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一片安寧, 誰都沒有說話。
王憐清在等待,等待李美玉繼續,她相信李美玉來到決不會只是說個故事這麼簡單。老實說, 她還真猜不透李美玉的來意。想要動手滅口, 何必要多費脣舌。想要決絕趕人, 只要多使銀子就好。麻煩!王憐清猜不透李美玉的來意, 卻隱隱覺得那將會是件很麻煩的事。
“公子, 相信天意嗎?”李美玉突然轉過身來,神情無比地認真。
“天意亦有可違,若不怎麼會說, 人定勝天呢!”王憐清保持着自己最優雅的笑容。
“可是,我已經不得不相信天意了。若是不然, 爲什麼我會與自己喜歡的人有緣無分呢!”李美玉的言中透着哀傷。
其實, 王憐清很想說, 感情其實遠遠沒有包子來的重要。你這個純粹是庸人自擾,放開點。那人若是真心愛你, 你如此還真是情有可原,那人根本和你沒有感情,你還如此,就是頭腦不開竅了。你喜歡往死衚衕裡面鑽,我拉你, 你也不肯出來, 你讓我怎麼辦!當然, 實際上王憐清是不會這麼說的。
“其實, 我想說, 人的際遇是很奇妙的,人的緣分也是如此。就像你和我一樣, 還不是本來完全沒有什麼關係的人,當然了,現在也沒有什麼關係……我們就很奇妙的相識了。其實,人的相遇沒有什麼註定的緣分,只是必然如此。就像我在轉角就可以買到包子,走到河邊感覺會溼了鞋子一樣。一切事情都在發展着。大家都在前進,你若還不願前進,那麼你就落後了。本來可以遇見的人,會擦身而過,本來可以碰上的事,錯過了。所以,其實,我真正想說的是,有時候一切順其自然比較好。就像這驟雨,忽來忽去,也沒有什麼,很自然的,因爲未來他還會在出現的。人生何其不是這樣,碰上什麼人,那人離開了。而後,又遇見什麼人,停留了。一個人的人生,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值得回憶,可以回憶的不如把它珍藏在腦中。悲傷的、痛苦的、鬱悶的,不如也把他擱置起來,也許多年回憶後,你會覺得那如一場夢,一場年少的夢。人生沒有什麼不能度過的,就看你自己的決定。有些事,別人可以勸,可以幫,但有些時候,只有靠自己了。”王憐清覺得自己已經很含蓄地表達了自己要表達的意思了,就是不知道眼前的美女能聽得進去多少,又能領悟到多少了。
“真的可以忘記嗎?”李美玉有些不敢相信。
“會的,時間的力量是強大了。過了若干年,曾經的過往也不過是歲月的痕跡。就像大樹的年輪,我可以知道樹的年齡,可這年齡也不過是對樹走過歲月的一個記憶,對於樹本身來說並不具有額外的意義。”王憐清打了個比方。
“你的意思是要我向前看,不要太過執着,放開些,珍惜和擁有現在的一切。”李美玉有些理解王憐清的意思,大膽地猜測着。
“對!就是這個意思!”總算前面自己絮叨的那些都有些用處了。
“我還需要想一想。”李美玉這樣說着,若有所思着。
“嗯!”王憐清並不打擾她。
個人的問題誰也幫助不了,言盡於此,也只能靠她自己了。
窗外,有涼風襲過,讓人的頭腦也爲之清醒了。驟雨洗盡鉛華,也擦亮心中的明鏡。
李美玉忽然擡起頭,若以似無地笑着道:“現在,我該做的我想只有孝敬自己的父親,聽父親的安排了。三從之說,我原本以爲是禁錮之語,現在看來也不無道理。”
聽到這樣的話,王憐清覺得怎麼會有不好的感覺呢?
“我身爲御劍山莊的小姐,理應以山莊的一切爲重。父親膝下無子,我更應儘自己的義務與責任。不能因自己還小而漠視一切,忽略一切。”
她到底要說什麼?王憐清還真猜測不到,卻覺得很擔心,雖然自己也不知在擔心些什麼。
“山莊的未來需要我。我要繼承着山莊,把御劍山莊發展下去。完成父親的心願。父親因爲母親賢惠、美麗、聰穎,而娶了母親,但母親辜負了父親。母親辜負父親的份,我會一同補上。公子,我希望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李美玉神色凝重道。
“什麼事?請說!”王憐清雖然這麼說,但心中不安的警鈴卻是越發地響了。
“在三天後娶我。”李美玉脣角帶着笑,那笑很明顯,也帶着決絕。
啊——王憐清徹底傻眼。
不給王憐清反駁的機會,李美玉繼續道:“其實,天意已經決定讓我們在一起。要不然,我爲什麼會碰見你,而你爲什麼又可以破陣。你破陣,我們的婚事就已經決定。父親已經和我商量,就在剛纔,我也更加肯定了這個決定。過去的,曾經的,也許難以忘記,但終究也是可以忘記的。我現在想選一個我滿意的人當我丈夫。也許,我和他還沒有感情,但是,日子久了,感情會培養起來的。我這麼堅信着。”
原來,她早已預謀!
王憐清輕嘆了口起,確定地問道:“你真的如此決定了?”
“是!我從不說笑,也不拿自己說笑。”李美玉道。
“你知道我爲什麼破陣嗎?”王憐清想確定一事。
“知道。你是爲了那千兩白銀。”
“那就好!”王憐清稍稍有點安心了。
緊着着,王憐清繼續道:“雖然你決定嫁給我了,但是我卻不想娶你。”
“難道在公子的眼中,我還不如那千兩白銀。”李美玉絕對不相信。
“人與白銀怎可相提並論。我不娶小姐是因爲我只會選擇我喜歡的人。我不愛小姐所以我不會娶小姐。若娶了小姐才發現自己喜歡了別人,那我豈不痛苦。我不個多情的人,所以心中可以容納的只有一個,可惜的是,小姐並不是那個唯一。”王憐清表情變得認真無比。
“現在我可能不是那個唯一,但將來我也許就是那個唯一。就算你不喜歡我,你也可以再娶,我不是個善妒的人。”李美玉退步了。
王憐清有些哭笑不得,看來自己還是和這個古代人有着不小的代溝的。
王憐清耐性地繼續着:“我自小的教育雖不至於什麼從一而終,但是一夫一妻,我卻是贊同的。我不希望我另一半對我的言行一味的忍讓,也不希望對方認爲我多一個特別的知己無所謂。我希望兩個人在對方的心中都是獨特的,天下無雙的。你明白嗎?”
聽着王憐清的話,李美玉的眼眶熱起來了。
欠欠身,李美玉施了個禮,王憐清有些不知所措,連忙還禮。
“公子真乃天下至情之人,嫁給公子的人必定會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李美玉掩飾不住羨慕之意。
“看來小姐是明白在下的意思了。”太好了!王憐清在心中長長地舒了口氣。
“公子以爲是嫁給自己喜歡但不喜歡自己的人好,還是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但喜歡自己的人好呢?”李美玉問道。
“若是我的話,我一定要兩全其美。”王憐清理所當然着。
“可天下事不會盡如人意的。”李美玉的言語間帶着太多的無奈。
“嫁給喜歡的人,自己的心願得償。嫁給喜歡自己的人,一身都沉溺在被寵愛之中。一個一時,一個一世。如小姐聰慧,不會不知道該如何選擇!”王憐清纔不上套呢!
“原來如此!”李美玉若有所思地低喃着。
而後,又一室的安靜。
咚咚咚——
是敲門的聲音。
“表弟,你在嗎?”
“在!”
走過去,王憐清把門打開。
看見了李美玉,祈軒寒暄了幾句,問王憐清要不要下樓用餐,順便客氣地挽留了李美玉。李美玉似有心事,推卻了,而後離開了。
“呼——”王憐清找了就近的椅子坐下來。
“怎麼,你好像很累的樣子。有美人自遠方而來,天大的好事呀!你還嫌累。”祈軒故意來着。
王憐清並不同他鬥嘴,搞的祈軒好沒意思。
“祈軒,你把白公子叫來吧!我們要儘快走。”
“什麼?這麼快!”祈軒有些差異,因爲昨天王憐清還說因爲他的傷勢要多逗留數天,結果自己不同意,兩人爭了半天,決定各退一步,三天後出發的呢!怎麼會這麼快就改變了呢?祈軒忽然有些擔心起來了。
“爲什麼這麼突然?和李小姐有關?”隱隱覺得此事和那個李美玉還有那個御劍山莊定然是脫不了關係的。早知道真的應該阻止到底的。
“是呀!我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爲什麼?”
“我要當這御劍城主的乘龍快婿的。你高興不?”王憐清笑笑道,有些苦澀。
祈軒很意外地沒有大笑,反而皺起了眉頭。
“喂!苦惱的人可是我哎!你愁眉不展地幹嘛呀!”王憐清覺得着實有些好笑呢!
“你不會想答應吧!”祈軒傻傻地問。
哎呀——
“你幹嘛打我?”祈軒捂着腦袋不解。
王憐清可真的又好氣又好笑了。
“打的就是你這個笨蛋,我要想娶,還在這跟你廢話什麼!”
祈軒想了想,倒也是哦!於是,笑嘻嘻地去隔壁了。
這個笨蛋!王憐清心情變得好些了。
祈軒請了白公子來,三人商議了下。決定明天一早就走,因爲有些事情總要準備一下的。
第二天,三人在城門剛剛開啓之際就出發了。
來到城門下,本來開啓的城門卻突然關閉的。
沙沙沙——
整齊的腳步聲。
譁——
整齊的兵器倒戈聲。
“王公子請留步!”李美玉從人羣中步出。
車簾挽起,白公子從車中探出身子。
“原來是李小姐。請問李小姐有什麼事情需要在下幫忙?”白公子輕鬆道。
“我來別無他意,只想請車中的王公子到御劍山莊作客罷了。”
白公子臉色微恙,而後道:“那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