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夕已是入彀,謝修齊眼珠轉了轉。
“樹上七隻猴,地上一隻猴,請問共有幾隻猴。”
他斜睨着李夕悠悠道。
謝修齊話音才落,滿場已是紛紛大譁,李夕更是一楞之下陡然大怒——這個混蛋,他是來羞辱我嗎?
見衆人注意力完全被自己這詭異題目轉移,暗藏鬼胎的青年心中卻早已是僥倖無比,只見他趁熱打鐵,滿臉不屑地看着李夕道:“難道這你也不知道嗎?還要想?”
李夕無比惱怒地盯着謝修齊,她已是銀牙暗咬:“八隻!”
她咬牙切齒道。
謝修齊再次深深地吸了口氣。
偉大的奧斯卡諸神啊,請再賜我力量,守護你虔誠的信徒吧!
漸漸的,他已是滿臉不可思議的神色:“八……八隻?這……這你都會算錯?”
他目瞪口呆着,彷彿見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表情之震驚更已是令人髮指。
李夕頓時又是大怒:“七加一等於八,莫非還不對麼?”
少女的臉色已自漲得通紅,她氣急敗壞道。
衆人也是滿臉古怪。
樹上七隻猴,地上一隻猴,一共八隻猴——這題目三歲小兒都能答出,簡直是送分的呀,又緣何不對?他莫非在無理取鬧吧……
正各自迷惑間,卻聽得青年在一邊滿臉無辜地怯怯道:“可我說的是樹上‘騎’只猴啊……”
滿場一靜。
小亭中,李懋將將一口茶纔到嘴邊,猛然間已是撲地一聲噴得滿天花雨。
“好一個奸猾小子,促狹之徒。”他顫抖指着謝修齊,端着茶杯的手都在發抖,上氣不接下氣地笑道。
陸子和麪容也是漸漸扭曲,陸雲鵬更早已是死命捂住了嘴巴,覺得自己肚子猛然有些發疼。
就連一向古板的李譽都麪皮顫了一顫,一臉極力忍笑的神色。
漸漸回過味來的衆人笑聲也是此起彼伏響起,就連李夕帶來的書生羣中都有人開始忍俊不禁。
“你……你……你卑鄙!這哪是數學問題?你,你這是耍詐!”李夕卻顫抖指着謝修齊,臉上早已是羞怒交加。
謝修齊心中卻是大樂。
這拿現代腦筋急轉彎來欺負古代科學美shao女……我真是個qin獸啊。
他如是想着。
本是想轉移衆人注意力,讓自己有時間日後再想辦法把今日張口就說出了高數的事圓過去。此刻非但衆人注意力轉移了,他自己也開始玩得有點興高采烈。
只見他想了想,又向李夕笑道:“好吧,那我問個正常的,且絕對是數學問題:那,七加一因何而不等於八?”
人羣猛地一靜。
不等於八?這怎生可能?但他又言說了這絕對是數學問題……倒也必不至乃方纔的文字遊戲。只是,七加一還能不等於八?
衆人皆苦苦思索了起來,就連一邊的陸子和李懋等人都是滿臉百思不得其解之色。
李夕更是皺緊了好看的小眉頭,漸漸的,眼中卻已愈來愈多的茫然。
“唉……這麼簡單的問題……”
聞聽得謝修齊悠悠長嘆,衆人已是漸漸有些發急——自己等人沒一個問題問倒人家的,人家問自己卻令自己一問三不知,這……
衆人的臉上已漸漸有些掛不住了。
“到底會不會啊?不會我公佈答案了哦。”謝修齊更是在一邊玩得興高采烈。
衆人心中更已是大急,猛然間,一名似已被逼昏了頭的書生終是怯怯小聲說了句:“難道是……騎個猴?”
滿場一靜,爆笑聲轟然響起。
李夕目瞪口呆,她氣急敗壞地看向那書生,已是滿眼的遇到了豬隊友的神色。
見謝修齊在那笑得打跌,少女心中已是越發的急了起來。
不可能不等於八啊……而且這次他倒說了是數學問題,那數學中又還能有什麼情況能使七加一不等於八?
少女的小腦瓜中急劇思索着。
望着青年已是開始笑得在地上打滾。
少女的臉上也是漸漸掛不住了,更已是惱羞成怒:“你又耍詐,這根本不可能!”
她氣急敗壞地看向青年再次怒道。
謝修齊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
“爲什麼不可能?七加一……因算錯而不等於八……”
他悠悠道。
人羣再次轟的一聲沸騰了起來,衆人滿臉膛目結舌之色,又自轉爲憤然,最終卻紛紛化爲自覺無法反駁的無可奈何——這不是數學問題嗎?這確實是數學問題……七加一被計算錯誤了,於是不等於八……
李夕更是目瞪口呆,少女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最後已是漲得通紅,漸漸的,她眼中已是開始盈盈含淚。
“你……我……你混蛋!”她顫抖指着謝修齊,聲音中已是帶上了一絲哭腔。一跺腳,她已是猛然跑了出去。
陸雲鵬面色無比古怪,他看向謝修齊,已滿眼爲他將來擔憂的同情之色。
陸子和麪容抽搐着,他看着場中滿臉無辜的青年,更是滿臉的好氣又好笑。
“父親,現在我真的信您的話了……此人心思之靈動,確不多見。”李譽卻正哭笑不得的向李懋如是讚道。
李懋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他想了想,亦是低聲嘆息道:“是啊……雖是促狹,但若只一根筋,卻是萬萬不能臨場問出這類……”
李懋說着說着臉色已是再次古怪顫了顫:“這類天馬行空之詭異問題的。”
見小孫女氣急敗壞地跑遠,平時最是寵溺李夕的李懋倒也毫無異狀,只是揮手令幾名下人跟了上去。
只見他輕咳了一聲,將正自亂成一團的書生羣中沸沸之聲壓靜後,他已是微笑言道:“好了,諸位。謝修齊所問皆爲惡作劇,倒也並非學術。但你等方纔所問,卻皆乃科學。人家都一一答出了,如今,可心服口服?”
“學生等慚愧……”縣學諸書生已是紛紛慚色滿臉。
李懋笑了笑:“既如此,那就散了吧。諸位也無需妄自菲薄。學問之道,在於科儒並舉,內外兼修。謝修齊方纔之問,更只是急智詭道。諸位若勤加苦讀,老夫亦會看在眼裡,來日方長,若有出類拔萃之徒,老夫又豈能不見獵心喜?如今,且散了吧。”
“謹遵老大人教誨。”
書生們紛紛如是言道,各自悻悻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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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書房。
李懋肅然端坐,終是接過了謝修齊手中的茶。
“學生謝修齊,拜見恩師。”
謝修齊朗聲說着,在邊上陸子和笑意吟吟的目光下,他已是向李懋長拜不起。
望着恭謹長拜的青年,李懋點了點頭:“既入我門,需遵我規。戒驕、戒躁、修身、養德,可記下否?”
“學生謹記。”謝修齊肅然回道。
李懋再次點了點頭:“尊敬師長、親愛同門、勤學,審思,慎行,可記下否?”
“學生謹記。”謝修齊再次肅然朗聲回道。
李懋緩緩頷首:“你既已洗心革面,當時又乃是心傷身世,整日混沌懵懂,毫無是非之觀,肆無忌憚。是以,你之齷齪過往,爲師亦再不追究。”
“然淫邪二字,最是害人。爲師不求你能清心寡慾,但大丈夫生當於世,若只會欺凌女子,更使出卑劣下作手段壞人清白,乃好男兒奇恥大辱!爲師若有如此弟子,生無顏對世人,死無顏下九泉!”
“是以,若你日後不修身養性,只需稍有再犯,爲師必數罪併罰!不除你以謝天下,誓不罷休!到時身陷囫圇,斧戎加身,勿謂爲師今日言之不預!可記下否!”
說到最後的時候,老大人已是聲色俱厲。
“學生謹記。”謝修齊亦是高聲回道。
李懋點了點頭:“如此,起來吧。”
望着長身而起的恭謹青年,李懋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
正欲說話,卻聽得一邊的陸子和含笑說道:“老大人,齊兒既已拜老大人爲師,又已長大成人,還請老大人再爲其賜字,以戒之勉之。”
李懋想了想,卻也是微笑點了點頭。
只見他沉吟了下,再次看向長身而立於身前的謝修齊緩緩道:“修身齊家,此謂修齊。你父母爲你取名如此,對你也是寄予厚望。然你之過往,卻愧對此名尤甚。你父今日又對爲師言,你至今皆心性未定,尚無大志。”
“帝國此刻,正如鮮花着錦。然故土未復,海波未平,內有憂患,外有強敵,正是你輩日後大展宏圖之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好男兒,當有此志。”
“是以,爲師爲你取字‘志平’或‘平之’,你擇其一而自選吧。”
謝修齊呆了呆,他的心中已是哭笑不得。
你妹啊……古代取字之法自己倒也是知曉的,一般都是據名而起,或爲名之引申,或爲名之補充。
只是自己這名能引申出來的字也太霸氣了吧……
志平?平之?都是響噹噹的漢子,逆襲了主角女人的神配角啊……
還好我既不姓尹也不姓林,否則情何以堪?
心中如是想着,謝修齊卻也是再次躬身道:“謝恩師賜字,學生選‘志平’。”
算了,兩害相權取其輕,志平……總比雖然也坑了男主逆襲女主,卻讓女主變女配,自己更成了死太監的林平之好點吧……
再怎麼說人尹志平也是自帶桃花光環,坑慘男主、逆襲女主啊有木有……當年看神鵰,哥在某個時間段總是更想代入尹志平啊有木有……即使書快看完了,每次看到小龍女我都總是會想起那一夜,大明湖畔的尹志平啊有木有……
青年心中滿是幽怨地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