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最終,夏元熙還是覆上他顫抖的指尖,“老實說,一開始我是有種報復成功的快意的。因爲師兄這次竟然騙我,如果我真的受了你的忽悠,大概現在快崩壞的就是我了吧。”
“但是,我並不是成心想要你傷心的,現在我好好的,最多受了點小傷。畢竟偉大的我也在崑崙呆那麼多年,總不至於把歲數活到狗身上去,也請師兄把我當做一個戰鬥力碉堡的金丹修士看待,因爲我有這樣的實力。”
“就這樣,帥哥賞個臉唄~給我以後可以和你並肩作戰的機會,保證能輸出能輔助,絕不坑隊友。”
“師兄?”
不要吧……爲什麼她說了這麼多,薛景純還是不爲所動,仍然保持這個姿勢。
“你要在我身上呆到什麼時候……”夏元熙感覺自己被人忽視了,面子有些掛不住。
“再過一會……”他偏過視線,有些欲言又止,“我……我現在站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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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從爆炸開始到薛景純出現不過兩分鐘時間,他從十幾樓上跳下來,再一口氣蹭蹭蹭跑到這,絕對也是超負荷運轉吧?
腰際貼着他大腿內側,明顯感覺到肌肉在陣陣抽動,這是劇烈運動後不協調的表現。
“師兄,我怎麼覺得你有的時候蠢萌蠢萌的……”
……
“玉兄,你又是何苦爲他人做嫁衣?快快把你手上那具身體交出來讓我們搜查一番,我看在多年交情份上還能饒你一命,不然今天就叫你身死道消!”
洞口外,曹崇又開始了不知道第幾次的講話,半個月來,玉重樓都帶着夏元熙的肉身依靠地底複雜的構造東躲西藏,終究還是未能逃脫,只得在一個血池有些活躍的洞口退守。曹崇與手下也忌憚那可污染法寶仙體的污穢血液,所以只是守着洞口日日大罵。
不過,曹崇本人一向自恃風度,前來勸誘表面上也是大談兄弟情義,今天他既然敢這麼強硬地擱狠話,看來是耐心用盡,打算拼着死一些手下也要攻下來了。
玉重樓心知自己多半命盡於此,不過最近他遭逢大變,心中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也不畏懼,催開了三十三道白玉屏風,裡面癡男怨女,萬豔悲泣,讓不少中低階的魔道弟子們一聽之下,心中頓起莫名哀慼,臉上冰涼一片淚水,卻再也指揮不動隨身的法寶。
“哼,紅塵訣果然有幾分神妙,可惜玉兄孤身一人,還妄想自己能一己之力拒我萬衆之勢嗎?荒謬!”曹崇冷冷一哼,一個遁術來到最前方,手中江山筆凌空虛點,萬條瑞氣伴隨金色天花紛紛揚揚灑下,這是他從無數仇敵身上抽取的氣運之力,今天釋放很大一部分給在場的所有魔修,如同久旱甘霖一般緩解了紅塵訣的悲魔哀泣。
正常情況下,他如果單人對上玉重樓,對方一個玉屏風就逼他使出最終大招,往後推演怎麼也是他輸,但現在他有無數手下可以驅使,只要破解了玉重樓這招可以大範圍攻擊的招數,任他再強也是猛虎難敵羣狼,最終只會被車輪戰耗死。
“玉兄,永別了!”他獰笑着。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玉重樓抱着像是死了一樣氣息全無的夏元熙竟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
“一醒來就聽着人裝逼,我感覺我的起牀氣又嚴重了。”夏元熙眼珠子轉向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然的牙齒。
曹崇只覺得心中有一股極大的危機感,恪命館多依仗氣運護體,嚴格來說本人實力稍遜其他魔宗同等修士一籌,只是在氣運加持下,他們的法力總會發揮到極致,這纔有了看起來差不多的臨陣水平。實際上就等於一個運氣爆棚的中高端選手,對上高端次次超常發揮,雙方打的勢均力敵一般。
然而現在,他集聚的氣運都用在手下身上,讓他們發揮出超越自己極限的心性,這才能正面硬抗紅塵訣,不被悲魔惑心,現在他急切之間收不回來,一身修爲大打折扣。
他也是看玉重樓被追趕了快一個月,基本沒時間打坐調息回覆真元,纔敢在前線浪一回,沒想到好死不死偏偏這時候遇到對方空降援軍。
一時間,曹崇被冥冥中的殺機震懾,也是心中警鈴大作。
要不要撤回去?他心裡冒出一個念頭,隨即又自己打消了。
不過是個金丹罷了……我可是元嬰修士!就算沒有氣運護體又怎樣?她仍然不是我的對手!再說了,要是被自己這邊的魔修看到他被個金丹逼退,也不知道背後要被人說多少閒話,簡直威風掃地啊……
就是這樣自大的想法,讓曹崇錯失了逃命最後的機會。
夏元熙手一揮,兩道純白色帶淡金雷光的劍氣拔地而起,劍分陰陽,氣潛萬象,一如天地靈氣所成,與造化同機。
這劍意分明正而不邪,絕對是出自道門嫡系!而且還是那種在道門中都屬於精英的弟子!
“你!究竟是何人?啊……”曹崇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當胸貫入,一劍斬殺肉身,這時,從他靈臺處飛出一個小號的淡淡虛影,眉目五官與他一般無二,正是修士的元嬰!自修成元嬰後,修士就有了不滅元神,只要不是被天劫所滅或一些專門剋制元神的法寶擒獲,危急關頭自可遁出奪舍或是轉世,由於它無實體,所以幾乎是心念所致就可以瞬息萬里,同級修士大多都追之不及。
只見它滿臉怨毒之色,似乎準備遠遁逃離,然而第二劍又到了。
太華雷音劍代表身與意,其中有一劍暗合心念之道,正是一等一斬殺元神的利器,曹崇選擇在它面前遁出元嬰,也是劫數使然。
正當元嬰現身的時候,第二劍突然大放光明,絲絲金光如同根根細針,讓被它照射到的元嬰停滯空中,就像是琥珀中的昆蟲一樣。
然後劍光掠過,嬰兒發出一聲尖細的悲鳴,頓時消散。
死了?那個恪命館的“定命書”曹崇竟然就這麼敗在一個金丹修士手下,身死道消,連元嬰都沒跑出來?!
要知道,即使同級修士之間鬥法,也很難讓對方連跑掉的能力都沒有,能打出元嬰已經算是大勝利了,更多的則是見勢不妙,對方就會立即溜走,完全不給人趕盡殺絕的機會。
畢竟雙方實力差不多的情況下,別人一心想跑,要攔截的難度還是挺大的。
如果真到了剛纔這種情況,只能說明雙方差距太大,可是夏元熙明明修爲僅僅金丹,這就讓不明就裡的許多人無比震驚了。
事實上,夏元熙這一招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天時是恰好曹崇耗盡身上氣運,正是虛弱的時候;地利則是他一個偏向輔助術法的法修,不在人羣中呆着,偏要跑到前面逞威風;再加上他對敵我水平判斷不明的大失誤人和,這就讓夏元熙找準了機會,一擊斃命,也震懾了這幾天魔修們的囂張氣焰。
“辛苦了,花心大蘿……啊不,玉道友。”夏元熙精神十足地站起來,對玉重樓一拱手。
你想說的是花心大蘿蔔吧?玉重樓固然知道自己在背後會被說負心薄情,卻沒想到還要被人當面這樣吐槽,頓時臉上有些掛不住。
“此地不宜久留,先走吧。”還好突然出現的薛景純一句話爲他解了圍。
簡直是救星啊……這個討厭的僞君子似乎也不那麼讓人厭惡了。玉重樓轉向身後,正要說“此言甚善。”卻發現那個一直風儀過人的崑崙劍仙換了髮型,錦緞般的及腰墨發變成僅僅過耳長度,僧不僧道不道的,還穿了身奇怪款式的服裝,以修真界峨冠博帶爲尊的審美來看,這種窄袖長褲的裝束屬於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玉道友何事?”薛景純泰然自若的姿態,毫不覺得自己失儀了。
“不,沒什麼……”
這時,刑無道覺得自己該站出來了,剛剛曹崇身死的時候他冷眼旁觀,畢竟恪命館與皇極殿關係並不算太好,然而現在大肥魚要溜走,他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想走?視我等於無物嗎?好大的口氣!”
好歹曹崇死前把氣運分給了中低階的修士們,他們得到強化,刑無道認爲自己這方一定佔據了相當的優勢,所以聽到對面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辭,他簡直想要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