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玉軒煞手

朱駿感覺自己的腰間像是被鐵鉗夾住,脊椎都要被折斷一般,使勁扼住那隊長的脖子,那隊長也不是庸手,一個短肘擊在朱駿胸口,趁着朱駿鬆手去護,已經彈身避開來。卻見白影一閃,一柄短劍迎面刺來,正是小白出手。

小白來歷不明,卻是身手高超,此行十數人中屬他修爲最爲高深,衆人都摸不透她的路數,只見一片殘影穿梭在人羣之間,白影過處,血雨腥風。朱駿狼狽閃開,背貼石壁上站起身來,嘴角溢出一絲血跡。小白閃身落在他身旁,冷冷戒備着,眼光所至,人人膽顫。

門外朱顏探出頭來,看見朱駿受傷,焦急不已,招呼周圍的護衛道:“速速奪馬撤離。”

朱駿道:“救了胖子,我們走。”小白看了朱駿一眼,快步上去,一劍挑翻一名胡人,抓住朱胖子的衣襟飛身朝門外閃去。小吳和小武護着妙妙且戰且退,隊伍慢慢出了城門。外邊的護衛已經收集了十數匹戰馬,衆人翻身上馬,米道士殺一個回馬槍掩護着小吳和小武上馬,一溜朝城外奔去。

朱駿騎在馬上,轉頭望去,城門裡那些城衛軍開始湊上前救護那些受傷的胡人,那騎兵隊長被小白刺了一劍,卻絲毫不知疼痛似的,從地上拾起朱駿那把彎刀,翻身上馬,後面跟了二十幾騎,舞刀追了上來。朱駿從一名護衛手上奪過一柄彎刀,使足勁道朝那騎兵隊長擲去。彎刀脫手,射向騎兵隊長,騎兵隊長作勢欲擱,那彎刀卻是在半路詭異的轉一個半弧,砍在戰馬的右腿間,那騎兵隊長救援不及,立刻騰身落地,那戰馬撲倒在地,後面追上來的隊伍一亂。朱駿這二十幾人已經奔去了老遠。那騎兵隊長換了馬匹率了馬隊繼續跟在後面。

隊伍奔了一頓飯功夫,便來到了柳樹口。這柳樹口是因柳條山得名,太行山到了這裡,落下密密麻麻的幾縷細尾,彎彎折折的趴在平地上,猶如一束柳條,是以得名。柳樹口是一個小小的山礙,前面就是數十里的峽谷,是東出晉城的必經之路。

後面的追兵近在咫尺,衆人不敢耽擱,與接應的項充等人會合後,換了馬匹,直奔山中而去。

這一行爲了救出朱顏,朱駿是費盡了心力奔馳千里,夜渡華河,穿梭平地高山,三十一騎全是精銳,單刀直插晉城朱府,總算是功成,但是退路上依然還有險阻叢叢,前有攔路虎,後有蠻子兵。

朱駿騎馬跑了一陣,體內的輪迴真氣自動運轉起來,腰間的疼痛漸漸消去,卻是將體內的傷勢慢慢化解了,突然想起這一路在隊伍中不曾見到朱文宣的身影,於是問米道士道:“米兄,我捉到的人質呢?就是跟我大哥一起出府的。”

米道士髮髻散亂,滿頭亂髮披散在肩上,吞吐道:“公子,剛纔在城門一戰,被那些胡人劫去了。要不我們也不會。。。”

朱駿疑惑一陣,冷聲道:“那些胡人劫他幹嘛,你們怎麼會在城門處和那些胡人打起來,這是爲什麼?”

朱顏功力被封,身手卻還在,一路奔馬姿勢瀟灑,這時看朱駿訓斥手下,連忙過來解釋道:“老三,這事怪不得這位道長。那些胡人是行走於北國各地的朝聖者,就是在幽燕國各地宣揚沙神教義的教徒。他們走往各地,與七叔本就是相熟的,我們出城時剛好碰到那些人進城。那紅毛胡人是他們的首領,叫尤里安,在這河東各地興建神壇,收納教徒。”

朱駿打斷朱顏的話,問道:“他們胡人竟然跑到我們人類的國度傳教?我們信封的是天皇玉帝,佛道衆神,難道還會有人去改信他們的沙神?”

朱顏笑道:“普通的平民百姓,自然是哪個神對他們好就信哪個神,幽燕國主禮聘沙神阿麥娜莎塔爲國師,對沙神教崇尚實力至上的信條非常推從,國民錦從者如過江之鯽。這些我也是從朱文宣口中知道的。”

“七叔?嘿嘿,這次我們在北國當街斬殺了這十數個胡人,只怕他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朱顏道:“這卻是管不得這麼多了。這些年沙神教在幽燕盛極一時,在晉城出了這種事,只怕會引起不少麻煩。我們要速速遠離這是非之地。老三,這一路我們朝哪裡去往好些?”

朱駿道:“這一路連夜趕來晉城,我對這北國還不太熟悉。我的人留在在睢陽那邊,中京是回不去了,老頭子和二哥也不知所終,唉,大哥還是你拿主意吧。”

朱顏思慮一番,緩緩道:“我一路過來晉城,雖是被脅迫,但是北國風情也略有所瞭解。數十年前,沙神教先知娜莎塔被教內元老院放逐,輾轉千里,流落到幽燕國盛京。利用一場神蹟確立了沙神教在幽燕國的地位,從此沙神的教義遍地開花,漸漸取代了各種各樣的大小教派,成爲幽燕國教。這個先知娜莎塔不是個普通人物啊!我們在幽燕國當街斬殺了沙神教的使者,必然會引來沙神教的報復,北國之地不可久留。”

朱駿聞言默默不語,沉沉思慮一陣,道:“現今追兵甚急,我們這一路是夜間潛行而來,不曾好好踩過退路,卻是我的錯,我當時太急了。好在運氣不錯,終於把大哥救了出來。我覺得我們還是分爲兩路人馬撤離比較好些。我與小白,朱胖子一路往北,一路動靜做大點,吸引追兵。大哥你和樊瑞米道士幾人往東,過華河去東明,那裡有漕幫的暗點,只要過了華河,就可以回芒碭山的小馬寨了。”

朱顏道:“這怎麼使得,我們回了國,你們三人卻要在幽燕被敵軍團團追捕,這不是救了我,又失了你麼?”

米道士也是連忙反對,他是隱隱知道朱駿乃是恩師料中的貴命之人,這一路從大同到碭山,再渡華河襲晉城,處處顯示出來領袖之才,自認跟着朱駿定是精彩的人生,這下朱駿爲了一衆人安全迴歸,卻要把自己處於險地,這朱駿要是有了三長兩短,自己的打算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麼?

朱胖子騎在馬背上也是滿臉的不情不願,他剛被那些胡人攔腰打了幾棍子,差點把腰給打折了,好在他身體被朱駿輪迴真氣洗滌過一番,這一路漸漸緩了過來,體內殘餘的輪迴真氣已經慢慢化去了腰間的疼痛。他倒是想得簡單,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愛妾妙妙救出賊窟,還團聚不到一個時辰,這下哪裡捨得下,只是朱駿點名要他跟隨左右,卻又不好出口推脫。

朱駿斷然道:“大哥,非是我不想跟你們一起回去,實是不能也。晉城被我們絞成這般模樣,必然會飛鴿把我們逃亡的消息發佈四地各州郡。這後面有追兵相逼,前路也肯定也有重重阻攔,要是沒有一路分兵干擾敵人的視線,我們絕不可能逃出幽燕北國。好在現在兩國征戰,大家又都有一身護身的武藝,只要我和小白吸引住了敵軍的視線,你們難逃的難度定然大大減少。”

朱顏堅決道:“我絕不同意你的安排。我們三兄弟,現在老二不知所蹤,老三你好不容易給我們朱家留下了點滴希望,卻還要孤身赴險,將來要是尋到了父親和母親大人,他們問起來,我這做哥哥的怎生回答?”

兩人直欲爭吵一番,卻聽得朱胖子道:“少爺,大少爺,你們這般分歧,足見兄弟情深,卻不該在此時爭吵啊。這下後面還跟着幾十蠻子的騎兵,我們還是先把這些蠻子解決了,再替大少爺解開體內的禁制,再談如何歸國的事情不遲。”

朱駿道:“這些許追兵不過數十騎,便叫小白一人料理掉就可以了,但是前路漫漫,我們在晉城殺了幽燕國教中的朝聖者,北國必然傾兵圍剿,我們就算是鐵打的,卻哪裡敵得過數萬之衆的圍殺。等先解決了這匹追兵,我們還得好好合計合計,尋個隱秘的地方,先藏將幾日,再由我和小白現身引開他們的視線,你們才能繼續歸國。”

朱駿轉頭看了一眼啞女小白,小白會意調轉馬頭,朝正從身後的山崗上衝鋒而來的那隊騎兵走去。小白卻是自負的很,騎在那戰馬上,彷彿不曾把眼前的二十幾個騎兵放在眼裡。朱顏焦急道:“老三,那姑娘真有這般技藝?我們還是一起返身殺退那幫追兵吧。”

朱駿笑道:“小白身手,朱胖子也是知道的,若是沒有小白相隨左右,我也不敢這麼冒然奔赴千里營救大哥了。能得小白隨在身邊,哪怕是幽燕數萬大軍,我也能來去自如,要不哪裡敢北上吸引敵軍的視線。”

朱顏不可思議的瞧着遠處的小白單身打馬闖入騎陣,只見那白影猶如鬼魅般飄離馬背,在十數戰馬間一陣飄忽,便見數名騎兵被利劍挑下馬去,一個個摔在地上捂住脖子,卻是每一個都被割斷了喉管,連慘叫聲都不曾發出。小白詭異的武功衆人在城門時已經有所見識,這下看來卻是個個臉上驚容不減。

朱胖子嘆道:“白姑娘這身武功,卻是我們這輩子也難以望其項背了。可惜她卻是個啞巴,老天當真可恨的很,這麼漂亮的一位姑娘,這麼高深莫測的身手,卻爲何是個啞女。唉,老天當真是瞎了眼了。”

朱駿笑道:“她並不是天生就是啞女,只是與外世隔離的久了才失去了語言的能力。老天對人很公平的,雖然剝奪了她說話的能力,卻也給了她一身別人難以達到的武功,何況她與我們呆久了,慢慢就會學會說話的,只是時間問題罷了,這一點你要相信我的。”

朱胖子不敢在公共場合談起白玉軒詭異的身世問題,只是連連嘆氣,小白的武學境界對這一衆男人來說確是難及項背的,說出來卻也不覺丟人。朱顏喃喃道:“這白姑娘好高的身手,好辣的手段,殺人眼都不眨的。老三你得此佳人相隨左右,卻是你的福氣了啊。你說要往北而去,這下我倒是放了心了,有白姑娘這等人物隨在身邊,只怕是千軍萬馬,也能萬無一失了。”

朱駿心喜道:“大哥答應我的提議了?那便最好不過了。胖子你對我們朱家武功實是比我還熟習,你來看看大哥體內的禁制能否解去。”

米道士卻開口道:“公子卻是自誤了,你體內的輪迴真氣,實乃萬家真元的集大成者,我聽師父說,這輪迴真氣乃是萬家真氣的不克之敵,爲大公子解開禁制,卻是公子來最爲妥帖。”

朱駿聽了心動不已,他練成了輪迴真氣,好幾次死裡逃生都是依靠這輪迴真氣的奇妙功效,即便是被巨蛇吞入腹中,也照樣能全身而退,現在想來實在是不可想象。隨着輪迴真氣在體內的慢慢壯大,朱駿覺得自己彷彿再一次遇到了瓶頸,這是境界問題,卻是急也急不來的。

朱駿凝起眉心的輪迴之眼,緩緩朝朱顏體內探去,這是他第一次用輪迴之眼探查人體之內的情況,而且對象還是自己的大哥,他不敢大意,幾絲肉眼無法看見的輪迴真氣透過空氣,緩緩透入朱顏的眉心印堂穴,隨着經脈一路往下,這種感覺非常奇妙,無法描述。

那輪迴真氣的細小程度足以和人體的細胞相提並論了,沿着朱顏的經脈緩緩而下,等到了朱顏的胸間,才發現胸間的中丹田處有三團真氣分別裹住了足少陰、手太陽、手少陽三處經脈,導致了朱顏檀中氣機無法透出,全身真氣也無法匯入丹田。

朱顏見朱駿面色數變,便道:“朱彪這一手封穴手法卻是厲害的很,我苦苦掙扎了數月才衝破了足太陰這一脈,其他三脈卻是暫時無法衝破。老三可有解救之道?”

朱駿笑笑道:“他手法雖妙,卻奈何遇到我這等詭異的輪迴真氣。大哥,當日朱胖子一身經脈寸斷,我都給他接的好好的,還給他重塑了一副好身材,這區區截脈之術,哪裡難得到我。大哥坐好,看我來替你解除了封印。”

朱駿看了朱胖子一眼,這才道:“原來如此,我以前見朱勇肥胖的很,怎麼數月間就變成了這彪形大漢,竟是老三你使的活計。我卻對我現在這般樣子滿意的很,可千萬別拿我當成了試驗品了。”

朱胖子一旁乾笑,握着妙妙的雙手道:“我不早跟你說了麼,這是少爺看我肥胖,打鬥起來吃虧的很,纔給我重塑了身型,這下你放心了吧,我還是你以前喜歡哪個胖子呢。”

妙妙羞紅了臉,掩面而笑。哪個女子願意自己的郎君是個肥胖的胖子,那遍是在牀第間也少了許多樂趣。衆人見妙妙臉色羞紅,都大笑出生,朱胖子呵呵傻笑,一副男人都知道的表情,臉皮卻是厚實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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