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怪異的看了太師爺一眼,點了點頭說:“珍珠另有清肝明目的作用,對於精神不安之人,確實是很好的。”
太師爺見大師說話,臉上露出了喜色,又道:“我用可以鎮心神、安撫魂魄的龍齒作爲君藥,配合珍珠粉,又用酸棗仁養心肝膽之氣,令其恢復平和的常態,酸棗仁的性味屬於甘酸一類,特別是它的性質平和,對於您的虛弱身體,也有大的效用。”
大師聽完太師爺的話露出欣慰的笑意,認可的點了點頭,言語間似乎是在說,後繼有人了。
太師爺接着道:“柏子仁,也是平和藥物,不但可以養心中之氣,還可以同時對先天之本所在的腎中之氣有調養作用,它對神智作用極大,就好像位在戰陣最後的將軍一樣,雖然不參與戰鬥,卻也負責着戰陣最脆弱的一環。”
大師見太師爺說的興起,便道:“西洋人以爲咱們中醫所說的魂魄是鬼魂,實則不然,中醫之魂,指的是用來滋養對於我等人類生命最爲重要的精神活力的一種物質。若是此物不安,人便沒了活力,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麼健康了。而所謂魄,則是人體吸收食物後的營養物之別稱,又可指肉體中的重要部位,古人有肝藏魂,肺藏魄一說,豈是那等鬼魂之說可比擬的。”
太師爺見大師終於有了絲精神,便緊接着道:“人蔘補氣、熟地補血、茯神補益心神、犀角專治驚嚇,這四位藥則是四原守衛中軍的大將,在治病之餘,順便補養了您的身體。至於沉香則有調節脾胃的效果,對於身體內部的混亂之氣,可以極快的壓制。您猜猜我用了什麼作了藥衣?”
大師見太師爺還要考他,也不怪罪,隨口道:“安神定志,辰砂妙,這個也能拿來考師父麼?”
大師話音剛落,隨着太師爺詭異的一笑,窗外響起了巨大的鑼聲……
鑼聲響起的同時,大師的身體也劇烈地顫抖了起來,太師爺急忙上前扶住大師,安慰道:“這不過是鑼鼓聲,您何必害怕呢?”
大師似乎沒有聽到太師爺的話,只是不住的抖動。直到十分鐘後,才漸漸地緩和了下來,又過了幾分鐘,大師居然恢復了常態。
太師爺見狀大喜,道:“師父,我先用藥物穩住您的心神,然後以鑼鼓聲對您進行刺激,黃帝內經說:‘驚者平之’。所以我先讓您正氣充足,心神穩固,然後再以聲音的刺激爲輔助,這樣一來,驚嚇對您而言就是平常的事情了,自然也就不會成爲病變了。”
大師聽了太師父的話,神情反而嚴肅了起來,眉頭緊鎖;過了半晌,才嘆了口氣道:“你啊,我怎麼會不知道有這種治療的法子呢?怕只怕你醫好了我的病,卻免不了我的殺身之禍啊……”
太師爺聽的很是迷糊,趕忙詢問緣由。
這時他才知道,原來大師幾個月前從一位故人那裡收購來了一支古樸的律管。所謂律管,就是古人調節音律所用的一種金屬管子,一套共長短十二支,每一支代表着一年中的一個月,而大師所收藏的,則是象徵九月的‘無射’管。
大師收到這支律管的半個月後,當時的賣主找到了他,對他說出了一個極大的秘密,原來無射管並不是單單一個古董那麼簡單。
它還是春秋戰國時大陰陽師鄒衍隨身攜帶的律管,很多古書中都有記載,鄒衍曾經利用律管能調和陰陽的特性,改變過一個山谷的氣候。
雖然這只是傳說,但這十二支律管,卻成了後人夢寐以求的秘寶。這個賣主一個月前已經收到風聲,說江湖上一個極有勢力的邪派盯上了這支無射管。
故此他纔將無射管轉賣給大師,希望藉助大師的威望,鎮住那些邪派人士,不想這羣烏合之衆竟揚言要殺了大師,強奪無射管,賣主聽到這個消息後,連忙趕來想取回無射管,希望爲大師免去災禍。
不想大師爲人也極爲正直,當下便拒絕了賣主,並請了一些江湖上的朋友從中調停,希望此事能夠和平解決。但他後來才得知,這個想要得到無射管的江湖流派,就是一個可以利用音律令人患病的醫家派別。
幾次調停無果後,這個派別的弟子便使出了下三濫的手段,開始蓄意利用音律令多人致病,以此來恐嚇大師,不想大師的醫術極爲高明,音律派造出的病人,無不在大師手上應手而愈。
大師本來並不懼怕音律派的邪術,但想到這樣下來可能還會有更多人受害,於是便聲稱已經將無射管熔化了。
音律派當時的掌門大怒,便對大師施了令大師總是受驚的邪法想置大師於死地,本來大師完全可以治癒,但想到這樣還會引來爭端,便放棄了治療。
太師爺聽完事情經過,隨即大怒,簡單拜別了大師,便回到家中寫信給了十幾位江湖中的朋友,共同想辦法對付音律派。
太師爺爲人坦蕩,而且少年時也學習了不少拳腳功夫,故此結交了不少江湖上的高人,十幾人商量之後,找出來音律派在京城的住所,便與之發生了衝突。
而太師爺也就是死於那一次事件。只是太師爺精於一種點穴的功夫,這種功夫並不需要傳統點穴那般出手快、狠、準。
此功夫點穴時,只需在一些穴位上輕輕一拍,便可達到效果。音律派本就是極小的流派,一場打鬥下來死傷無數,剩下的少數人中又有七八人被太師爺施了點穴術,故此幾乎元氣大傷,也就從此銷聲匿跡了。
聽完這段往事,我嘆了口氣道:“沒想到太師爺雖然是醫者,竟然也有俠士的心腸,九月陰盛陽衰,萬物衰敗,無射管象徵九月,想想也知道無射管落入音律派後會有什麼結果,師父,您的意思是音律派現在出現,是爲了這支無射管。”
師父搖搖頭,打開木匣,從中取出了支極爲古樸的律管,道:“當年那位大師已經將無射管送給了一位世外高人,這位高人的姓名沒人知道,只是據說他精通陰陽數術和佛道醫理,是位神仙般的人物。我手上這支,只是爲了紀念你太師爺所造的仿品而已,這點音律派也是知道的。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就是你在接聽手機時聽到的音樂,是刻意彈出的,目的則是要致你於死地。”
我正擺弄着仿無射管,聽到這句話,險些失手把仿無射管摔在地上,隨後才道:“您沒開玩笑吧?殺我?爲什麼?”
師父用茶水在桌上畫了三個點,道:“此事很可能本來與你無關,音律派也不知道你是誰,你看,你在火車上碰到那女孩,本是偶然,若是音律派事先就計劃好要殺你,自然也就不必利用電話這般麻煩了。”
老師說完,將桌上的兩個點用水連起來,代表我與美女的偶然相遇,隨後又道:“那女孩與你聯繫的唯一途徑便是電腦,音律派的人想必起初並不將這女孩看管的嚴密,故此纔會讓這女孩有機會發出了求救郵件。”
老師說罷,便將三個點連在了一起。隨後道:“音律派門人不久後發現了郵件,起初或許較爲慌張,因爲他們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生怕是女孩的好友,若是如此,那麼事情便複雜了。但想必音律派中有人看出了蹊蹺,若是好友,爲何會不知道此女的電話呢?故此音律派門人做了兩手準備,一邊將女孩劫走或軟禁,以逃避追蹤,一邊開始接聽電話,以音律殺人,你起初打過去不曾有人接,正是因爲他們還在驚慌之中,再而後,便是要殺你的那次了。”
我被老師說的嚇出了身冷汗,道:“您的意思是,誰打這個電話,都會被那幫人用音律術殺死?那我爲什麼沒死呢?”
師父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道:“孩子,你還不明白嗎?你是個音癡啊!”
師父話才說完,一直坐在一邊沒說話的子夜終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只留下臉上掛着三條黑線的我,居然讓師父一語點破我的弱點。
之後我們又談了些其他的事情,到了七點多,老師去吃飯,我則決定和子夜前往那家道教餐廳吃飯,順便去那附近的藥店買點八珍丸給我補補氣血。
公交車上雖然無聊,我卻也再不敢去打那個電話了。
按照師父的話說,人類和動物一樣,都掌握着不同的與自然溝通的技巧,有些人在視覺、聽覺、嗅覺、直覺等感覺上比較突出。
還有些人則在思維邏輯上很是優越,有突出的人,自然也就有感覺較差的人,像我這種,就屬於對音律極不敏感的那類。
本來我氣血虛弱,情緒又不穩定,極容易死於音律術,但是剛好是我對音律極不敏感的體質,屏蔽了大部分音律術的作用,因此我才能無礙。
子夜一路上也沒有再說什麼話,只是一直在沉思,我一直覺得他有什麼事情瞞着我,但是見他一臉凝重,也就不好多問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