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夏元熙證明了自己的實力,然後就是細化計劃,分配人選了。
“……主城爲十字形,南面爲鈴鐸天女,西面是凝笳天女,南面則住着弦心天女,北面是不空法師阿目祛,我們每人天選一個方向,只要同時行動,破去四門陣眼,中央主殿自然打開。”虞龍旌手中拿着4個巴掌大的圓形小碟,碟子上下左右的地方各有青龍白虎等四柱神圖騰表示方位。
“這四方盤每人一個,要是成功驅離或殺死了四門門主中的一位,就點亮代表他的方位圖騰,其他碟子的同圖騰也會被點亮。等到四個圖騰全亮了,四方盤會有提示,聽得盤子碎裂聲音,就一起動手,將陣眼毀去!”
“然後這人選如何分配?”王詡問。
“這個嘛……”虞龍旌心裡想的是讓夏元熙去不空法師阿目祛的方位,然後他們師兄弟3人就隨意了。因爲據說阿目祛是人類修士出身,靠爲天人做走狗才混上了這等身份,平日裡三位天女對他呼來喝去,比起同僚更像是僕從。
在這個環境裡,顯然天人身份的更難對付,夏元熙雖然領悟力很強,但始終掌握夢幻泡影不久,給她安排稍弱的對手也是更合理的分配方式。不僅是虞龍旌本人,王詡也是這麼想的。
然而這樣問題在於……她本人的意願。
虞龍旌看了看薛景純,意思是:你經驗豐富,你來。
於是專業忽悠夏元熙的實力選手薛景純點點頭,表示:我知道了。
只見他皺了皺眉:“其它三位尚且好說,這阿目祛真是讓人棘手啊……”
“怎麼說?”夏元熙耳朵抖了抖,一下提起了興致。
“其它三位都是天人,可他一介凡人之身,竟然能躋身與之比肩,一定是身懷絕技的奇人異士,不可不防。”他一面說着,面帶憂色:“譬如修羅法界的摩娑羅伽罹,也是以凡人之身,憑藉強大的實力,一舉攫取了修羅王之位。畢竟身爲外族,若不是有着比天人還強橫的力量,又怎會被委以重任?”
“所以,阿目祛的北門一定是最難突破的陣眼,這裡的破陣人選需要好生斟酌,仔細推敲纔是。”
虞龍旌聽他忽悠,總覺得漏洞百出,不禁連連使眼色。
據說阿目祛平時奉承三位天女不遺餘力,一直被王詡的同僚稱爲“馬屁精”。結果在薛景純這直接和阿修羅王相提並論了,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虞龍旌不禁擔心,這樣的說辭沒問題嗎?
“師兄此言差矣。”果然,夏元熙不以爲然,“這個勞什子的阿目祛不過和你我一樣的人類,就算瞎貓遇見死耗子的攢下點小聲望,又怎能和化樂天的天人們一爭高下?”
果然,被識破了……
正當虞龍旌暗歎薛景純異想天開時,夏元熙又緊接着說了句:“這等欺世盜名的無恥小人,我最看不慣了!請一定要讓我去北門,待我一舉揭穿他的畫皮!”
虞龍旌猜到了開頭,卻怎麼也沒想到結果……他震驚之餘,也對薛景純投以佩服讚歎的眼色:這樣也行?
薛景純淡定端起茶杯,掩蓋他“計劃通”的神情:沒事,她不會知道的。
於是,事情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大家都得償所願,皆大歡喜。
正當他們安排好一切,趕往鏡城中心四門時候,居住在門中的三位天女也通過耳目察覺到了異常。
“嘻嘻嘻,姐姐,又有樂趣送上門了呢~~”
“你這小妮子又在打什麼主意?”
“英俊的人族小哥,真是好久都沒看到了!”
“人?鏡城中最不缺的就是人,可沒見你們這麼感興趣。”
“凝笳妹妹這就不知了,城中那些肉豬爲了幻化出的榮華富貴,你讓他們□□都會照辦,又怎麼及得上那些所謂道心堅定的正派修士?”
“鈴鐸姐姐說得極是。讓正直端方的俊逸男子折落道行最爲有趣,這種人一旦變得迷亂癡狂,其滋味風情遠勝久經情場的魔修,可謂是極品,呵呵……便如同人類男子,比起水性楊花的女人,也更喜歡良家青澀的處子吧?”
“隨姐妹們高興。反正在我看來,將死之人都是一樣的,也只有他們臨死前那種敗犬般的倉皇和恐懼值得一看了。”
三位天女各自對着鏡中竊竊私語,銀鈴般的笑聲就隨之傳達到了姐妹殿中。在天人看來,人類總是比他們更低級、更軟弱,類似牲畜一樣的東西,有天人對此完全不顧一屑,也有天人貪戀人類身上他們不具備的一些東西。
鈴鐸與弦心便是後者。
在關於天人的記載中,有這麼一段:“夜摩天衆,才抱成淫。睹史多天,但由執手。樂變化天,唯相向笑。他化自在,相視成淫。”
這是欲界六天中天人的等級分別。也就是說,夜摩天人之間膠合,只要相擁相抱;兜率天人則更進一步,牽手即可;化樂天人更加容易,相對而笑即成淫-邪之事;而在他化自在天,只要兩人都心懷欲-念,目光相接,即可在意念中成陰陽之好。
這樣一來,有些對人類感覺新鮮有趣的天人時常也會玩膩了幻化的自在,來到人間享受與修士春風一度的愉悅。
現在,四位混入鏡城的膽大妄爲者的影像已經出現在三位天女鏡中,毫無疑問其中有兩位美男子讓鈴鐸與弦心見獵心喜。
“反正凝笳姐姐對這些美貌男修也沒興趣,要是他們誤入了凝笳姐姐方向,還請與我和鈴鐸姐姐交換。”
“無妨,鏡城的所有都在我們掌握中,無論他們進的哪道門,最終都只能遇到你我。”
“有鈴鐸姐姐這句話,小妹就放心了。那條老狗那要不要知會一番?”
“知會?只是命令吧?他還敢有意見?呵呵呵……”
於是,在不空法師阿目祛殿中,蒙塵已久的銅鏡映照出另一個空間的景象。
“阿目祛,一會有個人類的小丫頭去你那,你可以隨意處置,若是讓她跑了……哼哼……”弦心天女的聲音一如既往地目下無塵,彷彿只是命令一個礙眼的蠢奴一般。
在角落中,一位枯瘦的頭陀額上一圈約有二指粗、遍佈暗綠銅鏽梵文的頭箍,在這沉重銅環的壓迫下,花白的蓬亂頭髮顯得更加稀疏。
他左右兩張臉顯出完全不同的兩種表情,連眼球運轉的軌跡都不一樣,就像是一個內部機關壞掉的木偶。他左臉畏畏縮縮,嘴角帶着諂媚的笑容,討好地用左眼看着銅鏡的方向;而右臉則冷峻如老僧入定,在燈燭盡數熄滅的殿中顯得格外陰森。
“是是,小人一切都會按照天女大人的指示來辦!”說話的時候,他只有左邊的嘴脣動了動。
……
前進的方向,似乎變了。
薛景純察覺到了這一細微的變化。
他原本選擇的是凝笳天女所在的西門,這十字門城結構如同一個向四方延伸的四條線,而通往門內的結構也像是三進、四進的院落一樣,只會是不斷向前,絕無岔道。
可是,剛剛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像是在竹筒中爬行的螞蟻,不知被哪裡的頑童調轉了竹筒的方向。
這種細節的徵兆十分微小,一般人絕對無法察覺,也無法相信,但他清楚地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爲從殿堂深處,正有輕盈的美妙鈴音傳來,它飄逸清幽而旖旎嫵媚,細細迴盪在空曠的殿中,宛如雨後的蝴蝶優雅振翅,抖落斑斕鱗片上的露珠。
鈴鐸天女?那本該是虞龍旌的方向。
這次看來有些麻煩啊……薛景純腳步略一停滯。
“既有佳客遠道而來,鈴鐸愚鈍,只能拙技獻醜。適才公子略微遲疑,莫非小女子鈴音不堪入耳,擾人清淨,讓公子望而卻步嗎?”一個不輸鈴音的婉轉女聲似嬌似嗔,其中更有一股相思纏綿的幽愁暗恨如蔓藤纏繞。尋常男子只要聽了這個聲音,就會立即情意激盪,就算聲音的主人醜如東施無鹽,他都會心甘情願愛上她,不惜肝腦塗地,任其驅策。
更別說她根本是位絕世佳人,身段玲瓏有致,嬌柔窈窕,即使銀紅雲裳幾乎薄透到極致,穿在她身上也平添一分弱不勝衣之感,行走之間彷彿花枝隨風搖曳,裙下與袖間露出雪□□膩的赤足和皓腕,皆以紅繩繫了精緻的鈴鐺,讓她舉手投足之間,更有一聲聲攝人心魄的鈴音伴隨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