
白玉軒白了朱駿一眼,冷哼道:“哼,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沒了法律管束就想着酒色財氣。這碧兒也就罷了,既然是在我之前就有的,我也不怪你,以後要是再敢和別人勾勾搭搭,看我怎麼消遣你。”
朱駿額頭冷汗直冒,連忙點頭哈腰着答應了,如今的白玉軒可是萬萬得罪不得的。
白玉軒俏臉突然晴轉多雲,朱駿大感吃不消,連忙緊閉雙脣,口鼻觀心,不敢再言。
兩人默默無言的隨着那丫鬟穿過幾個院子,朱駿突然道:“這位小妹妹,我們想出府去外邊逛逛,不知可不可以勞煩你給我們引一下路?”
那丫鬟似是受過主子的指點,垂首答道:“兩位貴客,大小姐有交代,若是兩位想要出入王府,就由安行管事負責陪伴,我這便帶兩位去找安行管事。”
朱駿笑道:“原來如此,對了。大郎在你們王府卻是個什麼職務,我看大小姐對他甚是倚重啊。”
小丫鬟低聲道:“兩位貴客,安行管事是我們王府的二管事,除了老管家就數安行管事的話最是重要。他是常年跟在大小姐身邊的人,所以戴小姐頗爲看重。”
朱駿知道戴安行原本是大燕國一方將領,卻是因爲犯了律法得了重罪,被鎮東王府花大力氣保下來,從此追隨在戴芸身邊。這鎮東王府像戴安行這樣的人物必然不少,鎮東王府人才濟濟,臥虎藏龍啊。
小丫鬟領着兩人穿過幾個小園子,與迎面而來的渤海郎碰個正着。
戴安行一路垂着頭,步履如風,卻像是有什麼重要事情急待處理似的,被朱駿叫住,立馬又笑容滿面道:“朱公子,怎麼到這前院來了?”
朱駿笑道:“我與玉軒想去外邊逛逛,卻要有勞戴兄了。”
戴安行連忙道個不是道:“公子請在此等待片刻,我有點事情需要立即稟報大小姐,片刻就來陪同公子和白姑娘出府一遊。”
戴安行不待朱駿說話,一陣風似的朝內院而去,片刻就不見蹤影。那領路的丫鬟也急急跟了過去、
白玉軒眉頭微皺,朱駿道:“大郎也是個忙碌人,不用怪他,只怕是盛京那邊有消息了。”
等人的事情最是無聊,一分一秒猶如煎熬,好在這王府景緻甚美,園林花簇,閣樓如飛。朱駿與白玉軒一邊觀賞一邊指指點點。突聞院牆那邊傳來一聲嬌呼:“好個俊哥兒,原來你藏在這裡。”
俊哥兒,這不是說我麼。朱駿疑惑靠近那側開的圓形拱門,循聲望去,卻見一個渾身紅袍的女子攔住一個白衣公子,臉色帶着魅惑衆生的絕世笑容。
那紅衣女子正是絕代妖嬈的朱雀右使,而那個白衣公子,只露出一道背影。只聽那白衣公子大笑道:“想不到卻是個美人兒跟蹤我,這位美人,不知攔下小子有何見教?”
這聲音有點熟習,朱駿的眉頭猛地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