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學生放寒假比高一高二要晚一些,臘月25放假。開學卻要早,初七就正式上課。回家歇了十多天,大年初六,小滿就揹着一大包媽媽做的好吃的年貨回校了。坐完汽車倒火車,坐完火車倒汽車,看着冷冷清清的大街、冷冷清清的車站,小滿忽然有些後悔——當初爲什麼要跑那麼遠的地方工作?
來到學校,殘雪還沒化淨,整個校園也是冷冷清清,只有他們幾個教高三的外地人提前回來了。不過還好,除了教美術的穀雨,曉雪、田原、韓璐、李嶽都回來了。
第二天,高三的學生也回來了,學校自己的大鍋爐燒得旺旺的,暖氣有了,食堂裡也可以打飯了,各科都開始了二輪複習,一切生活都步入了正軌。七八天後,元宵節放假,學生回家了,本地的老師也回家了,整個學校只剩下了十多個外地老師。校長吩咐食堂留下值班的師傅,免費給住校的老師提供飯菜,十五晚上食堂給老師們準備了豐盛的晚餐。剛從家回來沒過太久,大家也不是很想家,何況都是年輕人,大家嘻嘻哈哈地在一起過十五,沖淡了遠離家鄉過節的悲涼,有幾個男老師還買來了啤酒,邊吃邊喝邊聊,倒也充滿了節日的氣氛。小滿和曉雪吃完飯後就回宿舍了,宿舍裡沒裝暖氣片,很冷,兩人很快就鑽進了被窩。給家裡打完電話後,小滿打開錄音機聽歌曲,曉雪看小說。過了一會兒,“叮”一聲,小滿的手機裡傳來一個短信。小滿打開一看,是李嶽發過來的,問:“要不要出去走走?”小滿想:“這傢伙是不是喝多了,這麼冷的天出去幹什麼。”她回了個短信,問:“你是不是喝多了?”李嶽回道:“我沒喝酒。今天是十五,我想找個人陪我去看看煙花。”小滿猶豫了一會兒,一則晚上太冷,不想出去;二則學校這個盛行流言蜚語的地方,萬一他們倆出去被別人看到,指不定傳出什麼話來。最後,小滿還是決定去——畢竟,李嶽是個很談得來的朋友。她穿上羽絨服,戴上帽子,走出宿舍,看到李嶽就站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校門,來到鎮中心。星海鎮是一個遠離市區的偏僻小鎮,人少,管理方便。整齊的街道,明亮的路燈,幽靜的大街,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近處的城鎮,遠處的村莊,有三三兩兩的人家燃放煙花。沒有高樓大廈的阻隔,煙花在夜空下盡情舒展,燦爛開放。兩人停下腳步,駐足遠望,一束束耀眼的光線飛上天空,“嘭”“嘭”“嘭”幾聲巨響,煙花在半空綻放,五彩繽紛,絢爛奪目,如同一朵朵盛開的鮮花,但很快花瓣如流星一樣,紛紛墜落……“好美啊!”小滿情不自禁地說。“你也很美啊。”李嶽從身後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小滿一愣,呆在了原地……煙花下、燈光中……李嶽溫柔地擁抱着她,吻了她……顫抖、心悸,旋轉,旋轉,旋轉,大地在旋轉,夜空在旋轉,煙花也在旋轉……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周圍的一切都慢慢停下來,靜下來,小滿滿臉通紅地低着頭,不敢看李嶽。李嶽看着小滿,遲疑了半天想說些什麼,然而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兩人沉默着一前一後回到了學校。小滿回到宿舍,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徹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