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國皇帝重登大寶沒有多久就宣佈了個個震驚全國, 乃至震驚出國門的決定——娶一個男人爲自己的皇后。
至於詔書翻譯成白話文的意思大致是這樣的:祈軒皇帝認爲王憐清此人與自己情投意合,且具備一個皇后所有的才情,更難能可貴的是他能夠創新爲國家帶來新生。所以祈軒皇帝認爲王憐清此人是皇后的不二人選。至於三宮六院, 從詔書頒佈之日起廢除。皇帝之位將由祈奉行的兒子接手。所以暫時這個國家還是由祈軒皇帝坐鎮的。
這樣一道詔書真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創舉呀!
“厲害!”王憐清拍手稱讚着。
“喂喂!那道詔書的主角可是你哦!現在還不是稱讚的時候!你就不擔心?”祈奉行實在看不透一旁的王憐清, 他覺得她聽到詔書內容完全沒有擔心的意思, 反倒是拍手讚揚起來。
“有什麼好擔心的。祈軒才頭大呢!他整出這麼大的新聞來, 還不是滿朝震驚, 全國轟動,我估計用不了多久,各國就要來使臣了。那誰, 祈放也可以暫時放心,不用打仗了。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不比打仗搶地盤來得有趣嘛!”王憐清託着個下巴道。
“你是這麼認爲的?”
“是呀!你覺得一個皇帝會決定娶個男皇后會是一件平常的事嗎?”
確實, 皇帝娶皇后已經很不平常了, 何況是娶一個男人當皇后, 那簡直是奇聞。
“你認爲我哥下這麼大決心是爲什麼?”祈奉行始終不明白祈軒的真意。
“還能爲什麼?爲了他自己唄!”王憐清理所當然地答着。
“爲了他自己?”祈奉行不明白。
“他決定娶我,是因爲他發現他喜歡上了我, 或者說是愛我更爲貼切一點吧!但是,我沒有想到他爲了自己的愛可以做這麼大的決定。看來,祈軒是想變得更加強大,更像一個□□而專情的皇帝。”王憐清笑了。
“那你愛他嗎?”
王憐清狡猾地答着:“我不討厭他。”
但是,也絕對不愛他!愛對於我來說, 還是太過遙遠了!
“十日後是好日子, 哥在詔書中已經決定那日迎娶你。你會逃跑嗎?”祈奉行有理由相信, 若是王憐清逃跑了, 除非她自己出現, 否則沒有人能夠找到她。她是在善於僞裝和隱藏的傢伙呀!
“我不逃,我若逃了, 那祈軒這個皇帝的顏面何在!”王憐清還是隻是笑。
“你真的如此打算?”祈奉行不相信。
“我的打算如何,我不操心。我現在倒是可以想想祈軒焦頭爛額的樣子。”
祈奉行無力了,這個傢伙,說穿了,就是喜歡看別人的好戲呢!
此時的祈軒真的是煩不勝煩呢!
太后娘娘第一時間衝進了皇帝的書房,完全不顧什麼祖宗的體統、禮制、教規什麼的。
“你真的要娶他,還要廢除三宮六院?”
“是!”冷靜地,祈奉行道。
“我真想不到,我的兒子,軒國的偉大皇帝,居然要娶一個男人做皇后,傳揚出去,軒國的體統何存,軒國的臉面何存?”太后抑制不住激動的,幾乎要喊出來了。
“體統?臉面?哼!所謂體統和臉面也不過是個看不見的東西,我是皇帝,但我的皇后還要別人決定,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嘛!我是皇帝,現在天下盡在我手,我還要受到體統和臉面的約束,那我的聖旨簡直就是廢物。我是皇帝,我做了一個決定還有那麼多人來指責。這樣的我,還像一個皇帝,還能成爲一個無上的皇帝,還是一個權傾天下的皇帝嗎!”
祈軒步步逼近,太后步步後退着。
二十多年的壓抑,一夕間爆發,那種激烈的情感不是任何人可以承受的。
“奉天,聽予一句,廢除三宮六院可以,但娶男人作爲皇后是絕對不可以的。那是違逆陰陽的,是……”太后是了半天終究沒有出口。
“是什麼?是要遭到天譴的嗎?”祈軒的瞳孔剎那間收斂起。
太后看見祈軒,居然感受到他的身上竟有着濃濃的殺氣,一時間,駭然到說不出話來。
“天譴嗎?我在生死一線的時候,那該死的天譴怎麼沒有出現救我,還是憐清揹着我給我吃穿替我包紮傷口。對於那時的他來說,我沒有任何的意義和好處,只是個累贅的陌生人罷了。當我安全到達華都被幽禁的時候,那該死的天譴怎麼沒有出現劈死那些大逆犯上的人。而是憐清不分晝夜的替我傳遞信息,不顧安全地找來影衛護我安全。當我中毒的時候,那該死的天譴怎麼沒有早點懲罰下毒害我的人,只累得憐清陪我,耗損功力救我,禍盡全力奪來解藥。你說,若真有天譴,爲什麼宣讀詔書那天,陽光燦爛,華光耀照大地。天譴,真是可笑!”祈軒從激動到感動到冷然。
太后太過震驚了,震驚到無語。
“我的母親,無宣讀了詔書,又不娶憐清,你打算把憐清怎樣?”
太后道:“此等妖……男人,魅惑聖上,實在該罰。”
哈哈哈——
祈軒悲涼地大笑起來。
“憐清救我,護我,不但沒有功勞苦勞,反而要收到懲罰,真是天大的笑話。”
“他的功再大也掩蓋不了他魅惑聖上的過錯。”太后理直氣壯。
“真是冠冕堂皇而又可笑之極的理由呀!”祈軒大笑着。
太后覺得祈軒何其的瘋狂。
“不要笑了!”太后怒吼着。
“難怪祈軒不喜歡這裡,這裡的人真是太無情了。對於自己的恩人都要趕盡殺絕。”祈軒譏諷着。
“什麼意思?”太后不明白。
“我的母親,高貴的太后娘娘,你大概還不知道,若不是憐清你早就奔赴皇權,哪裡還能站在這裡和我說話呀!”祈軒依舊笑着。
“什麼?”太后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你可以去問奉行,早在我被囚禁開始,或者更早的時候,祈瑞就在你的膳食中做了手腳。若不是憐清發現,讓奉行暗中偷換,您以爲您可以站在這裡阻止我的決定嗎!”祈軒嘆言。
轟然,太后震撼了。
“您要懲罰憐清,是要發配他去苦寒之地,還是要至他於死地呢?我的母親,皇家的無情我可是明白的。但是,憐清不是同我爭奪皇位的對象,也不是危機我皇朝安危的敵人。他是唯一可以讓我開心和安心的人。身爲皇帝,我只想找一個我喜歡的人陪伴在我的身邊,即便那個人是個男人。”祈軒的聲音有些哭腔。
最悲哀的莫過於哭泣的心,最沉痛的莫過於看着心愛的人卻不能挽留。
太后也曾年輕過,也曾看着心愛人的背影,可望而不可即,遙想起來,就感到無力,痛徹心扉的感覺只是被時間給淡忘了,被無情的政治鬥爭給掩蓋了。人性從最初的純真到現在的不復存在,冷化成了堅硬的石。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呀!
太后無語了,也無力再譴責皇帝了,茫然地,太后移動着腳步出來皇帝的書房。
在外等候的衆臣,看着從書房出來的太后什麼也沒有說,但似乎也沒有生氣和指責的樣子,都面面相覷着。
文臣之中以李謙馬首是瞻,李謙最近偶感風寒躺在府中,不出。當朝野傳來如此震驚的消息時,李謙假裝聽不到,矇頭大睡。
武將中以祈放權威最甚,衆大臣議論着的時候,祈放就說了一句。皇帝娶皇后是他自己的事,這就好像老百姓娶老婆,這還要問別人意見嘛!
夾在李謙的不言不語和祈放的豪言中,大臣們左右爲難着。
上朝的時候,但聽得有人議論起皇帝立後之事,祈奉行是隻字不提,全當自己啞了。祈放是把他當閒事聽聽無妨。休息到夠本的李謙則是裝作精神萎靡大病未愈,思路不夠清晰,實在不宜瞎參合出主意的態度。
有老朽堅決反對皇帝立男後,把一大堆的祖宗禮法搬了出來。於是,皇帝反擊着,將那老朽貪贓枉法,巧取豪奪,欺男霸女的事滔滔道出,然後罷免了他的官職,讓他去牢中反思了。
衆人一看皇帝無以匹敵的氣勢,都不敢去踩那個超級地雷了。秉着娶妻生子是家事的原則,衆臣只提家外,不言宮中。上下頓起暖色。
“看來哥是娶他娶定了。連母后都不說什麼了。”祈奉行嘆了口氣道。
李謙高深莫測道:“君心難測,不如不測,順着君心走纔是上上之策!”
死狐狸,明哲保身呢!
祈放還是一樣直接着:“想不到聖上這麼有勇氣,其實我原來就覺得聖上對那個王小子有好感,沒想到一語中的。其實,那王小子看起來還是滿順眼的。不過,這終究是聖上的決定。爲臣嘛,不過就是君之意,臣之命。君之決,臣必行。”
老兄!你還挺看得開嘛!祈奉行佩服着祈放的寬大胸懷。
至於戰爭,還真如王憐清所說的那樣,停止了,或者說人們的目光都被這一舉世矚目的壯舉給鎮住了。歐美神話傳說中,還有舉行比賽就不打仗的潛在規則。現在軒國皇帝娶個男人做皇后,打仗,急什麼,有的是時間,來日方長嘛!看熱鬧比較重要啦!
於是,各國紛紛派出使臣,更有皇子皇孫的親自來訪,也不怕人家拿了去當人質。
盛世繁華,一派欣欣向榮。
禮花漫天,一場饕餮宴起。
鑼鼓絲竹,一曲逍遙絕響。
執子之手,一生快樂無憂。
等上九重華階,王憐清着着的是最繁雜的禮服。
祈軒掀開垂落在王憐清的曼華珠簾,露出的是震驚全場的絕世容顏。
一個少年可以美到如此,柔和了男子的堅毅和女子的嫵媚,男子的執着和女子的矜持,他就是皇帝要娶的男人,難怪乎!無怪乎!
祈軒望着王憐清,終於開心地笑了。
這是祈軒第一次真正的做主,爲自己做主。他反覆的思考過,也許從第一次看見王憐清就對他產生了好感,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緣分。不然自己怎麼會吧護心元珠給他呢!和王憐清在一起的日子永遠都是開心的,每一天都像翻開了新書的一頁,永遠都不會重複單調着。皇宮實在太冷,需要王憐清的歡笑來溫暖它。三宮留院何其麻煩,也是女子悲哀的起源,去除它,也是少了很多麻煩,用王憐清的話來說,節約的開支足可以充盈國庫。
“我終於握住你的手,挽留住你了。”祈軒感嘆道。
“是呀!但是,你爲什麼不願意先問問我的意思呢?”王憐清微微揚起頭。
“怎麼,到了如今你還要回絕朕?”祈軒蹙眉了。
“祈軒,你發現了沒有,對於我,你不再自稱我,而是朕了。”王憐清淡然着。
祈軒噶然自省。
“祈軒,我不願嫁給你,不是因爲我不喜歡你,或者是我不愛你。而是,我還有我的天空,我還有我的世界要去闖。我還有我期待的未來要去創造。我不能在這裡停住腳步。也許,我說的你並不明白。但是,我要告訴你,我要走了。即使走,我也要走的特別,這就是我呀!”王憐清笑開了,那容顏是那麼美麗,看着都讓人覺得幸福呢!
全場震驚!祈軒也呆住了。
“你還是要走嗎?”
“是,我一定要走!”
“那你如何走?”祈軒不信他會在萬衆矚目下逃離。
呵呵——
王憐清笑開了。
手上始終帶着的那枚戒指發出了璀璨的光,而後在兩人的前方幻化出一道光暈。
“紅衣姐姐!這就是你的考驗?”
光暈中,紅衣女着着盛裝以最美麗的姿態出現。
“當然不是。你這樣辜負我的安排,實在太譁然可笑了。”
“那你要怎樣?”
“我要再度考驗你呀!”
“那是怎樣的考驗?”
“秘密!”紅衣女眨着眼睛道。
王憐清緊握的手很想揍她,但她知道現在她氣憤也是枉然。
紅衣女消失了,但是光暈仍然在,王憐清知道自己該如何做了。
轉過身去,王憐清對着祈軒道:“你是個好男人,我希望你永遠保持着我們相處的心情,做個快樂的皇帝。”
在祈軒的臉龐輕輕落下一吻。王憐清毫不猶豫地轉身而去。
不——
祈軒在心中吶喊着,快速的腳步追了上去,只徒留王憐清消失在光暈前遺落的縷縷氣息。
望着消失的光暈,消失的人影,祈軒覺得這擁擠的殿堂變得格外空曠和冷寂。
心中的寒升起。
滴嗒——
有溫熱的東西落下。
原來,那是名爲情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