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貼着她的小臉,聲音裡帶着幾許的威脅之意,手中的劍硬塞入她的右手。
方絕代只覺得背脊透涼,然後輕聲的問:“我可以拒絕嗎?”
“不可以。”
“你夠狠。”
“不經本王的允許,竟然擅自做主離開。”
“少廢話,要殺要刮儘管來。”方絕代往後一退,由上至下的打量赫連風華,再將視線落到了赫連風華那張俊逸的臉龐上,他臉色蒼白,脣瓣泛着淡淡的紫色,想必是寒毒復發,而他身上還溢着淡淡的藥香,恐怕他是剛剛從藥池裡出來。
寒毒復發,是不可以動用內力的,這樣一來,她勝算的把握就大了許多。
只要他不用內力,她還是有把握贏他。
握緊了劍,直衝衝的朝赫連風華刺了過去,如她所料,赫連風華立刻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手腕狠狠一折,只聽“咔嚓”一聲,她只覺得手腕快斷了,若不是她懂得醫術,知道這不過是假象的骨折,恐怕定會以爲自己的手被廢掉了。
她齜牙咧齒的嘶叫了一聲:“啊……”
眨眼的功夫,她的小身子就被他緊緊的納入了懷中,他的胸膛貼着她的背,牢牢的鎖住她的身子,看起來哪像是一場比試啊,更像是一對有情人打打鬧鬧罷了。
也是在這一瞬間,沒有人發現,方絕代一根手指戳中了赫連風華的穴道。
赫連風華低下頭,脣瓣附在她耳邊低喃:“現在你服不服。”
“我不服。”她倔強的跟頭驢,轉而間,卻聽到了背後傳來一陣悶哼之聲,接着,她就覺得自己的身子被赫連風華重重一壓,束着她身子的大手卻沒有因此而鬆開,原本她是想掰開他的胳膊將他扶住,哪知道怎麼掰也掰不開,受到重力的壓迫之下,她跟着撲到了地面。
赫連風華則重重的壓在她的身上。
衆人驚呼:“華王爺怎麼了?”
“暈倒了,快去看看。”
“方絕代,你幹了什麼?”墨子曉緊張的站起身,看着原來生龍活虎的赫連風華,不過在眨眼的功夫,竟然倒在了地上,墨子曉緊張的拍桌起身,冷冷一喝。
這時,方絕傾帶着嘲諷的語氣說:“皇上,她該不會對攝政王下了什麼毒吧,爲了去邊境,卻又打不過攝政王,而對攝政王下毒。”
墨子曉聽後,心懸了起來,趕緊大聲的呼斥:“來人,宣太醫。”
“不必宣太醫,父皇,方絕代沒有對攝政王下毒,她不過是趁着攝政王靠近她時,點了攝政王的睡穴,加上攝政王並沒有動用內力,所以才暈睡了過去。”墨玄楚走過去看赫連風華,他原本以爲方絕代對赫連風華下了毒,但是,卻發現赫連風華根本沒有動用內力,才導致被方絕代輕易的點了睡穴。
依他看來,這個女人可真狡猾。
“什麼,睡穴。”
“這個女人她瘋了吧。”
“不好好跟攝政王比試,竟然動用這麼卑鄙的手段。”
“這場比試根本不算,贏的手段太惡劣了。”
方絕代聽到那些大臣們的議論,忍無可忍的站起身,當面反駁那些大臣:“諸位大人,上了戰場,只求結果,手段與過程還重要嗎,如今兇族人聚衆人之力攻打北平,不正是看在玄王回朝,北平無能將看守,纔敢進犯的嗎,你們覺得,比起我的卑鄙,那些兇族人的手段夠不夠高明。”
衆人一聽,紛紛閉上了嘴巴。
“況且,我們有時間在這兒討論議事,何不趕緊召聚兵馬前往北平助緩,在這兒拖一刻,在北平就得死多少人。”方絕代的話不無道理。
原本對方絕代有很大意見的大臣們,再無人敢多言。
現在的情況的確很緊急,若是再拖一刻,北平很有可能失守,若被兇族人再佔領一分地去,東遼很快就會完了。
北平那一道線只要一過,便是江南。
方絕代推開了那壓着他的赫連風華,掃了眼臉黑黑的鐵血,鐵血很識趣的走過來扶起了赫連風華。
這一次,若不是因爲赫連風華寒毒復發,無法動用內力,再加上他對自己太過自信,恐怕她也沒那麼容易點了他的穴道。
墨子曉也無話可說,原本他是同意方絕代帶兵隨玄王一起去北平,只是中間被方絕傾攪了一下,墨子曉才爲難了方絕代。
現在方絕代說的條條是理,墨子曉若再刻意爲難,那就不是在顧全大局。
“好,方絕代,朕封你爲副將,一切聽從玄王的指揮,同心協力守護北平。”
“是,臣女定不負皇上重望。”
……
退朝後,墨玄楚叫住了方絕代。
方絕代剛走出龍聖殿大門,聽到有人叫她,便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看向那站在人羣中的墨衣男子。
她皺了皺眉,備感不解:“玄王殿下有事?”
墨玄楚快步的朝她走來,然後握住了她的胳膊,拉着她就疾步匆匆的從正道兒走,也不管方絕代同不同意。
方絕代不解的驚呼:“玄王殿下,請你自重。”
“本王有事要問你。”
“有事也不要拉拉扯扯,這樣多難看。”方絕代用力的甩開手,可墨玄楚卻反而加重力道的攥緊她的手腕,那隻手剛纔還被赫連風華折了一下,現在還痛着呢,因而方絕代在撕痛之下,只好放棄掙扎,跟隨着墨玄楚走,就想看看他想搞什麼鬼。
他拉着她,從正道走到了少人行走的小道,一直走到了皇宮某一處謐靜的小竹林,墨玄楚才停下來,但他沒有鬆開她的手,他回頭看着她,目光裡帶着一抹深探,似乎想探清楚方絕代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方絕代被他盯的頭皮有點發麻,便用力的甩開了他的手說:“現在沒人了,你說吧,有何事?”
“本王覺得,你跟一個人很像。”
“什麼?”方絕代眉頭一蹙,心懸了起來,若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不是方天樓的女兒,她恐怕會覺得墨玄楚在發神經,胡扯,可現在墨玄楚那麼認真的看她,讓她不由的產生了疑惑。
他是不是知道些關於藍家的事情,或者,見過藍家的人。
不對,爹爹說過,藍家只有她一個人還存活着,墨玄楚根本沒有機會見到藍家的其它人。
“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
“可是,本王又覺得不太像。”墨玄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後,緩緩的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不是不像,而是氣質上與那個女子不像,但是容顏卻越看越像,因而墨玄楚這些日子也沒少觀察她:“本王問你,你真的不知道你親生母親是誰?”
方絕代搖了搖頭,覺得墨玄楚很奇怪,爲什麼說她像一個人,又問起她的母親:“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她小心翼翼的問,但是又不敢問的太明顯。
“本王應該知道什麼?”墨玄楚雙手負背,挑了挑眉,話題卻扯到了赫連風華的身上,語氣帶着質問:“你與赫連風華似乎很熟,是不是在本王未回朝之前,你就跟他勾搭在了一塊,哼,虧本王對你還存有愧疚之心,沒想到,你卻先背叛本王。”
這些日子他不是沒眼睛看,他的人,多次見她踏入攝政王府,與赫連風華同坐一輛馬車,說她跟他沒有關係,他纔不信。
“哈,玄王殿下,你用什麼身份來質問我跟華王爺是什麼關係。”方絕代由上至下的打量墨玄楚,眼中帶着滿滿的鄙夷之色。
“本王好歹還是你未婚夫。”
“是前任!”
“你……”
“玄王殿下,你該不會因爲我大姐姐死了,把對她的思念寄託在我身上吧。”
“寄託在你身上,你也要配。”不知爲何,墨玄楚看到方絕代這充滿鄙夷的眼色與諷刺的話,就怒火攻心,她什麼態度,難道被他再次看上是一件羞恥的事嗎。
“那我猜不透,玄王殿下爲何要把我拉到這裡來,莫非,你只是太無聊了,想來確認一下我跟華王爺是什麼關係?就算如此,可我又有什麼理由告訴你呢。”
“你……”墨玄楚猛地走前,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重重的抵在她身後的桃花樹上:“隨本王去邊境,你最好態度放好一點,否則,本王可以以任何一個理由,將你逐出軍隊,或者流放邊境外,永不得回朝。”
看到她這副樣子,墨玄楚心裡頭就沒來由的氣惱,她對他的態度讓他心生不甘,這種感覺,連他自己也沒有意只到。
這些日子,接連受挫,赫連風華對他的打擊,方絕傾與他父皇的背叛,如今他只想從方絕代的身上尋到一點點的優越感,可是到頭來他才發現,方絕代竟然是這般難馴的丫頭。
“你以爲我很怕怕哦。”他的威脅,對方絕代根本沒有一點用處。
墨玄楚氣的扣住了她的腦袋,低下頭,脣瓣快碰到方絕代的脣瓣時,一道清冽的女聲倏地響起:“你們在幹什麼?”
墨玄楚手一頓,那道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
兩人雙雙回頭,就見竹林的小道兒上,站着一道火紅色的倩麗身影。
方絕傾臉色蒼白的看着他們二人,衣袖底下的手用力的攥緊,心像被冰冷的針狠狠的刺了一下那麼痛,那麼難過。
見墨玄楚與方絕代都回過頭來了,方絕傾又冷冷的問:“你們在幹什麼?”
墨玄楚握住了方絕代的胳膊,用力一拽,語氣淡漠:“如德妃娘娘看到的,本王在跟未來的王妃培養感情。”
說完後,也不給方絕代一個解釋,就拉着她從方絕傾的身旁走過。
方絕傾大聲的呼喚:“墨玄楚,你給我站住。”
墨玄楚沒有停下腳步,徑直的延着竹林小道走着。
方絕傾轉身,突然撲了過去,抱住了墨玄楚的胳膊,撕吼:“我給你一個解釋。”
墨玄楚頓了頓腳步,背影薄涼,未回過臉來,聲線低沉冷漠:“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