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景徵說:“你方哥急的不是時間,而是擔心你的安全。時間還早。到時我派快艦送你。”
柏天長還未回答,天訊就響了。然後是接連不斷的電話,馮茹蕾的,龔妙心的,李宇翔的,魯維剛的,屈玉萱的,······。柏天長不得不耐着性子一一解答、感謝、寬慰。待說得差不多,溫慎遠來請他用餐。
籬笆院內,梧桐樹下,很簡陋的木桌木凳,很隨和的氣氛,很清淡的米酒,很粗糙的陶碗。就跟一家人用餐一樣,跟迎接時那種浩大的排場形成鮮明的對比。
陪柏天長三人用餐的,僅僅莊景徵和溫慎遠,連劉鐵奎等人都不在座。兩位稱莊景徵爲老爺的古裝侍者,在一側服務。
互相敬酒,莊景徵似乎這纔看到柏天長身邊的兩人。聽說魯有序是柏天長的同學加好兄弟,很是親切地接受了魯有序的敬酒。輪到熊二,莊景徵皺了皺眉,“公子,這是你媽給你的侍衛?”
柏天長癟癟嘴訴苦:“她啊,自己都不管我,哪會請別人照顧我。”他把侍衛當成了保姆。憑他知道的自己家庭狀況,對侍衛的理解跟權貴顯然不同。然後把熊二的情況簡單地說了一下。
莊景徵盯着熊二。
熊二如墜冰窖,冷汗一冒。嚇得心驚膽顫地跪倒在地,“莊,莊······,老爺,我是真心誠意地跟着柏公子,絕無半點二心。”看得柏天長、魯有序稀裡糊塗。
莊景徵哼了一身,“你要是有二心,早就灰飛煙滅了。起來吧。”
熊二才戰戰兢兢地站起來,卻不敢坐。
莊景徵轉向柏天長,“你這侍衛功力太低,還不如你,有什麼用?我讓慎遠跟着你吧。”
在場幾人都是大吃一驚,“爲什麼?”
“我等會給你解釋。”
飯後,不讓其他人跟隨,一老一小在山腳下的竹林邊散步。
“莊爺爺,現在可以說了吧。”
莊景徵微笑地看着柏天長,“跟我說說你媽都跟你說了什麼?”
柏天長鬱悶,“什麼都沒說。只是說功力達到武皇之後,要參加一個什麼比試,只許勝,不許敗。然後擔當一個什麼職責。”
“沒啦?”
“沒啦。如果還有,就是說一切全靠我自己,她不會幫我。莊爺爺,我媽她到底是什麼人?真是的,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說。”
莊景徵笑着搖搖頭,“既然她不說,那我也不能說。只要你進階武皇,自會知曉。不過她不管你,我可以幫你。要錢要人要物,只要你開口。”
“那就算了。她說了要靠我自己,我接受您的幫助,豈不是違規。對了,莊爺爺,你是怎麼認識她的?”柏天長沒興趣了。
莊景徵突然變得鄭重起來,“我是她的······。”
天邊忽然傳來飛機的轟鳴聲,打斷了莊景徵的話。
“這個老東西。”莊景徵恨恨地罵了一句。他討厭別人破壞他的規矩,但對‘老東西’卻無可奈何。然後對柏天長說:“卓老頭來了。我們去看看。對了,別跟他說我們之間的關係。”
柏天長嗯了一聲,心想,你什麼都沒講,我能說啥我有啥關係啊。
飛機很快來到小村的上空,盤旋一週,在盤旋過程中急劇減速,然後垂直降落在草地上。
艙門打開,先跑出來的是兩個女孩,正是卓青青和劉星葉。遠遠的看見走過來的柏天長,也不等懸梯放下,也不管圍攏過來的古裝村民,往下一跳,兩人大喊着朝柏天長飛奔而來,“天長,天長,是你嗎?”“天長哥。”
柏天長看到二人,也是大喜,趕緊快跑上去迎接。
三人撞在一起,滾做一團。二女抱着柏天長嚎啕大哭。
經歷過那段幾近絕望的遊蕩,柏天長同樣極其想念卓青青。緊緊地摟着二女不鬆手,笑個不停。
卓武皇不管地上又哭又笑的三人,走向站在一旁的莊景徵,“莊老妖,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交代?”莊景徵年逾八十,面相卻只有四十,像是返老還童,又好穿古裝。地位相近的,都喊他老妖。
莊景徵雙手背在身後,含笑看着卓經綸,“卓老鬼,該是你給我交代纔對。誰允許你把飛機開到俠客島的?”
卓經綸眼一瞪,狠狠地說:“要是你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開到俠客島的,就不止是飛機了。”
莊景徵悠悠轉身往村莊裡面走,“來了也是廢鐵。看在柏公子的面上,破例允許你進村坐坐。”
卓經綸稍稍愣了一瞬,跟上莊景徵的步伐,並肩而行。
莊景徵說:“你上次來,我確實不知道柏公子在春秋公司的飛船上,不是有心騙你。再說,我邀請柏公子來俠客島遊玩,憑什麼要給你解釋?”
卓經綸白髯一翹,“就憑柏天長是我孫女婿。”
“孫女婿?”莊景徵眼神似乎充滿質疑,接着哈哈大笑,“沒結婚吧?說這話還早。”
卓經綸被笑得冒火,因爲莊景徵的語氣,似乎嘲諷卓青青配不上柏天長,“我說妖怪,你什麼意思?”
莊景徵搖搖頭,“沒意思。”
卓老頭像小孩一樣較真,“你明明滿嘴的鄙夷。啥意思,我孫女還配不上那小子?”
莊景徵笑答:“我哪裡鄙視了?我是說只要沒結婚,我們公子就不能算你家女婿。”
卓經綸怔了一下,“你說什麼?你們公子?”
莊景徵啞了一下,使勁擺頭,“我沒說。你聽錯了。”
“你說了。”
“我沒說。”
“你就是說了。”
“你聽錯了。”
······
兩位武皇跟兩個小孩一樣,爭爭吵吵地走進村去。
這邊草地上,好半天,柏天長的心緒先平靜下來。坐起身,看着二女梨花帶雨的臉,擡起袖子給她們擦擦眼淚,“好啦,別哭了。再哭就成小花貓了”
卓青青任性地說:“我就哭,嗚嗚,我就哭。討厭,你獲救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你不知道我急得快瘋了嗎?討厭,討厭。”舉起粉拳,捶打柏天長。
劉星葉緊緊地抱着柏天長的一隻胳膊,頭擱在柏天長的肩頭,似乎想讓兩人合爲一體。
“好好,我討厭。我一下飛機就給你們打電話,可你們的電話打不通呀。”
“飛機?你下飛機,我們已經在趕來的飛船上了,當然打不通。嗚嗚,太空飛船上呢?我是說你在飛船上怎麼不給我們打電話?”卓青青堅持追責。
“哦,那不是我討厭。我們去找溫慎遠算賬,是他們不給我開通信號。”好說歹說,總算讓二女安靜下來。“起來吧。”
“不。”二女同聲回答,抱着柏天長不放,似乎一放他就會再次消失不見。
柏天長看了看周圍,低聲說:“好多人看着呢?”
二女一驚,趕緊起身。大庭廣衆之下哭哭啼啼,還是很不好意思的。爬起來一看,哪有人。僅僅魯有序站在旁邊憨憨地笑。其餘卓家隨從和本地的古裝人,都避得遠遠的。
卓青青又捶打柏天長。劉星葉到是走向魯有序問好。
四人結伴回到村內莊景徵的住處。院內梧桐樹下,二老坐在竹躺椅上品茗聊天。
卓青青給柏天長介紹自己的爺爺。柏天長和魯有序很是恭敬地喊了一聲,“卓爺爺。”
卓經綸上下打量柏天長,無論樣貌,功力,越看越滿意,微笑頜首。捻着長髯,得意洋洋。看得莊景徵嗤笑一聲。
卓經綸顯擺地說:“怎麼?不服氣?這孫女婿我還要定了。”
卓青青嬌羞地不依。
介紹莊景徵,柏天長不知該怎麼解釋,含糊地說:“你們也喊莊爺爺吧。莊爺爺,這是我女朋友,這是我認的妹妹。”
卓青青和劉星葉連忙乖順地喊了一聲,“莊爺爺。”
莊景徵含笑答應,從寬袖裡摸出兩枚古玉,給二女做見面禮。色澤嫩綠,晶瑩剔透。稍稍轉動角度,裡面的綠色像是會遊動,如浮雲,如流水。顯然價值非凡。
卓青青看着柏天長,如此貴重的東西,不知該不該接。劉星葉則直接推辭。
卓經綸到是先叫起來,“拿着拿着,這可是養人的好東西。妖怪,你哪尋摸來的?”
柏天長稍稍猶豫了一下,“既然莊爺爺給了,就拿着吧。”親手接過來遞了一塊給卓青青,另一塊直接掛在劉星葉脖子上。
幾人坐下,卓經綸對柏天長說:“小傢伙,你這一失蹤,可鬧得天翻地覆的。再不露面,這兩孩子都要絕食咯。該跟我們回去吧?”
柏天長還沒回答,莊景徵就先否定了,“不及,等兩天吧。”
卓經綸不幹,“我又沒問你。”
莊景徵頂回去,“我也沒留你。”
看着兩個老頭像小孩一樣吵架,四個年輕人都目瞪口呆。
二老齊刷刷地盯着柏天長,“你說。”
柏天長抽抽嘴角,對莊景徵說:“一天。我再呆一天。好吧?”柏天長是想走的,可又想從莊景徵這裡多知道一點老媽的事。
莊景徵豎起一根手指,“十天。”
卓經綸呸了一聲,“憑什麼由你說了算。”
莊景徵回擊,“也不由你說了算。”
柏天長苦笑,跟莊景征討價還價,定爲三天。
誰知三天後,他根本走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