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掘與不掘

假若馬超真的狠的下這個心來,恐怕已經來不及阻止了.眼前最重要的是怎生應付有可能到來的洪水.若在平時,自可來個軍民大遷移.可如今強敵兵臨城下,一旦棄城而去,不說敵軍有可能引兵來追,到時的情況必定不堪設想,如果敵軍得知此事,只怕會立刻改弦易轍,進駐洛陽城.洛陽有失,到時整個中原都在其威脅之下,西涼鐵騎一馬平川,又會有多少無辜百姓身受其害呢!而黃河決堤,到時受災的只怕不僅僅是洛陽百姓,陳許一帶也是難逃其禍.

退是決不可退的,可洪水一來,又怎麼保存滿城軍民呢?爲今之計,一方面只有儘快做好相應的準備,另一方面加緊施行既定之策,儘量拖延時間.

太史慈等人還是照原計劃行事,審配負責守城,荀攸、陳登二人則着手準備防洪大事.

最先引兵出城的是呂翔、呂曠兄弟,趁他們出城的當兒,太史慈也引兵開東門而出,曹性、郝萌二人則等到夜裡三更才引兵出城.

心懷忐忑的太史慈引三千兵馬一路掩藏行跡,直行出遠遠一段路,料想應該不會被敵方探馬發現,這才拐向河岸,沿岸而行,蒐集船隻渡河.

一聽到有一撥趙軍來到寨前搦戰,馬超喜對馬岱道:"果然不出軍師所料!"

馬岱笑對道:"就請兄長引兵出寨迎敵,弟堅守營寨."

馬超連忙披掛妥當。引三千鐵騎直衝出寨去.此時在寨前搦戰的正是呂翔,見寨中兵馬一動,立刻勒兵急退.馬超率兵趕去,才行出數裡開外,道左閃出一隊趙兵,盡打太史慈旗號,吶喊鼓譟而來.馬超見了。忙舍了呂翔,率兵往左殺去.一聲鑼響。左側那隊趙兵退得比兔子還快,一下子就不見了蹤影.馬超正疑惑間,右側也閃出一隊如先前模樣地趙兵.想來這兩隊趙兵十有**是疑兵,馬超不再追趕,率兵回營去了.

纔將所見之事跟馬岱一說,人報又一撥趙兵來寨前搦戰.馬超二話不說,提槍上馬。引兵衝了出去.只聽馬岱在後喊道:"兄長只殺退敵兵即可,無需追去."

此番到來的正是呂曠所部兵馬,一如前次一樣,一見馬超兵動,引兵即退.馬超也不追趕,勒兵寨前大罵了趙軍一通,率兵回營去了.

呂翔、呂曠兄弟輪番在寨前搦戰,馬超卻不再出戰。只謹守營寨.耳聽得寨前趙軍在那裡呱噪,令人心煩不已.出人意料之外的是,此番馬超的耐性好像變的很好,坐在帳中閉目養神,只令人隨時回報寨前趙軍的狀況.折騰了半日的趙軍似乎是累了,入夜之後就沒有再出現過.

一夜無話。比及天明,探子飛馬來報,糧草遭劫!原來,馬超屯糧之所就在其昔日立寨之處,凡從長安運來地糧草盡皆屯於此處,由馬玩領兵萬五守之.曹性、郝萌二人各引五千兵馬趁夜潛至其寨外,適逢馬玩部將運糧至,曹性便趁機率隊掩殺其,意欲趁勢攻入寨中.寨上防備雖嚴,奈何曹性來的正是時候。正值糧隊入寨地當兒。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就在曹性在寨前發動攻勢的同時,郝萌也在右寨展開了攻勢。火箭紛飛,盡射入寨,所攜引火之物也全數點着拋入寨中.不一會,右寨的火勢就起來了.放完火後,郝萌又遣一隊身手矯捷的精兵潛至敵寨之後放火,自率兵馬往前寨助戰.

變生傾俄,馬玩親領兵馬往前寨拒敵,急令一隊人馬去右寨幫着滅火,又遣人衝出寨去往馬超處求救.曹性兵馬圍在寨前猛攻,輕易又豈能衝的出去的.連派了兩隊人馬,都被擋回,不得出寨,差點還被曹性趁勢攻入寨中.眼看的右寨地火沒被滅下去,反而有越來越大之勢,寨中也越來越亂了,馬玩越發焦急起來,生怕自己招架不住敵方攻勢,便親自率隊殺出寨去,教寨上的弓箭手們不恤箭枝,在他率兵出寨的當兒猛烈施射,壓制趙軍.馬玩這一着還真有點效果,在一陣陣箭雨的壓制下,趙軍被逼得不得不稍稍後退.馬玩率隊趁勢殺了出去,衝開一條路來,分撥一隊人馬直衝出去,往馬超處求救,自率人馬纏了趙軍一陣,見派往求援的人手已經衝了過去,當即勒兵回營.

就在這時,郝萌率兵殺到,同曹性一道像馬玩殺去.馬玩先前之所以敢率隊出寨,護送人手往馬超處求救,不過是見曹性兵少,率了大隊人馬出擊,自信有這個把握將人送出去.他確實也做到了,只可惜郝萌來的太是時候了,兩下合兵一處,馬玩頓時招架不住,節節退入寨中,若非有寨上弓箭壓制趙軍的攻勢,營寨恐怕立時便會失守.

如此破寨良機,趙軍又豈會放棄,兩下合兵,士氣大振,冒着箭雨,朝馬玩後隊猛烈的殺去.直殺到寨門之前,馬玩無法,只得率隊反身接戰,指揮兵馬死頂硬扛.情勢危急,眼看趙軍就要殺入寨來,馬玩急令寨上各軍到寨門來助戰.

戰事一時呈膠着之態,兩邊在寨門處拉鋸着,你來我往,殺得天昏地暗.寨上有弓箭爲助,雖然戰力不如趙軍,卻仍舊漸漸佔得了上風,眼看趙軍所做地一切努力都要白費,郝萌遣往後寨的人手費盡艱辛終於趕到了後寨,趁寨中守軍注意都被吸引在寨前、寨右的當兒,攀入寨中,就在後寨放起火來,又於路放火,殺奔前寨而來.

眼看的後寨變起,糧草有被燒之危,後寨吶喊聲大作,正不知有多少趙軍殺入寨來.守軍人人變色,慌亂不已.郝萌、曹性引兵趁勢猛攻過去。兵馬一擁入寨.

到了這等時候,馬玩也只有盡人事,聽天命了,一面盡力勒兵拒敵,就在寨中與趙軍展開廝殺,一面遣人往寨後救火殺敵.

趙軍一衝入營寨,就分出兩隊人馬從左右兩側往寨後殺去。四下到處放火.寨中一時亂的一塌糊塗,到處火起。火勢越來越大,已成不可遏制之勢.馬玩地兵馬雖然還有一戰之力,卻是越來越亂了.就算兵馬不亂,能擋住趙軍也是無濟於事了,被趙軍纏着,這火是救不下來了,火勢蔓延開來。寨中糧草必定要被燒盡.拼死拼活爲地就是糧草,要是糧草被燒,還打個什麼勁!

就在馬玩將要絕望的當兒,寨外遠遠的傳來急驟的馬蹄聲.想來必是馬超援兵到了,馬玩大喜,令人於寨中到處傳揚此訊,藉以振奮軍心.

曹性、郝萌一見此等情形,當即勒兵退去.鑼聲一響。在寨後的趙兵個個奮勇的往前寨殺來.可惜等他們好不容易殺到前寨時,曹性、郝萌已率大隊人馬退出寨去了.那些趙兵眼見地沒有生路了,個個捨生忘死的往寨門殺去.寨中火勢越來越越大,馬玩哪裡還有戰心,等曹性、郝萌大隊人馬一退,立即調撥人手救火.竟被寨後地這些趙兵衝了出來.當然。大部還是陷在了寨中.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等馬岱率人來救時,曹性、郝萌已經率隊全身而退了,眼見寨中各處火起,馬玩還在寨中忙着救火,馬岱不禁嘆了口氣,率兵趕着幫忙救火,根本無暇分身去追趙軍.

火還是沒有救下來,糧草卻搶出了一些,不過十成中保下來地已不到三成.爲了這批糧草,也不知有多少西涼兵因此而葬身火海!等火勢在整個大寨蔓延開來。救無可救之時。西涼兵個個都被煙火薰地黝黑黝黑的.

馬玩尤似瘋了一般,火勢大地根本就不能救了。還要讓人去搶糧草出來,直到沒人敢上前時,他竟然自己衝了過去.左右死死將其拉住.馬玩竟撒起潑來,看來糧草之失帶給他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直到馬岱過來將其喝住,這才清醒了點.

在這樣地情形下救出了三成糧草來,馬超還能說什麼,雖然因糧草之失氣得暴跳如雷,對馬玩等人卻是一句責備之辭都沒有,畢竟他們都盡了力了.

糧草雖失,對軍心的影響卻還沒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畢竟有三成糧草留了下來,對既定的計劃影響也不是很大.

燒了敵軍的糧草,荀攸三人不僅沒有一絲喜色,反而愁意更濃.糧草一失,極有可能逼得馬超鋌而走險.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就算不燒其糧草,馬超要是存有那種可怕的念頭的話,遲早都會施行地.

城中因此而加緊準備起來,加派探子探查馬超的動靜.傳回的消息既令荀攸等人欣喜,也讓他們擔心不已.據探子回報,西涼兵竟在收拾行裝,大有全數渡河北上的意圖.荀攸三人在慶幸燒糧之事沒有逼得馬超下決心掘動黃河之水的同時,卻不得不爲太史慈而擔心.馬超保住了三成糧草,足可支持個十餘日,若其率軍盡數渡河的話,就算太史慈選準時機出擊,以其區區三千之人又怎能抵住這近十萬西涼兵呢!蟻多尚且能咬死象,何況是近十萬如狼似虎地西涼兵對上太史慈的三千兵馬!

形勢的突然轉變,令荀攸三人頗有點措手不及.看來劫糧之事進行的過早了,若非如此的話,怎會逼得馬超要率全軍渡河北上呢!或者馬超根本早就有這個心意了,先前擺出的不過是假象而已.如今怕就怕馬超立時會派兵渡河,分批將這十萬兵馬渡過河去,而太史慈等現在現在應該還沒全數渡過河去,就算已經全數渡過河去,憑這三千兵馬也難以阻止敵方大軍渡河.

晚些傳回來的消息令荀攸三人篤定許多,馬超還在蒐集船隻,這樣看來他是沒有立時率兵渡河之意了.雖如此,馬超大軍渡河北上看來已成必然之勢.荀攸三人一面派人向太史慈通報此事,讓他必要的時候向箕關守軍求助。一面想方設法要拖住馬超.

可惜,次日一早探子回報馬超大軍已盡數集於河上,隨時有渡河地可能.有了這一日功夫,太史慈應該已經引兵趕到北岸了.但要他獨力應付源源不斷渡過河去的十萬西涼兵顯然是不現實地.荀攸、陳登、審配三人一商議,便令呂翔、呂曠、曹性、郝萌四將各引五千兵馬,分兩路,每路兩隊。一前一後,互爲接應。殺奔渡口,希望能拖住馬超兵馬.

事情地起因看來似乎是趙軍的燒糧之舉造成地,但據探子回報,馬超保住了三成糧草,有這三成糧草,無論是退回長安,還是留此等待長安發運糧草。兩策都是可行的,而馬超卻偏偏選擇了北上一途,由此看來,馬超是早已由此意圖了.而荀攸三人之所以這麼快就行劫糧之計,其意也正在此.怕地就是馬超盡發兵馬渡河,要是這樣的話,根本就無法阻止,除非趙軍能先一步渡河以待。但在此事上馬超已經先行了一步,若想讓大軍趕在馬超兵馬之前渡河是不可能地,只有小部兵馬趕在其先渡河纔有可能,所以纔有讓太史慈引兵三千渡河北上之議.就算大軍能趕在其先渡河,也決不能如此行事,一旦馬超改弦易轍的話。大軍又遠在北岸,只怕洛陽就難保了.所以,遣太史慈領三千精兵渡河北上也是不得已的選擇.而看先前馬超的架勢,決沒有舉全軍北上的意思.

事到如今,也只有行險一擊了,就算西涼騎兵在平地上戰力非凡也只有拼一拼了.要是真的讓馬超這近十萬兵馬順利渡河北上的話,幷州是肯定保不住了,這比失了洛陽還來地嚴重,這責任根本就沒人承受得起.就算沒有什麼把握,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呂翔四人一路風平浪靜的率隊趕到了渡口附近。西涼兵早已陳兵岸上。嚴陣以待,看來也是早就有所準備了.而西涼兵卻全沒看到逼近的趙軍似的。立於本陣,一動也不動.稍微kao近了一點,打頭的呂翔、曹性二人當即率隊殺奔西涼軍的兩翼.

這樣的情勢下,西涼兵依舊沒有什麼大的動作,橫槍立馬於陣前地馬超卻只讓兩翼兵馬列陣迎敵,好似根本忘了他們騎兵的優勢,忘了主動出擊可以搶先佔得上風一般.

今日西涼兵陣中的戰馬起碼少了一半,但從對面再怎麼仔細看也發現不了此事,畢竟餘下的戰馬也不在少數,況且這些戰馬還都列在陣前.等閒人又怎能看出異常,呂翔、曹性二人自然也不能.

讓人不敢相信的是,西涼軍竟在呂翔、曹性兩隊人馬的衝擊下退後了.一萬人,就算這兩一萬趙軍戰力再怎麼強,也不可能衝動看上去比一萬人多得多地西涼兵.而且兩人根本就只是進行了一下試探性的攻擊,不用說,此事必定有詐.

呂翔、曹性兩部稍沾即走,從西涼軍兩側繞了開去.呂曠、郝萌二人率部隨即跟上,切着西涼軍兩翼而過.四隊人馬,分開兩邊,像極了嘴邊倒捲起來的兩撇鬍子一樣.

就在呂曠、郝萌兩部亦要繞開之時,身在陣中的馬超把槍一指,一陣鼓響,西涼軍的兩翼如水分流一般,嘩的一下分了開去,分頭朝呂曠、郝萌兩部殺了過去.

西涼兵一動,呂曠、郝萌二人率部如飛退去,換上呂翔、曹性兩部接住,纔剛接上殺了一陣,也即率部飛退,又換上了呂曠、郝萌兩部.四隊人馬,兩兩接應,你退我進,邊戰邊退,引着西涼兵一路往洛陽城方向退去.

西涼軍先退後追,簡直教人有點摸不着頭腦.呂翔等人卻也管不了這許多,反正只要依荀攸三人的吩咐行事即可.

眼看着兩翼兵馬分兩邊追趕趙軍去了,馬超亦引中軍於路趕去,以爲接應.

追出數裡開外,只聞一聲鼓響,大道兩側殺出無數趙軍來,從遠及近,奮勇朝兩撥西涼兵殺來,呂翔四人也一齊反身接戰,西涼兵頓時大敗虧輸.馬超引兵趕到,面對這樣的潰敗局面,看來也無力迴天了.而馬超也一反常態,沒有恃勇逞強,而是立即勒兵退去,且戰且退,往岸邊而去.

呂翔等人哪裡肯舍,綴着西涼兵一通猛殺.

被逼到岸邊的西涼軍已經是退無可退了,可這會兒西涼軍隊形卻看上去比先前潰退時整齊了許多,趙軍這邊卻根本無人注意到這一點.在這樣的亂戰之中,就算有心細察敵情,也未必能發現此事.

只聽得一陣震天地鼓聲響起,一路潰退至此地西涼兵一齊反身朝身後的趙軍殺去.馬超挺槍躍馬,當先衝出,直奔趙軍隊中一干戰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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