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第三爆來了,再求包養。
“狄君,打擾了,”魏元忠看着狄仁傑從驛站出來,一邊走一邊還在穿衣服,抱歉地說。
“不用,魏君既然快到三更,卻親自前來,一定會給某帶來了一些好消息。”
“狄君心思智膩果然遠超常人。”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手挽手,走了進去。
“坐,”狄仁傑一邊說,一邊升起小柴爐,替魏元忠煮茶。卻被魏元忠用手製止了,道:“狄君,不用麻煩,某前來說幾句話就離開。”
“那麼請,”狄仁君不是俗套之人,也就停了下來。兩人坐下,魏元忠說道:“我聽到了一些消息。”
狄仁傑有些激動,其實他已經猜測出魏元忠的來意。此人持才自傲,因此不肯同流共污,與他人合羣,所以才久久得不到任用。但不是不守制度儀禮的人。這麼晚前來尋他,定有要事相商。
他們之間能有什麼要事?
還不就是爲了見到太子。想見到太子,只有兩條道路,第一條中規中矩的路子,遞名貼拜見。然而他們一個是法曹,一個是太學士,如果是崇文館或是弘文館的學士,都好辦了,太學士嘛,只是太子監的學士,倒是截然不同的教育機構。當然,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官職,甚至比普通的縣令品階還要高。但對於太子來說,他們是什麼官職?
如果一個小小的太學士與法曹下個拜貼,太子都要接見,太子每天也不要做事了。甚至懷疑這份拜貼能不能送到太子手中。
第二條道路就有些非正規了,通過太子身邊的熟人引見。這一條也不是那麼好辦啊,太子雖然有肺瘵,但熟人總有一些的,比如他身邊伺候的太監宮女,或者崇文館的博士大儒們。要麼戴至德他們這些高官,那個不行,你兩小子要見太子,是什麼意思?然後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兩小子是投靠太子的?前面那條也不行,遇到好心的人,一句問了,你們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指點太子。還真無輒,恐怕京城京官有一大半人不知道他們來歷。遇到心不好,這兩小子是什麼意思,想搶我們飯碗哪,立即寫一封奏摺到洛陽,害了自己,害了太子。所以只有中間一條道路可走。這個卻是大不易的,能見到太子身邊的宮女,都能見到太子本人了。
一天天地暖,一天天地過去了。
再過兩三天,所有官員都開始工作了,只要公文一批,狄仁傑就必須回太原了,不由地莫名着急起來。
魏元忠繼續說道:“你知道太子身邊那個宮女江碧兒吧?”
“這怎麼不知道,就是爲了她,太子那天在弘文館才發飆的。”
“魏某這幾天苦思了很久,卻沒有找到一條徑路。今晚與人聊天時才聽到一條傳聞。江碧兒母親身體不大好,一直久病,本來家庭就中落下去,這一病就將一個家拖垮了。還是太子聽到此事,拿出了一些錢,替江家化解了這次危機。這也是一段奇緣,太子看到江碧兒可憐,又將她收在身邊伺候。這個小宮女歲數不大,可居然知道知恩圖報,對太子服侍得無微不至。”
“太子頑疾開始痊癒,又有巨大的名望,如果能渡過陛下與皇后那一關,江家要發達了。”狄仁傑嘆息一聲,接道。既然能爲商人拭淚,況且自己身邊日夜伺候的人。
“那是,不過這一關不大好熬。”魏元忠道:“太子身體好了,內宮中的某些人開始對碧兒妒嫉,原來的司閨便設下一個圈套,差點將江碧兒打死。幸好另一個宮女叫劉羣的私下跑到崇文館通信。於是太子在內宮中將劉羣提撥成一個女官。這本來是內宮中的事,可偏巧內宮中有人做出了一個新事物,叫牛奶糖的。那味道甚好。”
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塊牛奶糖,遞到狄仁傑手上。
狄仁傑嚐了嚐:“果然是好味道,香濃甘飴,偏又如此酥軟兒。”
“正是,不然東市那家賣此糖果的作坊,也不會每日每刻都在排隊。”
怎麼奶糖跑到宮外?但狄仁傑也不急,聽魏元忠繼續說下去。
“太子看到這種糖果,製作了一批,送到了洛陽。”
“大善!”
“當然,此舉比寫十篇華麗的文賦郊果都佳。後來又將此糖果給了幾個弟弟妹妹品嚐。大約前些日子到東市轉了轉,又看到江碧兒家中的情形,太子不忍,於是將此秘方傳給了江家,又讓劉羣的哥哥前來幫忙。正好劉羣身兼着宮中的一些事務,每天要到宮外採購,並就着一道指導這個作坊。”
對作坊都沒有介意,現在太子沒有繼承大位,又要考慮父母的感受,不敢給江家一官半職,從其他方面做一些補助,也是人之常情。再說,狄仁傑也不是一個死板教條不化的人。但他眼睛亮了亮,說道:“你是說?”
“正是,在太子心中,內宮中的人,江碧兒是心腹,劉羣同樣能得到他的信任。而且劉羣每天都要出宮……”
兩人說着話,其實狄仁傑都不知道,只要將他的名貼遞過去,李威看到名貼上狄仁傑三個大字,嗯……
………
送二女過來的龜奴看着二女從角門進入了橫街,長鬆了一口氣。回去了。
三月的春露重了,進了東宮,經過了無數的角門,也踏碎了無數的金星銀星。
放眼是處,皆是宮牆,宮殿,樓閣,藉着一些燈籠,燭光,能看到是一片片望不到頭的,紅的黃的莊重而富貴的顏色,高大、肅穆便劃破了漆黑的夜空,又有時不時身穿盔甲,手持兵器的巡邏侍衛走過,憑空裡帶過一絲肅殺之氣。兩名少女皆是見多識廣,都有些侷促起來。香雪身邊伺候的小丫頭小月連路都走不穩了。
七繞八繞地,在夜色裡,連香雪都感到自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終於來到李威的寢殿。
李威隨意地坐在月牙凳上,邊上還站着幾名宮女,有一人香雪認識,離太子最近,歲數兒也不大,那有可能就是傳言中的江碧兒。可是這幾個宮女神情都很古怪。深更半夜的爬起來,連開延喜門,然後是東宮永春門、顯德門、奉化門,雖然是角門,可也開了數道門了。弄這麼大聲勢,就是爲了放兩個妓子進來?
兩個當事者不傻,今天這事有可能會給太子帶來了一些麻煩了。立即伏下去,說道:“多謝殿下相救。”
“香雪,畫柳,你們起來吧,還有香雪,孤與你見過一面,總算有緣,不用道謝了。”李威說道,說着看着這兩個鼎鼎大名的少女。
麻煩終歸是有的,正在頭痛。
但他內心並不反感,兩個清倌人,雖然籍戶低賤,可職業無非與後世的明星差不多。雖然是陪笑,可十幾年守身如一日,說起來品行比後世的那些明星還要好一點。
那天香雪戴了羅簾,看得不大真切。這一個次沒有戴羅簾了。臉色潔白,又是一身白裙子,看上去有些清冷兒,不過明眸淨齒,一個瓊瑤小鼻子,一張瓜子臉兒,臉上也只塗了一層淡妝,雖然冷,可很清純,長得倒得後世的那個菲什麼的。畫柳臉形更長一點,穿着紅色綢裙,尖下巴,同樣妝不濃,亦是一個十成十的美麗女孩。
其實能選入內宮之中的宮女,一個個長相也是不俗的,可硬是讓這兩個少女比了下去。
身後站着一個丫環,正是那天分小米飯掌勺的少女,但站在哪裡很緊張,身體哆嗦着。
兩個少女起來了,李威讓她們坐了下來,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畫柳與李威不認識,坐在邊上陪着滴眼淚,香雪則是一邊抽泣,一邊將事情經過,以及歸雁的結局說了出來。
“孤知道了,一切由孤來做主,碧兒,你先安排她們去休息吧。”
“喏!”
碧兒帶着她們下去,李威卻看着蠟燭出神。
兩個少女心性有些高了,落身於娼籍了,能有什麼好下場?這使他記起了一件事,杜十娘不知道是真是假,但霍小玉卻是真的,她名氣多大了,李益當時還沒有發跡,看上了李益,倆人山盟海誓的啥,可最後呢?就算沒有賀蘭敏之的事,她們以後會有一個好結局麼?這個且不管了。
就是自己暫時庇護了她們,將她們留在宮中幾天,難道能將她們留在宮中一輩子?只要放出,賀蘭敏之馬上就會瘋狂地咬過去,會咬得更狠。自己總不能爲兩個妓子,帶着人馬殺到賀蘭敏之的府上。估計前面一殺,後面罷黜的旨意就到了長安了。
而且兩天後,文武百官一上朝,自己就等着進諫的各個奏摺吧。
………
爲什麼會這樣?賀蘭敏之嘴角抽了抽。
他父親叫賀蘭越石,鮮卑人,世代士族,雖然式微了,還有一個應山縣開國男(最低等的爵位),後來迎娶了美豔的母親,生下了賀蘭敏之與妹妹。自小賀蘭敏之倒也懂事,發奮讀書。
他的字寫得好,文章寫得也不錯,這不是天賦,是勤奮苦學而來的。然後父親死了,家中更加悽苦,與妹妹母親相依爲命。那時候日子過得雖然清苦,但一家其樂融融,倒也快活。
沒有想到天上掉餡餅了,姨娘武則天不但取得了皇后地位,最後鬥倒了上官、長孫,成了二聖。連帶着自己家庭也一榮俱榮。母親與妹妹得以進入深宮,似乎好事連連。
但更沒有想到皇上居然再次不顧輩份,看上了自己的母親,又看上了自己的小妹,先後召入陪寢。那時候他看到皇上對自己母親妹妹無比喜歡,就覺得有些兒不妥。不過自己地位也跟着起來了,於是沒有吭聲。不但如此,爲了家族富貴,巴結外祖母榮國夫人,他連年青的妻子都不顧,每天晚上陪寢。
可是沒有多久,自己才十幾歲的妹妹早上進宮,中午就傳來音訊,說妹妹暴病身亡。暴病身亡?連那個病太子生了瘵疾,都拖到今天,自己小妹正是青春年少之時,怎麼可能暴病身亡?
此事發生後,母親也懷疑起來,時常怏怏不樂,於是兩年後,自己母親也是正當壯年,卻再次莫明其妙地死去了,御醫又說是生病而亡的。世上有沒有這樣的巧事?
想到這裡,他不悅地說道:“難道太子胡亂編排一個功高德望的大師,功臣之後,就是對的嗎?”
話可不能這樣說的嘀,弘文館太子已經說得很清楚,他自知是編排,可是爲了褒善隱惡,就是對佛教本身,都有着積極的意義,這一點反而讓儒家出身的李善有些不滿。
再說賀蘭敏之如果是直言進諫,那也是對的,關健是他在刻意挑釁。正要開口,僕役走了進來,在賀蘭敏之耳邊低語了幾聲。
賀蘭敏之扭過頭來,說道:“李書郎,你說太子如何如何的,那麼某再問你,太子三更半夜召香雪與畫柳進入深中是對是錯?”
如果拋去了兩個少女躲避賀蘭敏之的傷害,才向東宮求救的,三更半夜召她們進去,肯定會讓人想入非非。再說賀蘭敏之雖然是國公,身兼多職,畢竟是一個閒散的官職。比如說尚衣奉御,管皇帝的衣冠佩玉的,有事就視規格把要穿的戴的拿出來,事完了再收回去。左散騎常侍,規諷從失,侍從顧問,職很高,可閒得不能再閒了。太子賓客,尚無品秩,名義太子的老師之一,掌規諫禮儀的。蘭臺太史秘書監,管國家圖書的。就算荒唐了,對國家無大礙,可是太子一旦荒唐,就是大事了。
李善本人性格剛烈,不然不會他受到賀蘭敏之的恩惠,依然前來規勸賀蘭。一聽此事,立即道:“太子怎麼可以這樣?”
半夜召妓入東宮,這件事賀蘭敏之不會造謠的,就是造謠,也不會向他造謠。想了想,覺得不安,又說道:“不行,這件事李某不能坐視不管,某要立即回去,寫一份奏摺,上報陛下與皇后。”
說着拉起劉禕之,告辭。
賀蘭敏之終於大笑起來,雖然李威再一次干涉他的事,讓他非常惱火,可到現在他還沒有對這兩位俏妓產生興趣。主要是上次歸雁弄得他沒有興致了。明明一個妓子,卻又是尋死尋活的。於其這樣,不如尋找一個良家子了。
但太子誤打誤撞,半夜將這兩個妓子放入東宮,這件事有文章可做了。
鬧吧,這幾天一折騰,自己大不了去再次一個當開國男就是,可是姨母姨父,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