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對土疙瘩摸樣混入莊子。這莊子原本就是這一條要道上的息宿之地。這一大早的早有大大小小的幾個隊伍出得莊去,應該是昨晚留宿此地的商販。
小蝶怕自己美貌引起旁人注意,一路上還是遮遮掩掩,朱駿卻是彷彿久困的囚籠的鳥兒般,心中頗有些興奮。朱駿雖然一身武功全失,這時再一次離家,卻是頗有些海闊憑魚躍,天空任鳥飛的感覺,想想自己前世沒有任何武學修爲,孑然一身,不也是每天活得快快樂樂。
莊門前果然有帶刀的漢子在把守。朱駿牽起小蝶的小手,緩步挪過去,仍是被那幾個漢字持刀擋住了去路。
朱駿上前笑容滿面道:“各位大哥,小弟是東京城外人,這是我家婆子。這不聽說德州營募兵,小弟也想過去混個前程。我大哥剛好是在德州做生意的,我把自家婆子也帶過去,聽說王爺這次要出兵南國,可是爲國立功的大好機會啊。”
一個橫肉滿臉的漢子嘿嘿笑道:“小兄弟倒是好見識,只是你這身子骨當真的上陣打仗?我看你家婆子都比你硬朗呢。”
朱駿訕笑道:“這不是兵營不收女兵麼?我這幾年在東京做了幾年苦哈哈,還得婆子也跟我受了不少苦。她平時活兒比我重,自然要健壯些。這位大哥,你別看我身子骨瘦小,卻也是賣力氣吃飯的。要不是最近得了場大病,說不得現在也壯實着呢。這不是被老掌櫃炒了魷魚,纔想着去兵營裡混個前程麼?”
朱駿暗暗從衣袖裡掏出幾個銅子,卻是專門準備的,平日有朱胖子在身幫襯着,這些事情自然不用他來做,可是今個兒是出來逃難的。只是他銀子還沒遞到那漢子手中,卻被另外個漢子一把抓住腕兒,那漢子嘿嘿笑道:“好一個細皮嫩肉的小子,瞧你油嘴滑舌的,還想騙老子。劉巴子,給我將這兩人抓起來,只怕是東京裡逃出來的奸細,等四爺回來再做定奪。”
我暈,卻是少爺我的手出了問題了。另外幾個漢字聽到呼喝,連忙要拔刀捉人,卻聽小蝶冷叱一聲道:“狗奴才不長眼睛,你們當家的是誰,快將他給我叫出來。”
小蝶把腰間的一塊粗麻微微掀起來,露出一快金燦燦的小牌子,上面一個“使”字紅丫丫的很是刺目,只是前面的“右”字輩掩去了。
那漢子看見粗布衣服的小蝶猛然亮出天使令,卻是不敢多看,立馬揚手將幾個手下壓了回去,臉上微微變色。
小蝶冷聲道:“我們是王府遣去滄州的密使,你們敢攔我去路,若是貽誤了軍機,你這莊子裡的人一個也別想逃。”
那漢子冷汗涔涔,連忙跪下磕頭道:“不知龍使有何需要在下幫襯的,在下萬死不辭。在下只是個小小的門守,我家旅率大人有命,這陣子與南國開戰,這才設了路口,嚴加盤查,還望龍使大人諒解。”
小蝶冷眼不語,朱駿笑道:“各位大哥不需如此,快快起來。我們也是不想打擾各地。這次是王爺的密令,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們速去城中給我找兩匹快馬,拾掇點乾糧衣物,我們昨日在林中被惡獸拖住,這才弄成這副摸樣。”
那漢子面色疑惑,卻見小蝶臉色陰冷,不敢再言其他,兩門點了兩個手下進莊子去準備。
待那兩個手下進了莊門,他才道:“兩位龍使大人,在下。。。。。。”
“哎呀,這不是朱公子麼?朱公子怎麼跑這裡來了?”
朱駿循聲看去,只見一隊騎士正從莊門處奔出來,約有百十來人,端的馬蹄陣陣,頗爲威勢。爲首一個青年騎在大馬上,正離隊朝着朱駿這邊本來,卻是張狗剩兄。
朱駿臉色數變,連忙拱手迎了上去:“原來是張兄,張兄不是呆在王府裡麼,怎麼也跑到這來了?”
張狗剩嘿嘿笑道:“朱公子,張某得了大小姐的承諾,這不是正趕着回去給王爺報喜麼?”
朱駿心中訝異,莫非王府已經確定要和寧王合作,扯起造反大旗了。他微微一笑,給張狗剩使了個眼神道:“原來如此,張兄,我也是接了大小姐命令,這要去德州跑一趟,這位是我的新收的小妾,小蝶,快見過張公子。”
張狗剩臉上喜色頓盛,道:“既是如此,那便正好有個照應。哦,你,你是!”
張狗剩臉色頓變,看着小蝶微微泛黃的臉孔張口不敢發言。小蝶微微笑道:“小弟弟,幾日不見,又多了不少手下了,不錯不錯,姐姐果然沒看錯你。不敢現在姐姐已經是有夫之婦,卻是不敢再打小弟弟的主意了。”
張狗剩臉色蒼白,那日小蝶與張狗剩大戰朱駿也是在場的,既然張公子認出了小蝶,他便放下心來,訕笑道:“張兄,小弟我可是花了大把心思纔將任姐姐弄到手的,張兄既然認出了姐姐,還望能替小弟我遮掩一番。”
張狗剩心中大爲驚訝,這女子是什麼能耐,他最清楚不過,想不到對朱駿竟是這般服服貼貼的,這位朱公子果然有一套。他不知朱駿與小蝶之間關係複雜不同尋常男女,卻也不敢妄加揣測,連忙點頭道:“好說好說。”
這時那幾個門守已經牽了兩匹大馬走出莊門,朱駿還沒謝過,小蝶一節上前將繮繩接到手中,冷哼道:“算你們識相,惹怒了老孃,叫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張公子吶吶不敢言語,小蝶的身份他是知道的,卻是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大燕天使竟然和朱駿混到了一起,若是他玩一日離開東京,定然不是現在這般表情了。
朱駿就是要他糊塗,兩人一陣寒暄,朱駿與小蝶胡亂吃了點乾糧,灌了幾口水就翻身上馬,要與張狗剩並轡而行。朱駿這時竟是連身上的潮溼衣物也顧不得換了。
朱駿與小蝶、張公子三人行在最前,一隊百十人奔在這大平原上,身後黃龍起舞,當真是愜意的很。
朱駿壓住馬速,對張公子道:“張兄,我與任姐姐欲過滄州,去德州,不知你歸國卻是要走哪一路?”
張公子道:“我本欲是走海路的,但是大小姐說這陣海上的彭老鯊鬧得厲害,頗有些阻礙靖海營出兵山東的勁頭,可能是得了倭國的支援,海上不是很安寧。這才問大小姐拿了路引走陸路。只需過了華河,到了寧河就算是功成了。如今寧王坐鎮寧河,只怕正與幽燕蠻子打得激烈呢,我是恨不得生上一隊翅膀回去助王爺一臂之力啊。那。。。”
他看了看小蝶,剛要出口的話又硬生生吞了回去。朱駿也知小蝶身份敏感,她是沙神教聖使,定然是站在沙神教的立場上來看這天下局勢的,不過這幾日與她相處,卻見她見識廣博,不時還提到她曾是西域孔雀國的人,朱駿暫時也弄不清出小蝶的真實身份,自然也還是得提防着點。
小蝶微微笑道:“怎麼。這才知道防我啊?要知道我可是裹住派來東京催促靖隆王發兵山東的,你們說的這些若是被我傳回盛京,只怕鎮東王府再大的勢力也要頃刻瓦解。你們算盤倒是打得好,等我們河東軍對寧河發起總攻,滄州營就在對岸發難,當真是好計謀。”
朱駿與張狗剩臉色頓變,卻又聽小蝶笑道:“不過這都是你們這些男子奪謀天下的計策,與我一個江湖女子何干。”
兩人疑惑不解,小蝶又道:“我任小蝶只是沙神教中一個區區聖壇右使,在我上頭還有五大掌教,這些國事該是他們操心纔是。”
朱駿也知道她之所以會來東京,暗中是要查探離兒身份之事,這任姐姐表面上是沙神教的聖使,暗中卻是與西域孔雀國難段嫌隙,身上的秘密定然驚世駭俗的很。好在朱駿對這些也不是很在意。說不得這南北兩個帝國,周圍大大小小的藩幫勢力數以百計,個個大小集團之間網絡縱橫,朱駿一個小小的幫派少爺,哪裡能知道這許多擺不上臺面的事情,爲今之計,就是儘快的找到白玉軒,天下大事他再是如何放在心上卻是徒傷大腦而已。
朱駿笑道:“任姐姐不必如此,我雖不知你真正的身份,不過也能猜出幾分。若是白涸人得了中原,這天下也不知要有多少**離子散家破人亡。漢人幾千年的文明豈是區區幾萬蠻兵就能淹沒得了的,即便沒了東京戴氏,這南朝兵士數百萬,聚在一起,哪怕沒人撒泡尿也能將那幾萬河東軍給淹死了。”
小蝶笑道:“可惜就是聚不起來呢。小弟弟,你這副樣子頗爲有些男子氣概。姐姐我是越來越喜歡你呢,你說我是不是要豁出性命也要去白姑娘爭這一爭呢。”
朱駿乾笑道:“不用爭,一人一半最好,要是戴芸願意,我便把自己分成三份又有何難。”
張公子心中大駭,小蝶卻是笑道:“你倒是花心,吃着碗裡的,看着桌上的,還想着鍋裡的。”
朱駿道:“這不是還沒吃到麼?”
張公子聞言與朱駿哈哈大笑,朱公子真乃妙人也,怪不得能在中間鬧出那麼大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