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倒下太過誇大了, 也只是被絆倒了,這黑漆漆的夜晚,照明的也就是掛在各客棧旗幟下的燈籠還有朝廷特設而掛的燈籠。但是風大力點, 滅掉的也不在少數。所以整個街道可以用昏暗形容, 至於小道, 簡直是伸手不見五指。難怪在古代這個鬼傳說那麼盛行, 人在恐懼的時候就容易自我YY, 然後捕風捉影,然後再八卦,最後就變成煞有其事了。
祈瑞雖然回頭了卻不敢太過欺近, 只是警惕地看着四周,然後趕快逃離。
“站住!”倒地的黑影出了個聲。
其實祈瑞是可以喊救命的, 他也確實喊了, 但是這生更半夜的, 人人都半迷糊之中,估計只有酒肆、賭場等生色場所有人, 其他人都睡了,即便聽到一聲兩聲的,估計也以爲自己在夢遊呢!所以,祈瑞索性放棄了。別到時候沒有人救援,反而把甩掉的敵人又招惹來了, 那可就真的大大不妙了。
祈瑞朝着光亮處狂奔。敵人適合夜行, 不代表他也適合夜行, 雖然他也是個高手, 但他畢竟是個王爺, 養尊處優着,上代皇帝也沒有給他機會上個戰場平定個戰亂什麼的, 整日裡和文臣打交道自然習武的時間就短了。
就在感覺着後脊樑發涼的時候,哎呀——
敵人又倒地了。
難道真的撞鬼了?祈瑞琢磨着。
一個寒噤,祈瑞不多想,自己的小命要緊。
小道曲折蜿蜒,祈瑞也真的是慌不擇路了。
哎呀——
這次的叫聲是從祈瑞處發出的。
狗吃屎一般趴在地上的祈瑞看見了一雙腳。然後向上,卻什麼也看不見了。
“鬼呀!”祈瑞大驚。
扭頭就想跑。奈何,動了半天祈瑞還在原地。
後衣領被人拉着,祈瑞卻不敢回頭。
“大仙饒命呀!”祈瑞心裡的恐懼超過了理性思考的範圍。
“什麼大仙呀!我還沒有死呢!”王憐清好笑着。
呃——
祈瑞聽見了人聲。
“難道你是人?”不是鬼?祈瑞思量着。
“廢話!”王憐清說話一向不客氣。
“那可否放在下離開。”祈瑞放低了身段。
“不是我不放你,而是你一直在打轉。我看着都着急呀!剛纔我看有人在追你,你喊救命,好心跟過來,所以絆倒了對方,但是你不但不感激,還把我當成鬼!當真失禮的狠呀!”王憐清雖說是責怪,但語氣間卻更多的是好笑。
呃——
祈瑞尷尬了。
“那個……多謝大俠相救!”
“謝人有背對着人謝的道理嗎?”王憐清這句卻真的是在責難了。
祈瑞還是怕呀!
害怕着,衡量着,祈瑞終於轉過身來,他怕他不轉過身,死得會很慘。因爲身後的人似乎很適合在夜間動手。剛纔追自己的人,還有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也存在於相同的黑暗中。
“在下多謝大俠出手相救!”祈瑞還客氣地作了個揖。
王憐清還沒說什麼,祈瑞卻想逃了。
“大俠,在下還有要事。我們就此別過,救命之恩來日在下必定報過。”
“假話!虛僞!你不告知我姓名,也不問我姓名,更不知我來歷和住處,說報恩,請問從何報起。就算你有心報,估計我長什麼樣,你也是描繪不出的。”王憐清冷笑着。
祈瑞知道自己的話惹得對方不滿了,所以又連忙道歉起來。
“請問公子貴姓?”
“我不告訴你!”王憐清笑道。
祈軒一時愣住了,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會這麼回答自己。
“你愣什麼神!一點禮貌都沒有,在問對方姓名的時候要先報上自己的姓名。這可是最基本的禮儀!”王憐清冷哼着。
祈瑞是王爺,當然不會和別人作自我介紹,更不會習慣自我介紹。因爲習慣,所以他纔會這樣。王爺嘛!當慣了,總是把頭高高昂起,那會經常俯視呢!
“在下祈瑞!”
“哦!”王憐清只哦了一聲,無甚表示。
祈瑞對王憐清的態度有些不滿,有些好奇。想着,這人終究與別人不大相同的!
“我叫王憐清。”
王憐清?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祈瑞在冥思苦想。
乍然——
“王憐清——那不就是——”
“你想到了什麼?”王憐清故意問着。
“沒什麼!只是我認識的一個人也叫王憐清。”
“那這麼說你還是個王爺囉!因爲我知道華都住着個王爺就叫祈瑞呢!”王憐清故意這麼道。
“人名有雷同!”祈瑞不知對方底細,故意隱瞞。
“同音不同名?!”
祈瑞點點頭。
好個狡猾的王爺,倒是個能屈能伸的主。從本王到在下,卻也能放低下身段。王憐清暗暗盤算着什麼。
“請問君欲往何處?”王憐清問道。
“只是回家罷了。”這也確實是實話。
“在下欲往東街,君可同路?”
“是!”
“那我們一起吧!省得碰上宵小,我是能自保了,君就不一定了。”若說王憐清沒有嘲笑的意思,估計祈瑞都不會相信。
“多謝王公子。”
其實,祈瑞是同行也得同行,不同行也得同行。那小道本就如迷宮一般,最奇怪的是,祈瑞盡不曾知曉華都有這樣的迷宮。其實,他哪裡知道那是王憐清擺的小陣,名曰:鬼打牆。追祈瑞的是影衛,那些慘叫聲、跌倒聲,也就是做做樣子罷了。影衛現在部分被祈軒撥給了王憐清暫用着。祈瑞若不同意同行,估計只有永遠打轉的份。況且,他知曉那些追他的人並沒有死,指不定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就碰上了。眼前的人雖然古怪,但似乎沒有要自己性命的意思和理由。所以,祈瑞決定先離開這個鬼地方再說。
路越走越寬,也越見越明。待到要分手的時候,祈瑞纔看清楚了王憐清的真貌。
真是個相貌不凡的小公子!祈瑞在心中贊着。
“敢問王公子住在何處?”
“怎麼?有什麼事嗎?”
“只是想知道,改日好登門答謝。”
“你確定不是殺人滅口?”王憐清皺着眉頭問着。
“啊——”一時反應不過來,祈瑞愣了下神。
然後,趕緊着:“公子說笑了,在下怎會那麼做。”
“那可難說,你看你無緣無故被人追殺。要不是我一個好奇跟着,你十有八九就翹辮子。現在你是打不過我,難保你爲了保護你丟臉的被追殺的事來滅我的口。”王憐清覺得自己說得簡直太在理了。
“小公子雜書看太多了吧!”祈瑞覺得王憐清有被害妄想症。
“總之,我是不會告訴你我住在‘天下第一家’的!”
噗嗤——
忍不住地,祈瑞笑出了聲。
這個古怪的小公子,既然不想告訴人家他住哪,還把客棧名報出來,真是有趣的緊!
“哼!笑什麼笑!”王憐清假裝不爽着。
見王憐清怒了,祈瑞收斂了笑。
“在下就此別過……”
沒待祈瑞說下去,王憐清連忙接上:“你就別老土地來句‘有緣再會’云云。聽得耳朵起繭子了。省了!”
說着,王憐清逍遙而去。
祈瑞看着王憐清的背影,隨覺不可思議和莫名其妙,卻也感嘆多虧遇到了這個多事的怪人,自己才能安然無恙。
逍遙而去的王憐清回到自己的屋子,而後對着空氣道:“影衛長,你覺得我的演技如何?”
隱匿在黑暗中的影衛長想了想,而後中肯道:“會不會太做作!”
緊接着——
哎呀——
這個小人!影衛長捂着自己的腦袋恨恨地評價着。
居然說我做作!我引以爲豪的演技他居然瞎評價,看來他還是適合當個啞巴工作着。
“你去告訴祈軒和熊貓眼,我已經成功接近祈瑞了。”
“熊貓眼?”且不提她直言皇帝的姓名,但說這熊貓眼是誰呀?影衛長站着不動,他想呀想呀,絞盡腦汁地想着,終究還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熊貓眼不就是祈奉行嘛!你看他那眼睛,一邊一圈黑,和熊貓真有的一拼。”王憐清偷笑着。那可是自己的戰果呀!
小公子呀!你當面可不能這麼稱呼小王爺,不然,他非得暴跳起來。就爲了那眼睛,他可是較勁了腦汁纔想出了勉強過得去的理由來說服大家相信他那眼睛不是被人揍的,而是自己日夜思念皇兄造成的。
“王公子,你下次還是不要對小王爺隨意動手比較好。”
王憐清點了點頭,而後道:“最多打他的時候不打他的臉,人要臉,樹要皮的道理本公子還是明白的。你放心!”
放心什麼呀!聽他這麼一說,影衛長就更擔心了。
但眼下不是擔心小王爺安慰的時候,還是先顧好自己的主子吧!影衛長是有心無力呀!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禱,爲小王爺祈禱,因爲這兩人打架,估計也是小王爺吃虧的。
看着影衛長無奈而去的身影,王憐清在偷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