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遠博,卑鄙小人,你休要得意!”謝修齊正冷笑想間,陸雲鵬卻已是忍耐不住再次罵道。
方遠博也是再次謔笑道:“怎麼,陸二弟,見到未來姐夫,就如此的態度?這還是學舍中那個溫潤如玉的翩翩佳公子麼?”
他點了點陸雲鵬:“當年我對蘇員外家的霜小姐頗有好感,卻被你橫刀奪愛,一直深以爲憾。不過也好,失之東隅,收之桑瑜。這次,恐怕你那毀人清譽的卑鄙手段,在令姐面前就不管用了吧……是麼,陸二弟?”
“卑鄙?”陸雲鵬已是氣極反笑:“你少白日做夢了,霜兒怎會瞧得上你?你之大名,與眼前這混帳可謂一時瑜亮,又豈需我去置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他無比諷刺地看了無辜躺槍的謝修齊一眼,又再次轉向了方遠博冷冷道。
方遠博的臉色也是冷了下來:“我一向不同於你那蠢貨弟弟,行事更還算小心正派。我家與蘇家也算得上門當戶對。正值求親之時,我卻一夜間聲名狼籍,難道不是拜你所賜?”
“聖人云,食色性也。大丈夫**,又有何不可?輪得到你來道貌岸然的指手劃腳?不是你,蘇家又豈會連我某日逛了幾次**都知道得如此詳盡?”
“陸雲鵬,明人不說暗話,你不就是也看上了蘇若霜那個小娘皮麼,又何必裝什麼清高?”
隨即,他的臉上又換上了一副微笑,湊近了陸謝兩人:“不過,說起來也還要謝謝你們,不是你陸二弟讓我求親不成,不是你謝小弟轉手又送我一份大禮——令姐望北第一才女、第一美人、第一女會元、陛下親口讚許的無雙紅顏……豈不比那個尚未長開的小娘皮好吃得多?天鵝肉吃不到了,卻能吃到更香的……令姐了?”
他無比猥褻地淫笑了聲,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陸雲鵬已是氣得渾身發抖,無比屈辱的神色從他的眼裡露了出來,他看着方遠博,又看了看謝修齊,已是恨不得將兩人千刀萬剮。
方遠博卻也是轉向了謝修齊,眼中的謔色更甚:“謝小弟,你我分治縣城南北,由來已久。我一直以爲你我均乃快意之丈夫,當世之俊傑,卻沒想到……你知道爲什麼我們都聲名狼籍,你永遠都是一個窩囊廢,而我卻能娶到令姐那樣天仙似的美人嗎?”
“因爲,我有腦袋,你沒有。”
他在謝修齊面前搖了搖手指,張狂大笑了起來。
謝修齊冷冷地看着他,眼裡也是油然閃過了一絲怒火。
儘管這方遠博似乎與陸雲鵬早有宿怨,好象是他們同時看上了某個姑娘,方遠博卻是被對他知根知底的陸雲鵬利用他的**行徑,陰了他一把。
但這畢竟跟自己沒什麼關係。
然而,你卻竟敢……還當場辱及我謝修齊已發自內心承認了的……姐姐?
他冷冷地看着方遠博,心中的怒意已是越來越盛。
方遠博見自己一下似乎讓兩人啞口無言,卻是越發的得意了起來:“怎麼?是不是想打我?來啊,來打我啊?請打我——上次燒了我家的船廠,送我一個姐姐,不知這次……你們還有什麼可以送?”
他伸長脖子湊近了兩人,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的臉向兩人挑釁道,一時間,場面已是張狂諷刺至極。
陸雲鵬拼命抑制着自己的顫抖,他無比怨恨地看了謝修齊一眼:“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他死命跺了跺腳,一轉身就準備回府。
還未舉步,此起彼伏的得意笑聲中,一聲清脆的啪聲格外響亮,猛然打斷了他的腳步。
這是……耳光聲?
陸雲鵬臉色陡然大變了,他豁然回首望去——目瞪口呆的方遠博臉上,已是陡然多了一道迅速發紅的掌印,而謝修齊……正反手卯足了力氣又一個耳光扇了過去——
又一個“啪”的一聲,在陸府的門前響得是如此清脆悅耳。
笑聲嘎然而止。
一片死寂後,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方遠博指着自己的臉,看着謝修齊呆呆道:“你……你真的打我?”
謝修齊仔細想了想,他向方遠博亮了亮自己的手掌:“應該是吧……你看,我的手都紅了,噝……還有點疼。”
他滿是認真道。
方遠博卻已象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他滿眼的不敢置信:“你打我?你竟然還敢打我?”
謝修齊滿臉無辜地看着方遠博:“爲什麼不敢?這不是你要求的嗎?”
隨即,他的臉上已滿是讚歎:“說實話,方兄,兄弟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溫暖的請求——你怎知我想打你的?太貼心了!”
他不住口地讚許道。
被謝修齊無比賣力地兩個耳光所賜,嘴角已是漸漸溢出一絲血跡的方遠博目瞪口呆良久後,猛然聲嘶力竭地叫了起來:“你,你惡事做盡,又燒了我家船廠,這次還又無故毆傷於我!我必不與你干休!我要去告你,這次我一定要讓你生不如死!不,死無葬身之地!”
謝修齊面色古怪地看向了他。
“告我?你確定?”
他閒閒說道:“我從未聽說過兩家結親之前,一方還把另一方告了的。這不是結親,這是要結仇麼?更何況這只是一次……未來親人間的小小誤會?我真以爲你是臉太癢了,求治療呢……”
說着說着,謝修齊已是死命地盯向了方遠博:“陸家爲了讓你家不上告,已讓你方家佔了個天大的便宜。誰知你方家得手後還立即翻臉毀約,因一次小小誤會,就又將我給告了……如此背信棄義,方家是真的不怕受千夫所指麼?”
“不過我倒是有個辦法,方兄若要告我,那也簡單得很,將和約廢棄就好。畢竟和約是陸家提出的,你家作廢,自然不算什麼。約定既已作廢,你家再告我就更不算背信棄義了。如此,我亦必將罪有應得,更數罪併罰,是也不是?”
他一字一句地悠悠說道。
“好辦法!”陸雲鵬已是在一邊脫口而出。
方遠博卻臉色數變,他左思右想,卻發現似乎眼前確實無法發作——他心存恨意,打我倒成了順理成章,說不定有人還會拍手稱快。若只是告他打了自己耳光,又安能損他分毫?
但我還真能兩罪一併上告不成?若這樣,婚約雞飛蛋打不說,方家恐怕還真要成佔了天大便宜還要毀約的背信小人,受千夫所指了。
他急劇地思索着,發現自己雖自詡平素智計過人,此時卻確實拿眼前似乎無腦莽撞地打了他兩耳光之人毫無辦法,這真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了?
他在心中氣急敗壞地想道。
然而,兩邊臉頰上的一片火辣卻更是讓他羞憤欲狂。
“你!”他無比顫抖地指着謝修齊,也是開始氣得全身發抖。
謝修齊卻是冷冷道:“再在我面前出現,我害怕我的手又會癢了,不知道你的臉還癢是不癢。”
方遠博捂着臉怨毒地看着謝修齊:“你等着,五日過後,令姐就將被我娶進門了,到時候木已成舟,就算我那時亦不能對你怎樣,但你怎麼給我的,我會百倍還予令姐的。”
隨之,他彷彿想到了什麼,已開始紅腫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個分外醜陋的獰笑,嘶聲道。
謝修齊卻微笑了起來,他看着方遠博,慢吞吞地說道:“哦,是嗎?我這人,無腦,莽撞,氣急了,什麼都做得出來的……反正我已經沒救了,但方少爺身嬌肉貴……若能一換……倒也不虧。”
方遠博怔了怔:“你什麼意思?”
他身後的一名從人卻是臉色大變:“公子……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已徹底破罐子破摔,但您卻前程遠大金枝玉葉……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啊……據傳他已日日醉得不醒人事以酒爲生了……就怕他真的瘋起來了鋌而走險……”
他衝上來朝正欲發作的方遠博細細耳語道。
方遠博的臉色也是漸漸變了。
“你……走着瞧!”
放下了一句狠話後,他開始帶着從人落荒而逃,轉眼就消失在了巷子裡。
謝修齊陰冷地看着方遠博的背影:“我等着,就怕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他幽幽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