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正則故意拖長了聲音,希望顧斯野會感興趣,想看看他的反應。可面前的顧斯野卻半點感興趣的意思都沒有,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一副你愛說不說,我還不愛聽的樣子。
好友能忍,可是一向唯恐天下不亂的他不能忍。
嶽正則湊近了一些,滿眼閃爍着八卦的興奮,”這個妞喜歡的人可是你呢!”
顧斯野一張千年冰山臉,沒有半點波瀾,曾經在他身邊轉悠的女人太多,他幾乎都記不住那些女人的名字,而且,他從來對那些倒貼上來的女人沒有半點興趣。
葛頌妮這個名字,只是讓他覺得有些耳熟,然後就再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了。
“是兄弟,就以身相救,把那個女人給弄到手。”
在嶽正則看來,顧斯野出手,小菜一碟,輕而易舉地就能把葛頌妮那個妞拿下。
顧斯野也不說話,直接拿起了手機,嶽正則感到奇怪,“你幹嘛?”
顧斯野手中的動作不停,“給你剛纔的那位寶貝兒打電話,想問問她,可不可以讓你當一回美男計的主角。我倒是想看看,這一位樂呦呦,是不是也能那麼大方。”
嶽正則騰地一下撲了過去,奪過了顧斯野的手機,悻悻地笑了笑,“幹嘛啊,不帶這樣玩的啊!我好不容易纔哄好了那一位,要是被她知道了這些事情,她肯定又要和我鬧翻了。”
顧斯野眯着眼睛,看嶽正則表面一臉苦惱,實際卻甘之如飴的樣子,心底的那種失落感慢慢地溢出來。
那種空洞,無論他喝多少酒,都無法填滿,也無法通過這些酒,來麻醉自己,讓自己遺忘和擺脫這種讓人無力的空洞。
嶽正則將手機收好,懶懶往後面一坐,雙手一攤,穩穩靠在那裡,十分放鬆得坐着。
“現在說正事。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周黎言在官場上現在可以說是如魚得水,我就不信了,他一點把柄都沒有留下。他的好景,不會長了。”
嶽正則邪氣一笑,將杯中的酒盡數飲下去。
顧斯野瞭解嶽正則,他說不會長,那就是很快了。
……
顧斯野一夜未歸,冉念心裡瞭然,現在這個情況,兩個人不見面可能會反倒好。清者自清,她相信,時間遲早會證明自己的清白,現在只需要耐心而已。
可是婆婆皇甫青園卻有些不滿,早上吃完早飯之後,坐在沙發上輕聲抱怨,”這個孩子,明知道自己的媳婦懷孕了,怎麼也不在家多呆幾天。”
冉念眼觀鼻,鼻觀心,坐在那裡,淡定的給婆婆沏茶。
“哎呀,念念,這些事情,以後都別做了。你現在可是有孕在身的人,一點都不能馬虎,知不知道?”
皇甫青園止住她端着開水的動作。
現在在婆婆皇甫青園的眼中,冉念可是國寶級的人物,不能有一點閃失。
“溫妙,你弟妹現在懷孕了,你在旁邊怎麼不叮囑着點。你是長嫂,也要多多照顧點念念,畢竟
她年紀還小,第一次懷孩子。”她剛纔光顧着說話,沒有注意到冉念在餐廳這邊泡茶,忍不住責怪也在餐廳的溫妙。
端着水果而來的林嫂忽然輕輕咳了一聲,皇甫青園突然就收了聲,對溫妙淡淡地說了一句,”你現在要專心照顧好森宇,明年他就要上小學了。我希望以後再也不要出一點差池!”
溫妙有些委屈,柔順地點頭,上到了樓上去,忍不住在二樓轉角的時候,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冉念。
一樓的客廳裡,所有人現在都圍繞着傳出懷孕消息的冉念。 一向不苟言笑的婆婆皇甫青園臉上還帶着溫和的笑,林嫂也在一邊,端上各種湯湯水水,水果伺候着。
呵,真是幸福的場景。
自己從來就沒有得到過這樣的待遇!憑什麼!憑什麼這隻灰麻雀,就可以這樣!最讓她無法忍受的就是,這個欺騙過阿野的女人,居然再一次懷孕了!
她不能忍,這樣的女人怎麼配爲阿野生孩子?
……
懷孕的欣喜只來得及持續到第二天早上,冉念就接到了樂呦呦打來的電話。
電話裡她的聲音十分焦急,”念念,不好了,周黎言出事了。忽然紀委的人帶走了。”
”什麼?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啊?你別急,慢慢說。”
”我也不是很清楚,今天我本來是想找他有些事情的,打電話沒有人接,打去他辦公室,才知道被人紀委帶走了。你看看你有什麼辦法嗎,我聽說,這位紀委書記,是顧斯野的表哥。你看看能不能求求他,幫幫忙。”
冉念一口氣堵在喉嚨裡。
她捏緊了電話,想了想,終於還是撥了過去。
接電話的時候,他明顯一愣,“什麼事?”
聲音嘶啞,不像平常的磁性。
冉念剛說了想問問周黎言的事情,那邊沉默了一瞬,冷笑聲刺耳無比。
“要知道,現在最想要他永世不得翻身的人是我。呵,憑什麼要讓我出手去救你的 情人?”
冉念忍了又忍,軟着聲音哀求他,”顧斯野,我們的約定,你的事情我從來就沒有多事管過。現在我只是想要你幫個小忙,問一下情況而已。你何必這樣。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顧斯野忽然聲音溫和起來,”好。只要你把這個孩子,打掉,我就相信你。”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立刻就將這個電話掛斷了。
可是想到樂呦呦在電話裡焦急的聲音,周黎言從小時候和自己相識的情分,她只能將心底的厭煩壓制住。
小不忍則亂大謀,忍字頭上一把刀,在心裡唸了幾句話,冉念這才緩緩開口。
“顧斯野,我再一次重申,我和他沒有半點關係。所以請你不要再說打掉孩子之類的話。”
冉念一字一句,字正腔圓,力求將自己的意思準確地傳達給電話那頭的他。
可是有時候,語言是蒼白的,人們更多的,是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當電話那頭傳來單調突兀的嘟嘟聲時,她忍不住苦
笑一聲。
他不會輕易相信自己,僅憑他那麼容易就相信那些照片,無理取鬧一般要她打掉這個孩子,她就應該知道,自己的辯解完全是蒼白無力的。
冉念也冷了心思,不想再跟他繼續糾纏。
無功而返的她,跟樂呦呦打電話道歉,表示愛莫能助。樂呦呦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就在這個時候,冉念聽到電話那邊有男人的說話聲,熟悉的一句“寶貝兒”,她明白過來,這不是個說話的好時機。
樂呦呦的家裡最多有錢,可這些官場上的東西,淘淘不懂,她也不懂。
一籌莫展的時候,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人的名字,冉念開始搜索自己的包,上一次,好像葛頌妮有給過自己一張名片,那上面有她的號碼。
把包裡翻了個底朝天,搜索無果,她纔想起來,那張名片,很有可能被自己放在了顧斯野的公寓裡。
她立刻出門,返回了顧斯野的公寓裡。
公寓裡十分安靜,一切照舊的樣子。前幾天走的時候,插在琉璃花瓶裡的玫瑰花已經枯萎凋謝了。紫色天鵝絨的窗簾沉沉垂着。
看樣子,昨天顧斯野應該是沒有回來。
冉念也沒有多想,沒有換上拖鞋,直接進到了一樓的臥室裡。
翻看抽屜裡,葛頌妮的名片正正夾在一個縫隙裡,她拿出電話,撥通了葛頌妮的電話。
葛頌妮雖然意外冉唸的來電,可還是十分高興地答應了冉唸的邀請,兩個人一起吃晚飯。
沒有想到她會這樣乾脆,冉念心裡也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她順手將衣櫃裡的衣服整理了幾件,打算回母親家住一段時間。現在的她不想看到顧斯野,只想安安心心靜養好這個寶貝。
剛從衣櫃裡收拾好幾件毛衣,就聽到了客廳裡傳來了說話聲。
“什麼事情值得你這樣高興?周黎言怎麼了?正則,你速度居然這樣快,我那天也不過隨口一說。不過,我倒是希望周黎言這一回,永遠都不要翻身。別忘了,對敵人手軟,就是對自己殘忍。對,我就是要他永世不得翻身。”
顧斯野的說話聲清晰地傳進了冉唸的耳裡,一字一句,十分清晰地敲擊在她的耳膜上,那種痛感慢慢地傳遞到了她的心裡。
難道說,周黎言這一次倒黴,是因爲自己的緣故?
那些被有心人拍出來的照片,觸怒了顧斯野,因爲自己的負隅頑抗,所以就連累了周黎言嗎?
冉念忽然有些覺得喘不過氣來。
腸胃裡翻滾着酸意,她捂住嘴,妊娠的反應,此刻居然這樣激烈,她想要忍,拼命用手捂住自己的脣,試圖不要發出任何一點聲音來。
客廳終於恢復了安靜。
冉念靠在牆上,那一口憋了許久的氣還沒有來得及抒發,就被忽然打開的門哽住了。
顧斯野站在門口,看到冉唸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神色,可是下一刻,當他的目光落到了她身後的時候,顧斯野的臉色立刻冷了,眼底只剩下寒冰浮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