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天靈子那裡一趟,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雖然對了解到的事情還是頗讓我感到頭痛,卻也沒有別的什麼辦法,我們又折回了醫院。
楚卿被單獨鎖在一間沒有窗戶的房間裡,我去看了看她,主要是向她打聽司徒焱可能出沒的地點,楚卿很爽快地告訴我,司徒焱沒事的時候,特別喜歡去教堂見平安神父,而且都是晚上去,並告訴了我若瑟堂的地址。
若瑟堂,位於渝中區民生路。該教堂奉若瑟爲主保,因而得以此名。若瑟是耶穌的養父,因傳說中的故事而深受天主教徒敬仰。若瑟堂內每天早晨都有神父主持彌撒,每逢週日和天主教的重大節日,都有千餘人從四面八方趕來參加宗教活動,可以說若瑟堂是重慶市至今保存最好最古老的天主教堂。
我很奇怪司徒焱去教堂做什麼呢,如果他是吸血鬼的話,去那裡不是自取滅亡嗎?
於是我和子夜商量了一下,決定前往若瑟堂查看究竟。本想帶着楚卿一塊兒去的,可徐夫子建議我們最好先不帶楚卿去比較好,以免給我們的調查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和負擔。
其實我倒覺得徐夫子有些多慮,爲什麼呢,因爲上一次對方想要帶走楚卿,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楚卿人不管在被關在什麼地方,其實都是不保險的。而且我記得天靈子說過,靈魂鎖和它的主人互相之間是有感應的,我是認爲如果帶着楚卿,沒準還能更快幫我們分辨出誰是靈魂鎖的主人。
我雖然這麼想,卻也沒有堅持。於是又叮囑了徐夫子幾句話,便和子夜出了門。
到達若瑟教堂的時候,不過八點一刻,天色微微有些暗沉了,夜幕已經開始了。教堂那年代久遠的黑色磚牆上長滿了爬牆虎,雖然它的外觀及內部空間都顯得樸素而很少裝飾,但其平面形制、建築構圖元素和形體比例仍體現出哥特建築的特徵。
我聽徐夫子說,那個平安神父就住在教堂裡的,所以其實不管我們什麼時候過去,都是可以找得到人的。
我們在門口碰到一個自稱是瑪麗亞的修女,在我們說明來意後,瑪麗亞告訴我們,平安神父此時正在會客,如果我們想要拜訪他的話,得稍等片刻,說完瑪麗亞打開了教堂的大門,讓我們在裡面等候。
這麼巧,這個時候平安神父的客人會是誰呢?我很直接地聯想到了楚卿說的話,心裡在猜想,會不會是司徒焱?
於是我讓子夜繼續在教堂裡等待,我則趁瑪麗亞看不見的時候偷溜了出去,我和子夜說好的是,如果瑪麗亞問起我,就說我去上廁所了。
這裡地方並不大,只是房間比較多,好在透出燈光的房間卻並不多,很快我就找到了平安神父會見客人的地方。我本想從窗戶縫隙瞧瞧裡面那個客人,是不是司徒焱。可惜玻璃裡面糊了一層報紙,除了能晃見人影外,什麼也看不到。
我聽到了一個略有些年老的聲音,想來這便是平安神父了。可奇怪的是,我從窗戶外面分明能晃到房間裡有兩個人影,可傳出的說話聲卻只有平安神父一個人的,就好象站在平安神父對面的那個人一直在傾聽,卻沒有發言。
既然來到了這裡,我想了想決定堂堂正正去敲門。好半天,房門纔打開,來開門的正是平安神父本人。他見到我略有些訝異地問我有什麼事,就在門被打開的同時,我也看到巴掌大點的房間一目瞭然,平安神父的模樣像是剛從夢中被吵醒,而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在。
我愣了一下,便稱自己是專程從北京來這兒的遊客,今天是特地來拜訪他的,只是因爲路上堵車,故此到的時間有點晚了。平安神父很高興,熱情地跟我一起回到了教堂裡,看見子夜的時候他便問我們怎麼進來的,我便告訴他,是瑪麗亞修女讓我們在教堂裡等侯。
本來平安神父飽含熱情的興致,在聽到瑪麗亞修女幾個字以後,臉色就變得很難看起來,甚至連那兩片薄薄的嘴脣也哆嗦起來。
“怎麼?有什麼不對麼?”平安神父怪異的神情,實在是不容人忽視,於是我問道。
“瑪麗亞修女……”平安神父頓了頓,才告訴我們實情,說是這個叫瑪麗亞的修女不久前死於一場火災中。
本來我還在苦思要如何向平安神父打聽,司徒焱的事情。聽到這裡,對於見慣神神鬼鬼的我來說,倒也沒覺得可怕,反而認爲這是一個很好的缺口,當下便問道:“怎麼會呢?我有個朋友在過去一段時間,常來這裡聽瑪麗亞修女講解教義,您是在開玩笑吧?”
平安神父臉色肅幕地表示,自己絕對沒有拿這種事開玩笑的可能,並詢問我這位朋友的名字。剛好我便藉機將司徒焱這個名字告訴給了平安神父,只是平安神父在聽到這個名字後,臉上的神情仍是很陌生茫然,他表示自己從來沒有聽過叫這個名字的人。
子夜在一邊觀察着我們兩人的對話,聽到平安神父這麼說以後,他才插了一句嘴,說是若瑟堂的教衆怕也是有好幾百人,平安神父不可能對每個人都有印象,他向神父提出,可否查看一下教衆的花名冊,看是否有叫司徒焱的那個朋友。
這個要求其實並不過份,只是在平安神父眼裡,我們都是生人,他也不清楚我們的底細和來歷,所以對於我們的這個要求,他有些猶豫。
於是我趕緊又說道:“其實這次我們專程從北京過來,除了想拜會您以外,主要還是爲了幫助我朋友解決一些麻煩,現在我提及的這位朋友,人已經失蹤了,據目擊者說,就是看到他進入了這裡後纔不見的,我們是想他之前一直跟隨瑪麗亞修女學習教義,會不會是學習得過於投入了,才忘記了回家的事。這事我們確實也沒辦法了,纔來找您,還請您幫幫忙。”
我隨口編了個緣由,雖然別腳,可好歹是個由頭,而且平安神父聽完我的理由後,竟然同意了帶我們去翻看一下教衆花名冊。
如子夜說得一樣,若瑟堂的教衆花名冊整整堆了好幾個櫃子,從目測的感覺來看,沒個八百也有上千了,真要是這麼慢慢翻下去,誰知道得翻到猴年馬月了。於是平安神父主動留下來,幫我們一起翻看。
在翻閱的時候,我裝作隨意地問起,造成瑪麗亞修女火災的那次意外是怎麼回事。平安神父便告訴我們,在出事的前幾天晚上,教堂裡不知被什麼人給侵入了,用黑狗血污瀆了聖母神像,結果就在他們報警後的那天晚上,教堂偏角落的儲物室就失火了,當時瑪麗亞修女正在遵循每日的巡檢,結果就這麼被活活地燒死在了裡面。
“難道那個小賊進來就只是爲了搞破壞?他沒有偷取其他錢財等值錢的東西?”我又問道。
平安神父搖了搖頭,表示除了聖母神像被污瀆以外,若瑟堂裡並沒有其他錢財方面的損失。
我看了子夜一眼,便又向平安神父打聽起來,詢問附近是否有對若瑟堂極爲不滿的人,這種行爲已經不符合一個小賊的行徑,看起來倒像是來故意報復某人的。
平安神父苦思冥想了好半天,卻始終想不出一個可能和若瑟堂有仇怨的人來。我在猜想這可能有兩個原因,要麼就是這個平安神父在故意跟我們繞圈子;要麼這平安神父平時就是一個老好人,在他眼裡,所有的教衆都是善良的,故此他也確實就想像不出,誰會做這種缺德的事出來。
大概翻了十來本花名冊後,我就開始頭暈眼花起來,更別說年老的平安神父了。我在扭動頸項做伸展放鬆的時候,眼睛不經意間瞄到了辦公桌上的一臺電腦上,於是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指着這臺電腦問道,花名冊是否也有錄入到電腦裡。
平安神父愣了半晌,才點點頭說好象有錄入,但因爲他自己不懂電腦,所以錄入的工作還是瑪麗亞修女在世前承擔的,至於錄入的情況他也不太清楚。
在徵得平安神父的同意後,我打開了這臺電腦的主機,還好電腦並沒有設密碼,否則我雖然會玩電腦,但絕算不上一個高手,象破解密碼這種事,我也是隻能看着乾着急的份。
電腦裡的資料並不多,確實也有花名冊,我點開一看,讓我意外的是電腦裡的花名冊並不是若瑟堂現有教衆的花名冊,而是屬於在若瑟堂意外死亡教衆的花名冊。我不禁偷偷鬆了口氣,還好剛纔我沒讓平安神父過來一起看,否則要知道是這樣,他還不被急暈纔怪。
可是,在這份死亡花名冊中,我並沒有看到瑪麗亞修女的名字,除了一大堆不認識的名字以外,在花名冊最末尾的地方,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上面赫然標註着平安神父的名字,死亡時間就在一個小時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