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這裡剛解釋完,就有參加池林盛宴的民間美女們開始在家門口曬大把的貝殼、成鋝的青銅塊、金銀首飾、高檔衣服和名貴皮包,說這都是在盛宴上爲客人服務獲得的贈品;還有一些主動聚集在一起,交流爲客人服務的方法、心得,爲明年的“池林盛宴”作準備。
結果,這些事兒又被風一樣地傳開,鬧得都邑里沸沸揚揚,四方皆知,把幹辛等人的臉打得啪啪作響。
幹辛急了,讓兩名輔丞侯知性和武能言帶着一夥子人,把那些女人抓進局子進行誡勉談話:如果再瞎說八道,以後的各種走秀、展示、演出活動一律禁止參加,全面封殺!還要查查她們的稅單,看看是否有偷稅漏稅現象,把女人們好一番折騰。
之後,讓她們寫下保證書,在上面簽字畫押,保證以後不再胡說八道。最後就是都罰金五鋝,不交不許走人。
那些女人害怕了,才閉了嘴。
趙樑又派人去監視偷聽,把一些議論池林盛宴的人抓起來投進夏臺監獄,罪名就是造謠傳謠。
總之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社會輿論平息下去。
斯觀問夏桀:“君上,以後還搞不搞?”
“搞!爲什麼不搞?”夏桀說:“愛卿這麼好的娛樂項目,前無古人,特別是還掙了那麼多錢財。只是以後搞別造這麼大聲勢,偷偷搞,實行邀請制,別再打廣告了!”
“哎,是是,君上英明。”斯觀奉承着。
跂踵戎說:“我們可以搞個私密會員邀請制,讓那些想參加的先交一大筆財物註冊會員,不是會員不邀請,沒受到邀請的不許參加。當然,搞服務的美女、帥哥們除外。當年臣下在跂踵國搞私人會所就這麼弄,賺錢大大滴!”
夏桀點點頭:“善!這個辦法好,所以可以繼續搞。”
趙樑撇着嘴說:“君上,要再搞可不好弄啊,牛酒都不好收,這次,還有許多國家欠繳呢,他們不給,有給的,數量也不夠。這第一次都這樣,要再搞下一次,可就有點難……”
“什麼?拖欠?”夏桀又惱了:“不行,趙樑,你仔細查查,都是有哪些國家沒交或拖欠的,讓曹觸龍帶軍隊配合你,把欠繳的牛酒都給我收上來!”
“是是,微臣遵命!”
就在這一番熱鬧中,伊尹也開始積極行動,想找個機會面見夏桀,表現一番自己的才能,希望能在煌煌有夏謀個一官半職。
終於,機會來了。庖正介來找他,說夏桀又要舉行一次小範圍的宴會,在內宮,希望伊尹能做一次菜餚,如果夏後吃高興了,就有機會被召見,那麼就有機會獲得封賞。
伊尹大喜,到了後面御廚房,割剝切剁,煎炒烹炸,蒸煮燜燉,做了一堆美味的菜餚,送進宮去了。
庖正介伺候上菜,同時也想找機會舉薦一下伊尹。
夏桀一吃,感覺這次的菜餚與衆不同,十分美味,就問庖正介:“愛卿做菜的水平突然進步了,很美味啊!”
庖正介急忙說:“君上,其實這不是臣下做的。”
“哦,那是誰做的?”
“是有莘國的庖正,他可是個有本事的賢人,庖藝可以說是爐火純青,在臣下之上啊。他希望能爲君上效勞,所以臣下建議您能召見……”
妺喜冷笑一聲,說話了:“一個做飯的,還是有莘氏的庖正,那種小國的庖正,和奴僕沒什麼差別吧?一個賤民,能爲君上效勞什麼?還賢人呢,做飯的賢人?其實臣妾感覺他做的飯菜,也只是口味不同,所以君上吃着有點不同的感覺而已,有什麼好的,換個人來做也一樣。”
夏桀連這位庖正的名字都懶得問,擺擺手,兩眼盯着歌舞的宮女:“不見不見,一個做飯的有什麼可見的。如果他願意,就讓他留在御廚房給你當幫手,不願意就讓他滾蛋,做飯好的人有的是。”
庖正介本來是想給伊尹討個官職的,現在說留他在御廚房打下手,那算什麼了?對不起人家呀。還想說什麼,又怕掃了夏桀的興,那可不是小事,就沒敢再說話。
等退出來,庖正介到御廚房裡找到伊尹,伊尹還正做好了準備,等着夏後召見呢。
庖正介對他嘆氣說:“君上不想見你,元妃說你就是一個會做飯的賤民,沒什麼大不了的。”
伊尹頓時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渾身冰涼,張着嘴巴說不出話來。
庖正介又安慰他說:“伊尹大人,要不您先留在御廚房這裡,給我當個幫手,再等待機會,我會……”
“非常感謝庖正大人,我看不必了。”伊尹嘆口氣:“唉,的確,我是一個賤民,身份低微,御廚房這裡,一個普通的庖人胥隸都是貴族的後裔,而我……我還是回有莘去吧。等以後有機會了,再來拜會您。”
伊尹向庖正介告辭出來,乘上車,帶着手下人回有莘了——伊尹第一次“就桀”就這麼以失敗而告終,連夏桀的面都沒見到。
商人要舉行盛大的秋季祭祀活動,全國人都在做準備。
古人每年四季都要各舉行一次規模比較大的祭祀活動,主要是祭祀先祖和父母,春祭叫祠,夏祭叫祗,秋季叫嘗,冬季叫蒸,這是夏人的祭祀方式,商湯滅夏之後,實行祖先輪流祭祀的方法,後來逐漸形成了一種“周祭”制度,就是在一年之內把所有的祖先、神靈都祭祀一遍,所以他們把一年也叫作“一祀”。
周人滅商之後,覺得商人的這種祭祀制度太過於複雜,耗時、耗財、耗人力,就又恢復了夏人的祭祀制度,也是一年四季各祭祀一次。這次商人要舉行的就是秋天的嘗祭,這次祭祀各國都很重視,因爲大家普遍認爲秋祭和能否獲得好收成有關,所以必須非常隆重。
商湯時候商人祭祀的祖先,有十四位,從最高祖先高辛氏帝嚳開始,之後就是高祖契(玄王)、相土、昌若、王吳(糧圉)、王季、王亥、王恆、上甲微、報乙、報丙、報丁、主壬、主癸,商人尊帝嚳爲上帝,是他們的最高祖先,而真正的先祖是從契算起,就象周人,也是以帝嚳爲上帝,而已后稷爲祖先。從契到成湯,已經是十四任君主,所以春秋時期的單穆公就說:“玄王勤商,十有四世而興”。
有朋友那這些和《史記·殷本紀》一對照,就會疑問:你說得不對吧?怎麼契的兒子昭明沒有呢?其實“昭明”這一代是後人根據《荀子·成相》杜撰的,因爲他們的殷人譜系裡少了王恆這一王,也就是王亥的弟弟,這樣就缺了一位先王。
《荀子·成相》裡說:“契玄王,生昭明,居於砥石遷於商”,就根據這個杜撰了契有個兒子叫昭明。其實這個“昭明”是聖明、聰明的意思,說的意思是契是玄王,生下來就很聰明,就象古書裡說黃帝、帝嚳“生而神靈”的情況差不多,根本就不是個人名,戰國末秦漢間的史官飢不擇食,爲了湊夠殷人先公的十四王,就這麼拿來用上了,是錯的。
另外,祭祀的對象還有這些先王的配偶以及旁系祖先,也就是這些商人先王的兄弟之類,雖然他們沒當過商王,也照樣享受祭祀。
商人做了很充分的準備,牛羊豬狗之類的犧牲祭品豐富,根據規定,祭祀照舊是由商侯成湯主祭,由年高德昭的遲壬具體獻牲祝禱,所有商公室的成員和邑人都來參加,宗廟之外也是人頭攢動。
可就在要舉行殺牲儀式的時候,突然,從亳邑的東門呼呼隆隆衝進來了一千軍隊,領頭的就是左相趙樑和司馬曹觸龍。
軍隊衝進來把邑人們趕開,趙樑指揮着,一下把宗門給圍起來。
商湯一看是趙樑,不由地大驚,急忙帶着遲壬、仲虺等人過來,行禮,問:“左相大人,本國正在舉行嘗祭,您這時候來,有什麼吩咐?”
“嘗祭?哈哈!來得正是時候!”趙樑盯着成羣的牛羊牲畜,兩眼放光,然盯着商湯說:“好啊,商侯大人,君上增收牛酒,你們說沒有多的了,瞧,瞧啊,這是什麼?您別說這都是狐狸和土撥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