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謝修齊又與楊宜章等人一番計議,終坐上了回家馬車的時候,已是戊時。
雖已有些晚,但自家寄於蘇府的小院,此時卻是正熱鬧非常,張燈結綵。
謝修齊一下馬車,便見安萁帶着丫鬟,二虎帶着僕役,十來人在院門前齊齊站成兩排,一見青年雙腳落地,衆人已是紛紛大禮:“恭賀公子爺特科得過,前程似錦!”
謝修齊哈哈一笑,已是看向了安萁。
“賞。”
他意氣風發地喝道。
安萁頓時站了出來,只見她抿嘴淺笑着,拿出了一大疊紅包,人人有份。
衆人頓時排成了長隊,一個個走上前來,先是對謝修齊再次大禮參拜,又對安萁微微躬身,接過紅包。
隨之,幾個心性跳脫的小丫鬟紛紛迫不及待打開紅包後驚呼的樣子,更是顯見分量着實不輕。
謝修齊失笑暗歎了一聲,自家這小管家婆倒是似乎一改往日之精打細算,今日大發利市了。
一番鬧哄哄的領紅包後,衆人自是各自散去,各安其職,倒也皆是大喜。謝修齊自是轉到了內院,由安萁服侍着淨面換衣。
謝修齊看着少女紅撲撲的秀臉,顯見也是爲自己歡喜至極,他想了想已是笑問道:“小財迷今日倒是大方了,賞了多少出去?那兩百七又變成多少了?”
他倒是直接就猜到了安萁今日搖身一變成了散財童女之因。
安萁頓時抿嘴淺笑。
只見她倒也沒急着回答,只是在盆裡試了又試,終是調好了水溫。隨即,她又將一塊麪巾在水裡細細揉搓了幾下,待浸滿溫水後又拎出來擰得不幹不溼,最後小意向謝修齊遞了過來。
隨後,她嘴上終是柔柔道:“少爺自家做的生意又何須再問,一賠十,兩千七唄。二虎去取錢的時候,賭坊掌櫃臉都青了,言說自家此番放賭,本是要因少爺離奇通過特科試大賺的,如今大半倒是便宜了二虎。”
“小婢今日重賞了四金下去,再還上小公爺三百,還剩兩千三百九十六,真真發了。”
隨之,少女掰着白皙修長手指喜滋滋算着,她已是有些眉飛色舞。
重賞?謝修齊接過手帕自是邊擦臉邊挑了挑眉,隨即轉念一想,倒也釋然。
穿越前看小說時,總見人揮手萬金,那氣派簡直炫酷。穿過來後才知這簡直是瞎扯。
當日自己隨手砸了王威三十金,事後倒也細細研究了下,才發現即使在被雍祖王調整了貨幣政策,經濟更好得與後世美國有得一比的遠宋,一金的購買力也是相當於兩千人民幣左右。
小公爺自是出自豪富之家,又對自己信任至極,當日想是把自己私房錢幾十萬全掏給自己了。
但自己那日也等於是直接無緣無故砸了王威六萬,恐怕相當於他一兩年工資了,倒也怪不得王威當時感激涕零若此。
而安萁今日也是對十來個人平白賞了近萬,自也是算得上重賞了。
只是,這麼說來,自己猛然間就成近五百萬富翁了?這錢倒是賺得爽利。自己穿越來,自從知道了專利法,對錢倒是完全不在意了的。有前世見識知識打底,日進斗金已不是夢想。雍祖王當年自是爲了呵護科學小小幼苗提出專利法,而今,哥卻是正好跑來吃果果了。
多弄幾個可得以廣泛運用的專利,這錢可謂想要多少有多少。
不過,那畢竟也是細水長流,更需慢慢累積。這手頭猛然握了五百萬,自己有些計劃,想來倒是可以提前開始了?
是時候準備建立自己的科學實驗室與武裝船隊了……
實驗室麼,自是爲了更好拋出更多科技,有些科技,自己也只知大方向,卻需人來一步步研究,奠定基礎。
而武裝船隊……生在這個大航海的時代,遠宋又允許民間私有護航武裝商船……
好男兒,還是嚮往那片正充滿無數機遇無數熱血,硝煙與炮火齊飛,烈酒與菸草瀰漫的深藍大海的啊……且日後戰起,自己這支用以實驗各種新科技的武裝船隊,也將對帝國海軍多少有所裨益不是?
隨即,青年又皺起了眉。
對了,自己才初臨遠宋,手下人才太少,對於置辦武裝商船的事情更是半點摸不着頭腦。
這點倒也無妨,不是正好有個蘇世伯在麼?據說他生意也是有涉海路?也難怪,這年頭哪個豪商不將手伸往海上,纔是真正腦袋秀逗了。
如此,這倒也可以找他諮詢一二。
但船隊人員,尤其是戰鬥人員卻是極不好找,恐怕有錢也只能徐徐圖之了——連遠宋自己根深蒂固的豪商們都大多隻能從倭國浪人身上獲取丁源,自己現在的手恐怕沒那麼長伸到倭國去啊……而且用外族做主力,恐也不妥。
不過,這實驗室卻是可以慢慢建立雛形的——科學研究人才?看不起我老師,看不起我家又可愛又霸氣的小師妹?
心念電轉之下,青年已是心下大快,更發現自己沉思間,已不知不覺被安萁脫下了外裳,換上了清爽至極的家居常服。
他眼裡閃過一絲憐愛,卻是轉回了心思來看着少女笑道:“發了也是你發了,卻與我沒什麼關係,左右只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罷了——替少爺我好生掌着,我漸有個想法,來日這筆錢或有大用。”
安萁一楞,爲青年整理衣裳的手頓時慢了下來,眼眶更是漸漸紅了,臉上更油然浮起了一絲濃烈紅暈。
雖然少女自服侍少爺起,就受大人所囑,爲少爺掌錢。但如今少爺也已獨立,而如今這麼大一筆款子,卻還是錢多錢少,盡付自己,這不是真真把自己當成了……
“這錢本就是少爺的,小婢也只是爲少爺管着。且,且即使是小婢哪次發了,卻,卻還不就是少爺發了?”
少女想着想着已是羞答答道,言下之意自是已不言而喻。
謝修齊哈哈一笑,他望着更是溫柔爲自己整理衣服,兼具東西風情的白玉秀臉更是紅暈浸染,小模樣眼見着已是有了一絲羞答答嫵媚的少女,正欲調笑兩句,卻見少女似乎猛然想起了什麼。
“對了少爺,蘇家此時正闔家在正堂相侯,想是也爲少爺賀喜來了。”
她吐氣如蘭柔聲稟報道。
謝修齊微微一楞。
這倒也是情理中事,可這闔家齊來還一直等候,未免也太莊重了吧……
青年心中疑惑想着,卻見安萁又道:“哦,還有那個來過一次的王威今日又來了,卻是給少爺送上了兩百七十金——他倒也大膽,竟是拿着少爺給的金子盡付賭坊,獨買少爺贏。”
她滿臉古怪道。
謝修齊再次猛然一楞。
這王威……不象是個好賭的啊,當日自己贈金,也是爲他安頓家小,他卻……不對啊,他若是好財,又送還自己兩百七十金做什麼?
他疑惑想着已是看向安萁:“他現在在哪?可是回去了?”
安萁滿意地爲自家少爺將衣服最後一絲褶皺撫平:“是的,他見少爺久久沒回來,言自己不便多呆,卻是回去了。”
她嫣然一笑回答道。
謝修齊望了望天色,見離宵禁還有段時間,他沉吟了下,已是向安萁吩咐道:“正好,我也有要事要找他。去,速命二虎將之召來。”
隨之,他更是想了想,向答應一聲已自出房的安萁叮囑道:“讓兩人小心,莫驚動任何人,來了後我自會見他。還有,安萁你傳了命後回來陪我,去正堂招待一下蘇世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