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府這邊倒是終於放下多日來心頭大石,有說有笑的兩人悠閒踱步,愜意至極。那邊跑得比兔子還快的謝修齊卻早是心情沉重無比。
什麼拯大明於危難,什麼救遠宋於狂瀾……
遠的先別想,先想想近前的吧!
這輩子,還怎生有臉面對姐姐?這件事,又到底該怎生收場?
這個世界也許從古到今,無論在哪個時代,哪個朝代,都是冰冷的,殘酷的。適者生存,優勝劣汰;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人性的每一角每一落,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寫滿了**裸的競爭與角逐,自私與冷漠。
但有一些人,有一種愛。也許看似平常,若你真正切身面對,真正對其有所感觸時……它卻會讓你覺得再冰冷的心遇到它,都會溫暖起來;再堅硬的男人遇到它,都會柔腸百轉。
那是不求回報,只爲付出的純粹無私之愛。那是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那是遮風擋雨沉默父親的佝僂背影;那是一個姐姐明知毫無血緣關係,卻爲了弟弟性命,自願嫁給商賈卑劣之徒的挺身而出——
那更是一個姐姐被那弟弟再次無以復加地深深傷害了,卻哪怕已哀莫大於心死,亦漸漸會一遍又一遍想起那個多年前在野狼前保護姐姐的弟弟,於是甚至都不知怎麼去恨他,更始終不忍反之以戈,去傷害於他。最後只是自己獨自嚥下這枚苦果,心死若灰、哀然離去的失聲痛哭……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動情處。
面對這樣純善無暇,更對自己好到極點的柔弱少女;面對自己與前身一次又一次將她傷害的陰錯陽差。自己又怎會不對她滿是愧疚,滿是憐惜?又怎會不用盡一切心思,去對自己穿越過來後的那最初之夜,儘量補救?
然而……
自己在那十天裡間隙之餘,也曾苦苦想過這個問題。
最最緊要的,乃是千萬不能讓這個定時炸彈脫離自己掌控,爆發出來。否則,萬事皆休。
還好當夜事只有自己與姐姐還有安秀三人知道,安秀雖是對自己忤逆無比,卻也另一方面襯托了她對姐姐的維護與忠心耿耿——否則,不是爲姐姐鳴不平,更見了神補刀、恨極自己將她敬若天人的小姐一次又一次害成那樣,她即使再被姐姐嬌慣,又怎會不知上下之別?
而安家亦身受陸府二十餘年大恩,又是被逐出家門的無根之萍,闔家依附於陸府,早是忠心耿耿。
兩相交織,安秀除非昏了頭了,否則倒也不擔心會輕易泄漏出去。
只是,安秀當日所言也沒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有些事情,是很難說百分百不會怎樣的。而有些意外,更是人很難預先想到的。現在所能做的,也只是死命盯住一切可能,儘量防患於未然,更可能都只是儘量拖延其爆發的時間罷了。
……
而另一邊關鍵的是……
這幾日來,自己拿着當初潘祥之問一直在想,該做什麼。老天爺讓自己穿越到這樣華夏節點式的時代,自己更應做點什麼!
想來想去,卻也找到了個曲線救國式的辦法。
自己於科考是無能爲力了。但莫忘了……自己還有個望北會元的姐姐!
現代不是有句那啥,男人統治世界,女人統治男人麼?倒過來也是可行的嘛……自己的使命,未必不能借姐姐之手,得以實現!
雖然有吃軟飯的嫌疑,但這軟飯吃的就是這麼霸氣啊——哥好歹也是憂國憂民憂社稷,爲國爲族爲天下,爲我大華夏的未來忍辱負重,含淚吃軟飯不是?
那啥,正所謂每個成功女人的背後,總有一個比她更牛b的男人——只是他喜歡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開心吃自己的軟飯,讓別人羨慕嫉妒恨去吧罷了。
更何況這樣的無雙少女,柔美至極、冰雪聰明;才華橫溢、心地純善。可謂是要樣貌有樣貌,要內涵有內涵,日後更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在外則高官重權,在家卻賢妻良母。
雖然性子柔弱了點,但女人麼,誰又願她是個母老虎?即使因此在官場上也許會遭欺負,但有自己隱於身後,爲她擋風遮雨,又怕得誰來?
如此佳女,若能妻之,此生何幸?別說吃軟飯了,不吃飯都行啊!
……
然而這一切,都取決於自己能否……取得姐姐的原諒,讓姐姐首先接受自己,然後再慢慢廝磨之下,將姐弟之情化爲男女之情,又念及那木已成舟的一夜,於是大家將錯就錯,花好月圓……
理論是可行的。
然而,理論可行,卻也僅僅是理論可行——構想雖好,實施卻困難重重,更幾乎一籌莫展!
消除姐姐惡感?怎麼消除?
難道自己去找上姐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小弟真不是故意的,那晚實在是醉醺醺的剛穿過來又不知道自己穿了,結果以爲你是現代來酒店找生意、**的特殊服務者。
於是酒意上頭,自己又只是孤家寡人,對於只是嫖c而不是禍害良家,倒也沒啥心理壓力。男人的下半身又真的很難管住,那時又醉醺醺地被勾起了慾火,最後稀裡糊塗之下——全是誤會啊……
這恐怕又是一次不做死就不會死,爲什麼我一定要試試了——哪怕是個對穿越這個名詞好歹有點認知的現代女子,你把她xxoo了再跟她說“哎呀小姐sorry啦搞錯了啦,其實晤系穿越來的啦”看看?
左思右想之下,都只找到一條不是辦法的辦法——
至少,要讓自己在女色方面的聲名漸漸好起來。
別的解釋不清了暫且不管,但若漸漸有個柳下惠的名聲,總或許可以讓姐姐漸漸覺得自己當晚只是酒醉得太厲害,更或是認錯了人,卻絕不是故意如此的吧……再少再少,也會讓姐姐覺得自己確實已幡然醒悟、痛悔不已了吧……
這樣的話,至少姐姐心中,也許會對自己惡感稍減。
可這前身的廢物名聲能憑自己精心策劃的一事而生生扭轉,這好·色又怎麼扭?難不成還能去大街上演幾場坐擁光着身子的絕世美女,自己卻寶相莊嚴硬都沒硬,談笑間節操堪比閹黨廠公的戲碼做事實不成?
也只能憑時間,憑生活中的一點一滴,一點點證明,一點點磨,一點點扭轉了……
……
而即使這樣,即使這消除惡感,讓姐姐漸漸接受自己,乃至讓姐姐接受自己娶她,還至少有這麼一個也許能靠時間慢慢磨出來,不是辦法的辦法。
但若想還名正言順娶了姐姐……卻早已無異於登天之難,取死之道——
十八年來,陸伯伯也不知道欠了自己那便宜老媽什麼,卻是對自己比對二哥那親兒子還好,又生恐將自己並非親子的狀況大肆宣揚,會令自己前身更加自暴自棄,於是也一直未曾闢謠。
所以,要知道,除了陸府幾名核心成員外,幾乎所有人都以爲自己與姐姐乃同父異母的親姐弟的。十八年來的印象,更早已根深蒂固。
這樣的情況下,忽然就說沒有血緣,誰信?然後過得一陣子兩個人更居然還要成婚了……誰會不覺得當初說沒有血緣是爲了今日而說謊?誰會不往亂lun上想?
這年頭又沒dna檢測,恐怕就是把自己那便宜老爹老媽找出來,都不足以取信於天下,更可能適得其反的——他們早幹嘛去了?誰知道他們是不是你爲了遮掩醜事安排的託?你又拿什麼證明你確實是他們生的?
而若不能以極具說服力的東西,證明自己與姐姐並無半點血緣關係……想娶她?豬籠級戰略核潛艇大隊歡迎您。
所以,左思右想之下,自己都覺得這已經不是這遊戲難不難玩的問題了,而是此題簡直根本已屬無解!
然而,若不解決它……
……
謝修齊就這樣邊走邊想着,最後,他已是心亂如麻。
望着黑沉沉的夜色,他百般蕭索地嘆了口氣。
提防好一切可能使那夜暴露的情況,然後,走一步看一步,一步步來吧……至少,現在也想出了第一步辦法不是?
好男兒,怎可無太監之志?從明天起,不近女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好了。
媽蛋,就算是生理需要,也自有勤勞的雙手……男兒當自強,要什麼姑娘?
只是,別人穿越回古代少說也是三妻四妾左擁右抱,哥倒好,特意穿回古代來裝太監……這還能好好的玩耍嗎?感覺不會再愛了……
不知道數百年後的新21世紀,會不會有人知道我爲我大華夏欲練神功,引刀自宮的辛酸淚啊……
推開自己小院門的時候,青年最後如是哀怨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