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到這裡,林曉程突然插嘴道:“不可能吧?下手還能更重?那不是可以殺人於無形?我如果再遇到他,不就死定了麼?”
我見他一臉恐懼之色,不禁笑了笑道:“不用擔心,在這個人看來,你其實已經死了。你的肝氣虛弱,又喜歡發怒,這會讓你的出體現象越來越重,最後的結果,便是死亡了。所以我估計,他是不會再來殺你了。”
林曉程聽完我的話,打了個哈欠,顯然是藥效發揮了,他此時心情大好,再加上藥效,估計要睡上一整天才會醒。
見他躺下後,我從揹包裡取出了本《小品方》輯校,準備複習一下。我纔拿出書翻開第一頁,便覺得周圍氣溫一變。
此時雖是冬季,但在這種有暖氣的房間,卻全然感覺不到冷。而林曉程的房間更是連窗戶都沒有,故此這股冷風令我瞬間警覺了起來。
我放下書,站起身來往四周看了看,林曉程的房間沒什麼裝飾品,大概是因爲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房間內原來的傢俱都被搬走了。
唯有那些佛經、護身符和一柄鎮宅用的古劍,都被掛在牆上,此時竟無風而動,看起來更令這裡多了幾分詭異。
四周倒是沒有什麼明顯的異動,只是這種氣氛太過壓抑了。我想了想後,還是決定給子夜發個短信,讓他快點回來。
沒有信號!
一發現手機居然沒有信號,此時我的心情又緊張了一下,雖然房間的溫度越來越低,我頭上的汗珠卻多了起來。
此時我縱使跑下樓,也是沒有什麼好處的。我若下樓,必須帶着林曉程,否則他便也會置身於險境,若是不帶他,我方纔的功夫白費了不說,調查也會陷入僵局,從張檀玉來找我便可以看出,此事和我關係莫大,縱使線索斷了,我也很難過上安寧的日子。
何況樓下就更安全嗎?這點我着實毫無把握可言。
我擦了擦冷汗,搬了把椅子,走到那柄鎮宅長劍前,將它摘了下來。此時逃走絕不是好的選擇,倒不如留下來看看變化。
我摘下古劍,坐回到牀邊。
這柄劍質量倒是不錯,劍刃是買劍後找人開光過的,從修改的程度來看,足以傷人了,劍身上扭扭歪歪的畫着一道辟邪用的神符。
我仔細看了一遍,才發現神符居然畫錯了,此時雖然性命攸關,但我還沒緊張到沒辦法思考的狀態,心思總是被一些護身符、佛經類的東西吸引。
過了一會,我見周遭沒有變化,便將牆上的一卷佛經拿下來觀看,這卷佛經內容很通俗,只是我想不起是出自那部經書了。
我看了一會,覺得無聊,於是轉身去拿《小品方》。就在我轉過身去的剎那,突然覺得背後一痛,整個人被一股巨力打得橫飛出了數米。
這股巨力推着我撞到了牆上,方纔作罷。我一撞到牆壁,頓時覺得全身劇烈的疼,像整個身子被撕裂開的感覺,幾乎昏了過去。這巨力的來源見我已經無法反抗,便鬆開了我,走向了林曉程。
雖然神智還算清醒,我卻也不敢做出太多的動作,只是全身放鬆着調整了一會呼吸,試着微微的將眼睛睜開了些。
林曉程已經被巨響震醒了,他反應快過我數倍,此時已經從牀上跳了起來。不過看他的表情,顯然也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襲擊我的那人竟是兩腳懸空的朝他走了過去。這情景,縱使是我這種喜歡看靈異故事的人,也要被嚇一跳,何況是林曉程。
這兩腳懸空的人穿着與一般民工無異,頭上居然還帶着安全帽,若是走在街上,絕不會有人想到他有如此恐怖的怪力。
這人並不着急殺死林曉程,只是一步步的走到牀邊,拿起了林曉程的手,他拿起林曉程的手時,林曉程只是全身抖了抖,沒有一點反抗的意思。
幻術?我心裡思索着。那人拿起林曉程的手後摸了摸,摸了一會後,居然咀嚼起了林曉程的手指。林曉程又是全身顫了顫,再無其他反應。
眼前的這傢伙,顯然不是人。我才一愣神他功夫,它便吃光了林曉程的手掌。我躺在地板上,全身的血液已經冷透了。
現在起來反抗?還是讓他吃了林曉程?估計他吃完林曉程,楚卿和子夜也都會回來了吧?不過以它目前的速度,恐怕吃不了多久。
我想到這裡,深吸了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順手抄起了那把鎮宅劍。我故作輕鬆的拍了怕身上的土,厲聲對怪物喝道:“何方妖孽?還不束手就擒……”
話說當時我這句電視中驅鬼大師常用的臺詞挺搞笑的,只不過當時的情況我都心神凜然地全力備戰,哪還能在意這些個細節地方。
那怪物聽到我的怒喝聲,身形震了震,卻也並不驚慌,反而是緩緩地轉過了身,他轉過身來,我才發現,他的嘴巴居然像個吸塵器的口一般虛掩着。
原來他並不是在吃林曉程,而是在用嘴吸。與此同時我還發現,自從與他目光相交後,我全身上下除了嘴,便再沒有能動的地方了。
那怪物看出了我有些驚訝,居然咧嘴笑了笑,笑完用舌頭舔了遍嘴脣上的血跡,才緩緩地朝我飄了過來……
怪物飄的很慢,想必在他看來,我這樣的凡人肯定是無法和他抗衡的。我此時也徹底冷靜了下來,這個怪物的模樣,我似乎在哪裡見過,故此我只是驚訝了一陣,便冷靜了下來。心裡稍一定神,我便開始思索起了這怪物相關的線索。
這怪物見我並不驚慌,反而嚴肅起來,對我也產生了幾分懼意,朝我移動的速度明顯也慢了不少,我看着他,突然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本書……
那怪物怎會想到我正在回想書中描述它的內容,見我臉上一直陰晴不定,便以爲我有什麼陰謀,飄到距我還有三步的地方便停下了,眼神上下地轉動,不停地打量着我。
我見它不再前進,沉沉的鬆了口氣,不想這口氣才舒出來,那怪物便擡起了嘴,將舌頭伸向了我,他這舌頭如血一般的鮮紅,模樣又極爲古怪,讓人看了說不出的噁心。
事實上此時我已經想起了這怪物在書中的記載,只是那本書只說了怪物的模樣,卻不曾說到破解之法,這倒令我陷入了困局。
而眼前形勢危急,怪物自然不會等我思考完備後再下手,我見怪物舌頭越伸越近,無奈之下只得念出了一段神咒:“北帝之宮,主帥天蓬。力士使者,速至壇中。令叩急速,雷吼雷奔。天陰地黑,日月昏蒙。萬魔拱手,符到即從。神兵隊隊,變化英雄。吞魔食鬼,剪惡除兇。敢違黑律,押至桑銅。收送黑獄,永劫無窮。沉沉長夜,劍刃刀鋒。急急如律令……”
我念的這段神咒,是唐朝初年道士鄧紫陽所創《招力士使者咒》。鄧紫陽當時被人稱作鄧天師,名噪一時,自創了北帝派。
五色之中北方屬黑,所以北帝派的一切經典都以黑字開頭,如《黑律》、《黑律靈書》等,北帝派神咒與平常道派不同。
據說被他們壓制的妖魔,大多被以神咒押往一個叫黑獄的世界。妖魔被收服後便如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什麼蹤跡了。
我初次看到北帝派的資料時,便覺得極爲有趣。北帝派對黑獄的描述,不像地獄,倒像是現代傳說的某個未知空間。
我當時閒得無聊,便將《招力士使者咒》背了下來,不想今天竟用上了。
那怪物見我念起了神咒,便本能的將雙手擋在了眼前,大概以爲是什麼了不起的厲害招式。我此時心情不但很是放鬆,更是多了還有幾絲得意,這怪物方纔如此兇狠,現在膽小成這樣,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本以爲神咒唸完,怪物便要象書中寫的般被押送黑獄了。不想他擋了半晌,竟也沒有半點動靜,我心裡一沉,暗道:“難道我功力不夠?”
想到這裡,我又想再念一段神咒來試試,這怪物自然也看出了我的想法,便一個箭步上來吐出舌頭猛然向前一探,瞬間便捲住了我的咽喉。
脖子被掐着,自然發不出半點聲音,且腦袋也因爲窒息感的降臨而疼得一陣一陣地發緊,想來已是沒救了。我心裡想着,於是很自然的閉上了雙眼,此時我倒有些羨慕林曉程那種失去意識的感覺了。
突然,躺在牀上的林曉程發出了一聲慘叫。接着我的全身一鬆,脖子上的舌頭居然極快的又被怪物收了回去。
我睜開眼睛,眼前已是模糊一片。是缺氧太久了嗎?我不敢在原地停留,隨即抄起地上的鎮宅劍,退到了牆角,將鎮宅劍橫在胸前作防禦狀,此時的我再也不敢大意,全身都處於一種極強的戒備中,腦子裡幻想了無數種那怪物可能有的下一步動作。
與此同時那怪物周圍騰起一股黑煙,並從黑煙中突然冒出了無數隻手掌,那些手掌來的是那麼快那麼不符合常理,憑空的就伸了出來,每一隻都扣在怪物的一個穴位上。
林曉程還在一旁哀嚎,我卻已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他的哀嚎反倒成了背景音樂。按照書中道士們的描述,道教神咒都是可以溝通正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