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此時我的腦袋意識還不夠清楚,初聞這個聲音的時候,我還以爲是李夢然。當時在聽到她被從我們之間隔開送離時,我心裡便存了一絲僥倖,她的銀針功夫很是厲害,若以此爲武器的話,這些人應該是無法困得住她的。
可是當這位說車票有問題的列車員出現在我們眼前時,我才赫然發現,那並不是李夢然,而是在死亡之旅活動開始之初就提前離場的楚卿。此時的她一臉的冷靜和睿智,和平時的她大不一樣。
“這怎麼可能有問題,你們有沒有搞錯?”戴墨鏡的男人不停地念叨着,可是他卻又不得不架着我們站起來,雖然不情願,卻也不得不合作。
“很抱歉,現在需要你們跟我們到工作室做進一步的核查,所帶來的麻煩還請理解。”楚卿很平靜地看着我們這一羣人,像是根本就不認得我們一樣。
“哥,我們幾個身體還沒恢復,就待在這兒等你們好了。”羅繁雨顯然也認出了楚卿,當下就裝作身體一軟又倒回了座位上。
“你?”戴墨鏡的男人剛低聲吼出一個字,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兩個列車員,終究還是把沒說完的話給壓了回去。
“行,我去核查車票,你們兩個好好照看他們。”戴墨鏡男人最終還是作出了這樣的妥協,於是他便列車員離去了,楚卿則在最後離開包廂時,掃了我一眼。
說實話,楚卿那最後一眼是相當平淡的,和任何一個陌生人對視的那種感覺差不了多少,可是我卻總覺得,楚卿的這一眼似乎另含深意,似乎是在向我打一種暗號,暗示我們此刻就是脫困的最好時機。
我有點懷疑剛剛那個人,是不是真是楚卿?應該說,她確實給我們製造了一個很好的機會,眼下包廂裡留守的只有兩個嘍囉,我們有四個人,如果要擺脫他們的話,勝算還是相當大的,只是得看怎麼做。
但是我也知道,他們的頭兒去核查車票,這聽起來複雜,其實根本用不了多少時間,也就是說,我們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時間好好策劃逃跑的計劃,如果真要幹嘛就得趁快。
“喂,這都上車了,該把手機什麼的還給我們了吧,這旅途漫漫,玩玩遊戲也比干坐着有趣。”羅繁雨又開口說話了,說得同時更向我投遞了一個眼色過來。
那兩個嘍囉互相嘀咕了一下,便把手機裡的卡片抽了出來,再把手機遞給了我們,說是到了北京,再把這些東西交給我們,現在就由他們暫時先保管起來。
羅繁雨也沒多說什麼,接過手機就馬上打開低頭專注地玩起來,而我和子夜阿鬆他們則是將手機揣進了口袋裡。
時間正一秒一秒地過去,我還沒想到什麼方法可以作爲突破口,急得我額上的汗珠也密集地滾落着。
“不好意思,能麻煩你把包廂裡的空調調一下嗎?我兄弟的舊疾好象發作了,這個病最怕的就是吹冷風。”這時阿鬆突然指着我,向一旁的嘍囉請示着。
那嘍囉看了看我,也覺得我當時的模樣挺像什麼毛病要發作似的,於是他低聲說了句‘麻煩’,便起來站在我身側一旁,調着上面的風向和溫度,一邊調還一邊問我可以了嗎?
就是這個時候,我刷地站了起來,靠近那個正在調風速的傢伙,狠狠地雙手作十,在他的後頸要穴處狠狠敲了一下,結果他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倒在了地上。這個變故讓另一個嘍囉慌了神地站起來,他忘了他的旁邊還有羅繁雨,他很直接就朝我衝了過來,結果很自然地被羅繁雨鑽了空子。
我並沒有看清羅繁雨是如何出手的,反正這兩個看守我們的嘍囉此刻就四平八穩地躺倒在地上。我們一點兒時間也不敢浪費,好一陣摸索,從這兩嘍囉身上將手機和一些證件和隨身用品又取了回來,收拾完畢後,我們正準備開門從包廂出去時。
包廂外面卻響起了敲門聲,我們登時所有的動作都停頓在了那裡,直到羅繁雨狀似平靜地將門打開後,這才發現站在門外的正是楚卿,她已經換下了列車員的工作制服。
“好了嗎?”楚卿探頭朝裡望了一下,隨後便拉開門低聲說道:“還愣着幹嘛?還不快走,夢然姐姐已經在等你們了。”
我們趕緊跟着輕車熟路的楚卿,穿過了好幾截車廂,來到了靠近火車尾部的地方,在靠站的時候,我們便悄無聲息地這裡下了車,然後又沿着鐵路倒着走了幾十米,穿過一片田坎,終於在一間極其隱蔽的農莊,看見了正坐在那裡喝茶休息的李夢然。
她見到我們,臉上也是一喜,忙迎了上來,詢問我們大家是否安好。我們稍做休整以後,便將注視的目光都掃到了楚卿身上。大家雖然都沒有說話,可我看得出來,所有人對於楚卿的突然出現和救援都抱持一種很懷疑的態度。
“今天又是一個豔陽天。”楚卿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晴空萬里,又轉過頭望着大家說道:“你們先好好休息一下,這裡很安全,他們是不會找到這裡來的,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吧。”
羅繁雨嚅動了幾下嘴,想說什麼,卻被一旁的李夢然制止下來。而子夜和阿鬆都看了看我,見我無聲地點了點頭,便也不再追問什麼。
待所有人都回到各自安排好的房間休息後,我還留在了原地,看着滿臉隱含憂思的楚卿:“在想什麼?”
楚卿搖了搖頭,道:“不累嗎?怎麼不去休息?”
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還坐在這裡,也許是怕她又像之前那樣,突然就消失不見了,然後獨自一個人去面對那些危險又可怕的事情。也許從目前看來,以我的能力是不太可能幫到她什麼,只是我還是覺得,不管發生什麼事,如果我能在她身邊,或許會更好一點。
“想聊聊嗎?”我不太確定,此時的她是不是願意把這些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不了,明天再說吧。”楚卿終於轉過了身體,她也清楚地看見了我眼底的擔心,於是她笑了笑,對我又說道:“放心,這一次我不會丟下你們就跑了的。”
“那行,沒什麼事,我就先回房睡覺去了。”我點點頭,把空間留在了想要獨處的她。雖然我心中仍然有無數的擔心揣測,但我也知道,此時並不是追問她的絕佳時機,更何況,對方很明顯並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談起,我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威脅困擾,劍拔弩張,凶兆險情都在一夜間暫時煙消雲散,鬆懈下心神的我早就不堪重負了,回到房間幾乎是倒頭就睡。其實我大多數感覺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只要好好躺上睡一睡就能緩解,所以在很多認識我的朋友眼裡,我是很愛睡覺的,只是他們並不瞭解其中原因而以。
按理說通常這種情況下的入睡,我一般是不做夢的,會睡得很熟很沉。可是我卻做了個怪夢,這個怪夢的內容和我以前處理的一宗事件有關。
那時的我剛出道,心性也比較高,人也比較年輕,和幾個朋友合開了一間書店,平時沒什麼事的我總愛在店裡逛悠。直到有一天,店裡來了一個特別漂亮的姑娘,這姑娘一進書店就到處東張西望的,我便走了過去搭話,詢問她想買哪一類型的書,畢竟這書店是我開的,什麼書放什麼地方,我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起初這姑娘沒理我,大概以爲我是什麼沒事專找人搭話的登徒浪子,可後來她找了好一會兒,也沒找到她要的書,於是她就告訴我,說是要找可以降妖除魔的書。我當時一聽,就樂了。
這類書在我的書店裡也有,只不過這個姑娘看起來既不像研究這個圈子的人,也不像是着了魔中了招的,所以我很好奇她爲什麼要來找這些書,還有,爲什麼她認爲這些書在我這間書店裡一定可以找到。
結果姑娘脾氣挺大,我還沒問兩句,她就瞪着眼氣沖沖地走了,我也就沒再理她。可後來沒一會兒的時間,這姑娘又轉了回來,跟我道了一通歉,說自己心煩意亂所以導致情緒不好,有點沒控制住之類的話,接着她就把事情給我說了。
她說有天下晚自習後,她在走林蔭道回宿舍的時候,看見樹影裡有幾個黑影子。當時的校園裡流傳的鬼怪之說是相當盛行的,那些學子們全把這些當成某種刺激好玩的事了。所以當時這個姑娘就挺害怕的,她盯着這些黑影子看了一會兒,越看越覺得這些影子也盯着她。她往前走,影子也往前,她後退,影子也後退,嚇得她趕緊朝宿舍的方向跑去。
這不跑還好,一跑反而把影子的注意力給吸引過來了。結果這姑娘本想跑回宿舍的,在被影子窮追猛趕之下,竟然慌不擇路地跑到了操場上。而操場晚上空曠無人,陽氣衰弱得很,那黑影追到這裡就更加肆無忌憚,索性直接在姑娘眼前顯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