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零點,達成診所門前。
一輛電動三輪車從馬路駛向人行道停在門口,羅玲娣從駕駛室跳下來,掏出鑰匙打開診所大門。羅玉寒跟着從後車廂跳下來,把兩條胳膊伸進車廂,兩手分別拎着像死狗一樣的羅正根和羅大成,飛一般跑進了診所。
羅玉寒把羅正根和羅大成分別放在治療室的病牀上,羅玲娣湊上來,先看羅大成,只見羅大成兩隻腳血肉模糊,包裹了一層早已凝固的血漿,再看羅正根,除了兩隻腳被扎穿三四個血窟窿,大腿根部和左肋也被鋼刺刺穿,還在不斷往外滲血,不由驚叫道:“玉寒哥,傷口太嚴重,咱們根本治不了,還是趕緊送醫院吧。”
羅玉寒不溫不火,毫無表情地說:“你趕緊處理傷口,止血並清洗傷口,我去去就來。”
“你幹嘛去呀?”羅玲娣問道。
“我去拿救命的藥。”
羅玲娣心想哪有救命的命,正想再多問兩句,只聽唰地一聲 已經不見了羅玉寒的身影。
半個小時後,羅玉寒重新回到了診所,把軟黃金塞進了已經清理過的傷口,然後又在傷口上塗抹了一層厚厚的膏藥,示意羅玲娣馬上包紮傷口。
“玉寒哥,你給他們塗抹的是什麼呀?”羅玲娣好奇地問道。
“紅傷藥,又名軟黃金。”
“管用麼?”
“管用,只是配方用藥昂貴,用在他們身上有點可惜。”
羅玲娣明白羅玉寒意思。半年前,羅玉寒到藥材市場拿藥,由於粗心,藥沒完全拿回來,羅大成責罵羅玉寒吃白飯不幹活,羅玉寒頂了兩句,羅大成一怒之下擡手打了羅玉寒一掌,羅玉寒站立不穩,身子倒地時碰到了桌角,一時昏厥。羅大成見羅玉寒沒了心跳和呼吸,認爲羅玉寒已死,這纔有了把羅玉寒埋到靈山蓮花峰的一幕。
“玉寒哥,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你現在不是活的好好的麼,再說,如果沒有那一掌,你現在怎麼能過的那麼好,住着自己的大別墅,上着河州市最好的中學,還有,還有……”
羅玲娣說到最後,竟然結巴。
“還有什麼?”羅玉寒笑着問道。
“還有三個如花美眉。”羅玲娣低聲地說。
羅玉寒不想提到三個美眉,於是趕緊岔開話題,說:“天不早了,這幾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我不回去,別墅裡不安全。”
羅玉寒說完,轉身就要離開。羅玲娣一看羅玉寒要走,伸手抓住了羅玉寒的衣角,害羞地說:“玉寒哥,你要走了,老爸和弟弟死了怎麼辦?我一個人可應付不了。”
“賤人命大,他們死不了,如果他們真的死了,我會過來幫忙,也把他們也埋到蓮花峰。”羅玉寒冷笑說。
“可我害怕。”羅玲娣說。
羅玉寒此時似乎已經明白了羅玲娣的意思,也算到她接下來可能會說什麼,於是尷尬地笑笑,沒有迴應羅玲娣。
羅玲娣不鬆手,羅玉寒也不便掙脫,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站着。半分鐘過去了,羅玲娣依然沒有要鬆手的意思,羅玉寒伸手要拿開羅玲娣的手,羅玲娣鬆開手,身體突然前傾,羅玉寒還來不及躲避,羅玲娣已經依偎在羅玉寒的懷裡。
診所裡寂靜無聲,只有馬路上傳來隱約的汽車喇叭聲。
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羅玉寒聽到了羅玲娣急促的呼吸和強烈的心跳,正想輕輕推開羅玲娣,羅玉寒又突然說:“玉寒哥,抱抱我。”
羅玉寒不太好意思拒絕羅玲娣不算太過分的要求,慢慢擡起手臂,抱住羅玲娣,把手放在了羅玲娣的後背,輕輕拍了兩下。
“玉寒哥,抱緊我。”羅玲娣再次提出了要求。
“妹妹,這不太好吧。”羅玉寒輕聲說。
“有什麼不好的,又不是沒抱過。”羅玲娣擡頭看看羅玉寒,一臉嬌羞,眼睛裡充滿了期待和輕微的責怪。
那個美麗的場景再次出現在羅玉寒面前:夏天的傍晚,天降大雨,電閃雷鳴,山洞裡,靈山的一個山洞裡,一堆篝火,緊緊的擁抱,曾經的誓言。
“可那時候我們都還小。”羅玉寒說。
“你十一歲,我十歲,我們都不小了,你答應過我的,等長大了就…娶我。”
“可我們現在不是還沒長大嘛。”羅玉寒安慰道。
“可我怕。”
“你怕什麼?”
“我怕你身邊的美女,她們一個比一個漂亮,你和她們相處久了,就會把我忘到腦門後了。”羅玲娣的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如果不是離得近,羅玉寒根本聽不到。
羅玉寒默不作聲。
他心裡很清楚,羅玲娣的擔心並不多餘,三個美眉他都喜歡雖然有點誇張,但他喜歡警花倒是事實。他承認的確喜歡過羅玲娣,就在他失憶期間,總有一個美麗美麗的倩影隱隱約約在他的腦海中閃現,直到羅玲娣出現他才知道,那個美麗的倩影不是別人,正是和他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相濡以沫的羅玲娣,但經歷過大災大難,悲歡離合之後,所有的一切已經物是人非了。
“玉寒哥,你不必回答我,我已經知道答案了,但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的心從來都沒變過,你死的那天,老爸要草草把你入殮,在我的堅持下,他才勉強給你買了一身廉價的衣服,我給你洗臉,給你洗腳,連身子都是我給你擦的,你死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可現在你活了,我應該爲你感到高興,如果你不喜歡我,我絕不勉強你。”
羅玲娣說着說着就淚流滿面了,她鬆開羅玉寒,擦擦眼淚,說:“強扭的瓜不甜,玉寒哥,你走吧。”
羅玲娣的傾訴其實就是控訴,羅玉寒無地自容,他也無話可說,只能默默地離開。他再次擡手,把手放在羅玲娣的臉頰上,輕輕擦拭了羅玲娣的淚水,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玉寒哥,你別走。”羅玉寒身後傳來羅玲娣撕心裂肺的喊聲。羅玉寒還沒回頭,羅玲娣已經飛身跑到羅玉寒面前,雙手套住了羅玉寒的脖子,盯着羅玉寒的眼睛,輕聲問道:“玉寒哥,你和三個美眉接過吻麼?”
羅玉寒使勁搖頭。
羅玲娣閉上了眼睛,慢慢把櫻桃紅脣送上來,離羅玉寒的嘴脣只有二指的距離。
羅玲娣微張嘴巴,兩片紅脣有棱有角,充滿了無限的誘惑。呼吸陣陣,馨香撲鼻,沁人心脾,羅玉寒不忍拒絕。
凌晨兩點半,博仁醫院住院部三樓。
羅玉寒輕手輕腳從走廊的這頭走到那頭,一直來到3012病房前,透過玻璃窗往裡看。
黃虎仰躺在病牀上,一條胳膊用繃帶吊在脖子上,胳膊上纏滿了紗布。夏中朝坐在牀頭,一邊給黃虎餵飯,一邊小聲地和黃虎交談着什麼。
羅玉寒不想久留,往後退兩步,手一揚,只聽咔嚓一聲,玻璃上破了一個洞,裡面傳來了夏中朝的驚叫聲:“誰哈,大半夜的搗什麼亂。”
夏中朝放下碗,站起來朝門口跑去,拉開門往外看看,連個鬼影都沒看到。
“夏哥,看看牆上是什麼?”黃虎努努嘴,皺眉問道。
夏中朝朝黃虎努嘴的方向看看,見潔白的牆體上有個小黑點,慢慢走過去,仔細觀察一番,不知爲何物,從口袋掏出鑰匙鏈,用一把不鏽鋼小刀剜出了小黑點,轉身驚叫:“黃老弟,子彈頭……有人發現了你的行蹤,要追殺你,****。”
“別亂叫,先讓我看看彈頭。”黃虎鎮靜地說。
夏中朝跑到牀邊,把子彈頭遞給黃虎,黃虎接過來仔細觀看,不由臉色大變,自言自語地說:“這是***的彈頭,難道羅玉寒沒死,不可能,子彈準確無誤地射中了羅玉寒心臟,他怎麼會沒死呢,你說這可能麼?”
夏中朝一聽說羅玉寒沒死,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使勁點點頭,結結巴巴地說:“也許他真的沒死,前幾天他在燈光球場和人比賽,聽說能憑空掛在空中,很多人當時都看見了,沒在現場的人聽說了都跑到現場,當時整個河州市的交通都癱瘓了。”
黃虎緊鄒眉頭,用左手抓了抓腦袋,又拍拍腦門,問道:“夏哥,你說這世上真的有鬼麼?”
“這我不知道,但神肯定是有的。”
“有何憑證?”
夏中朝回頭看看,神秘地說:“我在人民醫院工作時,有個醫生看病除了有高明的醫術,據說還靠神靈看病。”
黃虎點點頭,若有所悟,說:“羅玉寒刀槍不入,連子彈都穿不透身體,莫非他真的是神仙下凡,果真如此,我們怎麼都弄不死他了。”
夏中朝嘿嘿笑了兩聲,說:“辦法倒是有,他刀槍不入,你就換個辦法,給他下毒藥,劇毒,毒死他。”
“什麼毒藥最毒?”
“***,如果需要,我能弄來,不過——”夏中朝故意停頓了一下。
“不過什麼?”
“如果在他死之前,能把他軟黃金的配方搞到手,咱們可就發大財了。”
黃虎突然變臉,斥責道:“掙錢的門路多得是,賣藥能掙幾個錢,我命令你,三天之內趕緊給我搞到一些***,否則你知道後果。”
“搞到***不是問題,但你如何讓羅玉寒吃了毒藥呢?”夏中朝問道。
“辦法總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