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駿感覺自己的靈魂幾欲脫離軀體,灼熱的氣浪捲起滿地的黃沙,呼嘯出聲。朱胖子看着朱駿的異變,早已經呆傻了過去,猛然想起朱駿的提醒,將耳朵裡邊的布條再一次塞緊。
紫色的氤氳隨着氣浪開始蔓延開來,一身鐵鎧的戰馬開始咆哮不安。
白鎧騎將面色凝重,呼喝一聲:“收陣!”
數百鐵騎強勒住戰馬,緩緩地朝陣中壓過來。
就在這一刻,原本身影虛無迷離的朱駿身子一震,如月夜天狼一般昂首向天,口中一段尖銳的顫音有如實質一般,朝四周漫布開去。
青龍左使看到朱駿的異變,早有逃遁之心,身子有若飄鴻,急閃而退。卻哪裡快的過音波的速度,直覺一陣深入靈魂的震顫傳入腦海,整個體內的經脈被強行的彎曲成波浪狀,一股股失控的氣血猛烈的衝擊腦海,一浪高過一浪,直欲破體而出。
絕音訣破而後立,進階成輪迴大法第三階——輪迴魔音。
輪迴真氣以波動的形式將能量蔓延開去。世間武功,無堅不摧,唯波不破。
朱駿是穿越人士,對於波動有着系統的認識,輪迴魔音就是以次聲波的方式將體內的真氣迴旋而成的波動傳達出去,用次聲波殺傷敵方的內臟。
朱駿與朱胖子的肌體受輪迴真氣的洗滌,堅韌程度已經不是普通武者所能比擬。這輪迴魔音朱駿剛剛領悟,強度也就是波動中裹挾的能量並不高,周圍的戰馬是第一個吃不住的,紛紛跪地掙扎,將數百鐵騎掀翻在地,場面一片混亂,一片人翻馬嘯。那些戰馬吃痛收不住蹄子,將落馬的鐵騎踩踏成一堆堆血肉,悽慘無比。
朱駿發完第一波魔音,回頭看見白玉軒臉色蒼白,口中溢出血絲,像是與那些戰馬一樣內腑受了頗重的創傷,連忙強自壓住體內真氣,凝至眉心印堂穴。
輪迴之眼觸鬚探出體外,周圍的一頻一動都收進感官。這是一種模仿蟻類感觀的方式,真氣聚成實質性的一束,所觸之處,將信息沿着真氣傳達給大腦,就如視網膜接收光影信息一樣,直達感官。
朱駿擔心白玉軒傷勢,不敢再次發功,一個箭步閃到朱胖子身邊,接過白玉軒,低聲道:“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朱胖子是受次聲波傷害最小的人,聽到朱駿的話語,有若天倫貫耳,清醒過來,指着還在地上滾爬掙扎的楊武和後面陷入混沌的戴氏三人道:“那他們呢?”
朱駿面色一寒,道:“帶楊武走,他們戴氏與白涸人一丘之貉,我們這是逃亡,帶上他們不是自討苦吃麼?”
朱胖子剛剛激戰一陣,而且還受了不小的創傷,這時卻是身手敏捷,一把抓起地上的楊武,隨着朱駿快步離去,留下一地瘋狂的戰馬和被折騰的死去活來的鐵甲騎兵。
“怎麼,這便想走了麼?”那青龍左使一個飛躍落在朱駿面前,三角眼顯出幾分嘲笑,“你這魔音雖然犀利,卻還沒練到家。”
青龍左使長鞭一甩便朝朱駿抽來,長鞭帶着尖銳的呼嘯,朱駿側身一閃,卻是怕長鞭抽到懷中的白玉軒,後背硬生生吃了鞭梢一下,疼得他冷汗直冒。體內氣血上涌,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來,正噴在白玉軒蒼白的小臉上。
白玉軒受熱血刺激,迷茫的睜開雙眼,第一個反應卻是揚掌朝朱駿拍來,朱駿不敢放手,正緊緊的抱住白玉軒想要靠閃躲挪移避過青龍左使的長鞭,卻料不到懷中的白玉軒突施煞手,剛受一鞭抽在後背的刀傷上,前胸又捱了白玉軒倉促間的一掌,頓時整個身子如斷線風箏一般往後飛去。
白玉軒下意識的一掌拍在朱駿身上,頓時清醒過來,她自己的掌力自己最是清楚,想要收手已是不及,眼中泛起一絲絕望神色,口中慘喝一聲:“朱駿!”
這一聲呼叫的淒厲之極,朱駿劇痛間聽到白玉軒的呼喊,卻是猶如仙音一般,頓時驚傻了過去,連旁邊的朱胖子也呆在那裡,手中的楊武摔在地上也毫無覺察。
朱駿的身子倒飛在空中,臉上卻是浮起一絲驚喜的眼神,白玉軒倩影一閃,朱駿只覺得眼睛一花,一個柔軟的身子擁入懷中,將自己緊緊抱住,一陣熟習的香味侵入鼻孔。
“可惜我不會流淚,要不定要感動死你。”白玉軒俏臉慘白,小嘴微張,說出的卻是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朱駿哭笑不得,苦笑道:“你終於說話了,我還當你要做一輩子白毛女呢,整天冷着一張臉,話也不說,像是我欠你錢似的。”
白玉軒噗哧笑出聲來,正如優曇突放,百花失色。
朱駿看得哈喇子都流了出來,癡癡道:“我原本以爲你是山中的妖精,此時看來確是不假,你笑起來這般勾人魂魄,叫我怎能安生。”
白玉軒莞爾一笑,道:“不要在我面前耍嘴皮子,那千般甜言蜜語,我知道的比你還多。你不就是個本科生麼,姐姐我是個博士生呢,姐姐讀過的書比你沒讀過的還多。”
朱駿聽到這裡真如五雷轟頂,臉上就像開了個染坊,風雲變幻,胸中氣息急停,差點窒息過去,一雙牛眼瞪得老大,滿臉不敢相信的樣子。
白玉軒小嘴微蹙,呵呵笑道:“瞧你這傻樣,你真不記得我了麼?”
朱駿鬼叫一聲,猛地撒手把白玉軒扔在地上,像兔子一般閃身退後幾步,口中喃喃:“我日,我日。。。。。。”
白玉軒被朱駿一把丟在地上,小屁股摔得生疼,一躍而起,卻是一把揪住朱駿左耳,羞怒道:“好你個小子,我在這具軀殼裡苦苦掙扎數十年,好不容易找到你,能與你說話,你卻這般對我。看我不拔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朱駿臉色鐵青,低聲道:“你、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我一直以爲你只是芒碭山中那千年蛇妖,你害我一次我也不與你計較,看你孤苦伶仃一個人呆在山間這才帶你出來見見世面。你到底是什麼人?什麼本科生,博士生?那是什麼東西?”
白玉軒拍着肚子大笑,臉上的表情像是要痛哭,眼睛裡卻是擠不出點滴眼淚,俏臉一陣輕顫道:“朱駿,你莫非真不記得我了?東湖落雁,湖心泳場,你不記得了麼?”
朱駿慘笑一聲,心中的激動無與倫比,他跳將起來,甩開白玉軒的小手,一把捧住她的小臉,仔細的辨識,幾乎想要把她臉上每一道溝痕,每一個細胞都要記在心裡。
朱駿雙手發抖,盯住白玉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小白,你不是騙我的吧?你怎麼知道這些,你他媽難道真是與我一起穿越而來?”
白玉軒臉色數變,遲疑許久才道:“朱駿,或許你真是不記得了,這樣也好,省的你以後再找我尋死覓活的。”
朱駿心頭火起,捧住白玉軒的小臉使勁一揉,大怒道:“別跟我打馬虎眼,你到底是什麼人?你若是天上的神仙,就快把我送回去。老子在這邊混得天不收地不養。本來以爲投了個富裕人家,做一世紈絝少爺,卻是混黑道的,還他媽變成了漢奸賣國賊。娶了個老婆,現在離別千里,音信全無,你他媽不是神仙麼?你給我送回去,送回去吧。我家中還有老父老母,等着我發了工資寄錢回去開飯,我日啊,我他媽怎麼就這麼倒黴。誰能比我慘啦!”
朱駿發泄一通,無力的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氣。
白玉軒等朱駿把一通怒氣發泄完了,才低聲道:“你以爲我想來麼?若不是你自己菜鳥,連那點快艇打起的風浪都經受不住,我也不會跳下水去救你,若不是爲了救你,我也不會被那湖底的暗流捲進時空旋窩。你穿越而來,至少還是個富家少爺,我呢。我自打醒過來,這幾十年裡沒有一日不是噩夢纏身。”
白玉軒神情有些激動,語氣變得快急起來:“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麼?我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變成了一條蛇,一條巨大無比的大蛇,還在吐着紫色的濃霧,我本以爲我穿越成了白素貞了呢?你信不信,我醒來的時候發現我眼前全是屍體,無數的屍體。他們被我口中吐出的毒霧腐蝕成一個個白生生的骨架,一堆堆惡臭的血水。我本來是武大一箇中文系的副教,轉眼間變成了一條巨蛇,我茹毛飲血,在那芒碭山苦苦掙扎了數百年,直到你打破了那蛇妖身上的千魂鎖,讓控制我的那個蛇妖魂飛魄散,我才得以幻化成人。”
朱駿聽得咋舌不已,花癡一般盯着白玉軒,喃喃道:“你卻比我更悲劇。我至少還做了幾天花花大少,享受了一番以前享受不到的腐敗生活,你卻變成了野獸,留在深山老林裡茹毛飲血。活該你倒黴,誰叫你傻逼開個船亂撞,害的我冤死一回。報應啊。”
朱駿說到這裡,眼睛裡猛然一亮:“你已經穿越了數百年,在豈不是千年老妖婆了?這破地方到底是什麼朝代。這些天我苦思冥想,實在不曾在歷史上見過,你既然是千年老妖,快告訴我到底我們穿越到了哪個朝代,我也好順水推舟,將來混點金銀財寶,纔夠咱們在這個世界奢侈一番,也不枉老天爺讓咱們穿越一回。”
白玉軒苦笑道:“我知道的比你多不了多少。你還記得我當初帶你進去的紫金洞府麼?那時候我纔剛剛控制了自己的身體,只有一部分的意識能夠脫離千魂鎖的控制,不能言語,智力也簡單。那時候我只是簡單的感覺你身上有熟習的氣息,並沒有認出你來。”
朱駿苦道:“你瞞的我好苦,我一直以爲就我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漂泊流浪,卻不想早有個老鄉來到了我身邊,看我一路耍猴戲。罷了,你愛笑便笑。對了,你不是不會說話麼,怎麼現在?”
朱駿面色蒼白的指着白玉軒鮮紅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