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句話,夏元熙暗暗心驚:要死要死……他怎麼會猜的這麼準?都怪薛景純這混蛋,一定是他露出馬腳!
“啊哈哈哈哈,你在說什麼?日常切磋拳腳無眼,有點摩擦也是正常的……”她連連打哈,企圖矇混過去。
“師父,”但尹華韶卻很認真的看着她,“或許這樣傷害了您的自尊心,但您是女子,我不想說的太明白。”
“……我知道了!你還糾結什麼?一點都不知道爲尊者諱!問明白了就趕緊滾!”夏元熙面紅耳赤地連連擺手,看樣子是下了逐客令。
“師父,我今天來這的目的不是爲了這個,我是想要知道您究竟是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的。”
“關於玄微前輩飛昇的事。”
面對尹華韶認真的目光,夏元熙托腮,看向窗外:“隨便他了,我又不是那麼八卦的人……”
但他卻站起來,走到窗戶面前,擋住夏元熙怔怔盯着天空的視野。
這死小鬼什麼時候也長這麼高了……夏元熙心想。
“也就是說您對他以後的事情一無所知,就受到他的誘騙,什麼都交給他了?”
夏元熙把桌上的書一砸,怒道:“別說的我好像傻逼一樣!”
尹華韶見她生氣,閉嘴半響,才小聲道:“可是您現在快要被始亂終棄了……”
“喂!小心我揍你!什麼始亂終棄?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好不好,大人的世界大家都各有需求,沒事約一約,聚散離合不是很正常?不要用你那種狹隘的目光來妄自下結論!”夏元熙瞪着他,強辯道。
“您的表情不是這麼說的。”尹華韶伸手,撩起她一縷髮絲,“就連這頭髮,如果不是用情至深,怎麼會頃刻成雪?師父啊師父,有時候我真希望您能任性一點,明明有那麼多珍惜您的人,爲什麼您卻選擇一個最差勁的對象?”
“你懂什麼?小孩子一邊玩泥巴去,師父我看得很開的,只不過趁他還留在人間,稍微嫖他一下而已……再說我師兄哪裡差勁了?那臉蛋身材拿出去,小姑娘看了都走不動路的。”夏元熙做出一幅輕佻的樣子,無所謂地道。
“您真的和您說的一樣,只是逢場作戲?”尹華韶追問她。
“那當然,世上男人千千萬,我要樂意天天換,你就不要白白操心了。”美式攤手。
“我會記住您的回答。”尹華韶深深看了她一眼。
夏元熙莫名其妙,但是今天突然問題一大堆、麻煩又棘手的徒弟終於鬆了口,準備走人了,她還是挺開心的。
但就在尹華韶走後沒多久,在她不知道的某個密室,一場密謀正在開展。
“事情正如我所說,玄微前輩並未對我師父做出任何承諾。念在當初他對我師父也曾捨生忘死,加上師父她對他也懷有愛意,之前的事,我可以容忍。但現在這一切都抵不過飛昇的誘惑,既然他選擇放棄,這就到你們出手的時候了。我希望在你們的努力下,師父再也不會露出今天那樣寂寞的表情!”
“有意思,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你不會再在背後給我們下跘子了?”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
“不錯,甚至我還可以提供必要的幫助。”
“那麼獎品就是她嗎?我的競爭對手有哪些?”輕盈宛轉的女聲柔和地問。
“在場的全部。當然,如果你們下手太慢,或許連我也算的上。”
“呵呵,你可真是一個居心叵測的壞徒弟。”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裡,薛景純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完全無法和夏元熙獨處了,每次都有其他人會出現在附近,並且有着各種各樣的原因。
這些人明明平時都互相拆臺,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現在他們竟然會協作,岔開時間,讓他被一道看不見的屏障隔絕在外。
這一天,百年一次的瓊花又再度開放,以往只要薛景純在的每一季,都是他和夏元熙兩人一同度過的,但這次似乎不同了。
“夏姐姐,我帶來了玄州的名酒‘冷梅’,最適合梅雪爭春之時飲用,不知就着瓊花與飛雪,又是怎樣一番滋味?”
薛景純邀請的話還沒說出口,樑綰就提着小小兩壺酒漿輕快地跑來,她穿着猩猩紅的披風,一邊把儲物袋中的小炭爐,點心之類一一取出來,已經是做好了賞花的準備。
“樑姑娘,玄璣她有事在身,若樑姑娘想玩賞瓊花之景,由我師弟玄幽陪同也是一樣的。”他代替夏元熙拒絕。
“撲哧。”樑綰一臉天真爛漫的笑了,“玄微仙君這話說得,小女子還不曾出閣,若是男道長陪同,只怕回去要被姐姐數落不知禮數。”說罷黯然道:“夏姐姐真的沒時間嗎?那就請收下這兩壇酒,也不枉我萬里迢迢巴巴的送來。”
夏元熙但不想看到她失望的神色,加之她又想起這些天來,尹華韶對她說的話,“師父,如果您不打算挽留玄微前輩,最好現在開始與他疏離,否則萬一到飛昇之時,仍然斬不斷塵緣,又將橫生枝節。”
於是心中一凜,於是懷着歉意對薛景純笑道:“師兄,綰綰她遠來是客,我們下次再一起賞花吧?”
薛景純看着她,半響才道:“我以前問你的問題,你何時認真回答我?”
又是那個問題。
夏元熙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從前段時間開始,他就執拗地用盡各種方法,爲的是想要聽她說一句“我愛你”。
可是這句話偏偏不能承諾。
【師父,男人都是這樣自我感覺良好的生物,你要是不明擺地表示拒絕,就會被認爲是害羞,是欲拒還迎。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樣對你們雙方都好。】
“下次再說吧,綰綰等着我的。”最終,夏元熙還是無法說出,“玩玩而已,何必當真”之類的話,連忙假借眼前的機會,落荒而逃,向樑綰飛奔而去。
“怎麼了?”樑綰見她一路行來,心不在焉,牽着她的手左右端詳。
“沒什麼,想起一些別的事。”夏元熙明顯情緒有些低落,她忘不了剛纔搪塞薛景純時,對方冷徹的面容,那種失望略帶指責的表情,讓她隱隱有些心虛。
樑綰也是暗歎一聲,方纔夏元熙和薛景純告別時,他的臉的方向她能看見,自然先入爲主,認爲薛景純僅因爲賞花這點小事就對夏元熙甩臉色,內心更是憤慨。
那個人也委實太過霸道,對她氣指頤使,果然,她跟他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
下定決心,樑綰雙手托起夏元熙的手掌:“夏姐姐,你有沒有想過以後會怎樣?”
“以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算是跟六道綁在一起,雖然壽元無限,但也就只能那樣了。不過倒是能夠守着你們一個個飛昇,綰綰你可要快點修煉,這些天我看你和玉狐狸他們關係都不錯,一起飛昇,互相還有個照應,雖然現在轉世重修也很簡單,但這就跟高考一樣,能夠不復讀就不復讀……哎,忘了你聽不懂這個……”
“那玄微仙君他就能聽明白嗎?”
“怎麼又扯到他身上?他跟我去過我們世界,是能聽懂沒錯,但這話題和他無關吧?”
“不,夏姐姐你不明白,他陪伴你的時間最久,所以最瞭解你,這對我來說很不公平。”樑綰把她雙手合攏,貼在自己胸口,讓夏元熙感受到自己心臟跳動的頻率,“我常常在想,如果你身邊的人是我,那我一定不會讓你展現出這種表情。”
“你今天怎麼了?老說一些不着邊際的事……”夏元熙不輕不重抽了幾次手,都沒抽出來,索性由着她去了。
“這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想問夏姐姐,以後能不能給予我同樣多的時間,同樣多的機會,就算當做代替品也好……”樑綰和夏元熙距離本來就很近,她現在臉蛋微紅,眉目含情,美麗得令人離不開眼睛。
“很多關係好的姐妹也會這樣,夏姐姐要不要和我試試?”或許女性比起男性的優勢就在這裡,即使她的面孔不斷逼近,淡色的櫻脣即將觸碰到夏元熙的臉頰,她也感覺不到被冒犯。
“到此爲止吧,樑姑娘,你逾越了!”
繽紛花辦下,薛景純長身玉立,面如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