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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西侯夫人、蕭珮和窗戶的幾個地,呈三角形。
水清漪忙讓人將鎮西侯夫人扶開,拉着長孫華錦站在原先鎮西侯夫人的位置。在他耳旁嘀咕了幾句,長孫華錦頷首。水清漪讓蕭珮起身,蕭珮利落的起來仰身,咔嚓一聲響。
咻——
一枚暗器從蕭珮頭頂飛射到長孫華錦的胸口,長孫華錦本能拂袖揮開,暗器釘在窗戶上。
丫鬟臉色慘白:“盆栽方纔就是擺在那個位置。”
長孫華錦沒有運功,便還原了水清漪的猜測的暗器走向。而那丫鬟的指證,確認水清漪的推測是正確的!
“夫人,你該知珮兒跪的位置是有暗器。原先是在桌子底下,而今桌子移開,有人恰巧將鄭小姐懸掛在這正上方,必定會踩到暗器。而他躲開了,暗器就是射在您方纔站的位置,可那裡並沒有留下暗器刺進去的痕跡。若是刺中了旁人,那麼地上會有血跡,這個可以排除。而窗臺上的盆栽卻破碎了,只有那個人擋開了,暗器落在了盆栽上。”水清漪有理有據的說道。
鎮西侯夫人本覺得荒謬,可方纔長孫華錦他們做了測試,由不得她不相信。“你說暗害媛兒的時候,屋子裡還有幫兇?”
水清漪點了點頭:“若只有一個人,暗器必定會落在牆壁上,留下刻痕。”
“若是刺中了兇手呢?”鎮西侯夫人目光落在蕭珮的後背上,鮮紅的液體洇溼衣裳,暴露在衆人的視線中。
水清漪看向長孫華錦,他手臂擋了暗器,劃破了手臂,鮮血染紅了雪白的衣袖。眼底閃過懊惱,咬脣道:“地上有鮮血,他們並沒有時間清理。”指着窗臺上的泥土道:“他們若是有時辰,便不會留下泥土,還有窗戶下遺留了一片盆栽碎片。怕是有人來了,他們匆匆撿起東西逃了。”
鎮西侯夫人一怔,看着懷中冷卻的鄭媛,傷心的說道:“怎的不是她將媛兒掛在樑上,走開的時候,暗器刺在她的後背之上?從窗戶離開,不小心弄掉了盆栽?”目光如刀一般的落在蕭珮身上,她極爲的傷心,她待蕭珮如親生,最後她卻是這樣的回報她!
漫說她在鳴兒身邊搬弄是非,卻也沒有料到她心胸狹隘,記恨着媛兒將她置於死地!
水清漪低聲道:“珮兒這是鞭傷。您去將軍府回來後,嫂嫂將她打了一頓。”水清漪示意男眷離開,將門窗關好,小心翼翼的解開蕭珮的衣裳。
方纔折騰了一下,蕭珮背上的傷口裂開,黏稠的鮮血將她的底衣粘在傷口上,這一脫下衣裳,蕭珮痛的渾身打顫,卻沒有吭一聲。
鎮西侯夫人看着蕭珮原本光潔的後背,一條皮開肉綻的傷口從左腰至右肩胛。不忍看的別開頭,便聽到水清漪說道:“她這傷口根本就不能用鞭子鞭笞鄭小姐,您抓到她的時候,她身上並沒有血跡。是方纔她起身仰着身子的時候,開口崩裂。”
丫鬟見蕭珮穿戴好,打開門。
仵作聽到水清漪的話,點了點頭:“方纔勘察現場,鎮西侯世子妃背上的確沒有血痕。”頓了頓,蹙眉道:“她傷口深,若是兇手,鞭笞了鄭小姐,又將鄭小姐抱着懸掛在房樑,隨即躲開暗器逃離,她後背的傷口早已崩開。那麼在附近將她帶過來的時候,早已露出破綻。”
這句話,是排除了蕭珮作案的嫌疑。
“不是她,那麼會是誰?媛兒心性單純,從來不曾與人臉紅。只有這一回,得罪了蕭珮。隨後……就遭了毒手。”鎮西侯夫人心裡還是認爲是蕭珮動手殺了鄭媛,不然她想不到有誰與鄭媛有深仇大恨!
水清漪將紙條遞給鎮西侯夫人:“珮兒原是想明日去邊關,可卻收到了鄭小姐的紙條。她要將珮兒的私章還給珮兒,必定會拿出來放在身上,不會深藏着。若在其他的地方,仵作也早已尋到。可是並沒有,只證明了她是故意以此事將珮兒誘來!”
“鄭小姐已經逝去,按理說我們該尊敬她,不該非議。此時我必定是要說句不中聽的話!鄭小姐恐怕沒有您想的那樣單純無害!”水清漪見鎮西侯夫人變了臉色,並沒有畏懼,開口道:“鎮西侯世子與珮兒說的私密話,也是關在屋子裡二人說,就算傳出去也只有貼身的伺候的婢子才知曉。咱們這些高門大戶,身邊伺候的人都是忠心耿耿,有豈會將二人之事對外言傳?鄭小姐又豈會偶然間聽見?一次是偶爾,兩次是巧合,多了恐怕就未必!怎得會那麼湊巧,她走到哪裡就有婢子嚼舌根給她聽見?”
自然不可能!
鎮西侯夫人心底有些微的動搖,俯身看着了無生氣的鄭媛,咬緊牙根道:“許是伺候鳴兒的婢子聽見,說與她聽,想借她之口傳給我呢?”
不!
媛兒是她一手帶大,絕不會是心機深沉之人!
等的就是這句話!
水清漪似笑非笑的說道:“夫人何不遣人去將伺候世子的婢子喚來問話?”蕭珮身邊的人,鎮西侯夫人信不過。而鄭一鳴身邊的婢子,都是由鎮西侯夫人親自挑選,她不會起疑。
鎮西侯夫人想要就此罷了,可腦子裡不斷的回想水清漪說的話。她說的是真的,那麼挑起這鬧劇的便是鄭媛了!
鄭媛是她陪嫁丫鬟所生,那個丫頭對她忠心耿耿,可卻是難產而死。她顧念過往的情份,便將她當作親生女兒疼愛。她會是這樣搬弄是非之人麼?
終究,鎮西侯夫人擺了擺手:“康嬤嬤,你去將那婢子給喚來。”
康嬤嬤噯了一聲,忙去請人。
不過片刻,康嬤嬤將香琴帶來了。香琴杏眼紅脣,模樣姣好,穿着嫩黃色的丫鬟裝也遮掩不了她婀娜的好身段。細小的手腕上帶着兩個絞絲銀鐲子,腰間掛着一個香囊,隨着她走動間散發着桂花香味兒,收拾得極爲妥帖乾淨,咋一看比一般深閨小姐都要講究。看了一眼衆人,福身請安:“不知夫人請奴婢來,有何事要吩咐?”眼角瞅了鄭媛一眼,緊盯着地面,不敢亂晃。
鎮西侯夫人放開鄭媛,讓婆子將鄭媛好生擡着放在牀上。站起身來,雙腿一軟,康嬤嬤連忙攙扶着她坐下。揉着膝蓋:“你平日裡伺候世子與世子妃,將他們的私房話說給了大小姐聽?”
香琴面色一白,‘噗通’跪在地上。驚慌失措的說道:“夫人,奴婢冤枉啊!借奴婢十個膽子,都不敢亂嚼主子舌根!”
鎮西侯夫人臉一沉,極爲不悅:“那爲何大小姐說是你說的?”
“奴婢沒有!大小姐每回來世子院裡,奴婢通報她很不高興。有一回世子與世子妃在作畫,吩咐奴婢不許讓人進去打擾。大小姐便威脅奴婢,奴婢便不敢再攔着大小姐,都沒有通報過。”香琴眼角泛着細碎的水花,削弱的肩膀瑟瑟發抖,生怕鎮西侯夫人會降她的罪。“大小姐給奴婢金釵金鐲子,要奴婢將世子的事兒告訴她,奴婢怕大小姐會懲罰我,所以撿了幾件無關緊要的事兒說了。大小姐並不滿意,拿着火鉗子燙了奴婢的手腕,說奴婢拿了好處沒有辦事!”
撩開袖子,皓白的手腕上,大拇指大小的傷疤。
鎮西侯夫人沒有料到鄭媛如此狠的心腸,看着跪在角落裡哀哭的丫鬟,冷聲道:“大小姐可有說過這些話?做過這些事?你若膽敢隱瞞,將你發賣到窯子裡去!”
丫鬟嚇得面無人色,磕磕巴巴的說道:“小……小姐……她……”手指緊緊的抓着衣角,指骨泛白。她怕大小姐!雖然大小姐死了,可往日狠辣的手段依舊在深刻在記憶中。
鎮西侯夫人心裡陡然涼了半截,這丫鬟眼底佈滿了驚惶,顯然是忌肆鄭媛。倘若她當真有表現的那麼單純無害,這丫鬟定是指責香琴胡謅。
“將她帶下去!”鎮西侯夫人斂目,掩去眼睛裡的失望。
“夫人……我說!奴婢說!”丫鬟嚇得哭出聲來,婆子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嚇得她渾身顫慄:“香琴姐姐手上的傷疤是大小姐用火鉗燙的……大小姐也是自己跌倒的……”
鎮西侯夫人癱在太師椅上,當真確認了,很痛心。
“她爲何變成這樣?”鎮西侯夫人喃喃低語,心臟彷彿被絲線緊緊的勒着,血肉模糊。
丫鬟說出口了,後面倒也沒有那麼害怕,比起死去的鄭媛,她更怕掌握她命運的鎮西侯夫人,連忙說道:“奴婢有次無意間聽大小姐說您害了她的姨娘,所以她不想您過的安穩。”
鎮西侯夫人霍然睜開了眼,冷芒乍現。
丫鬟嚇破了膽,臉色煞白的癱軟在地。“我……我沒有撒謊。”
鎮西侯夫人擺了擺手,示意這丫鬟出去。
丫鬟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離開。
水清漪拿着錦帕替長孫華錦包紮了傷口,看着鎮西侯夫人呆呆的望着內寢,彷彿感同身受一般。她將鄭媛當親女兒,鄭媛卻將她當仇人!
“夫人……”水清漪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爲了還蕭珮清白,她將事情真相剖析出來,對鎮西侯夫人何嘗不是一種殘忍?鄭媛已經不在人世,不會再弄幺蛾子,將一切都掩埋也好。
鎮西侯夫人彷彿感受到水清漪心中所想,擦拭掉眼角的溼潤,自嘲的笑道:“枉我活了大半輩子,卻被一個孩子戲耍股掌。真相讓人難受,可我也不希望不明不白。”看向蕭珮的目光和藹中透着愧疚:“珮兒,讓你委屈了。”
蕭珮搖頭,一言不發的離開。
鎮西侯夫人嘴角翕動,看着蕭珮背脊筆挺,一步一步的融入夜色中,直到再也看不見。收回視線,蒼涼的說道:“清兒,你還了珮兒一個清白,可知曉兇手是誰?”
水清漪垂目道:“不知。若不是珮兒,我並不會插手。這件事並不如表面那麼簡單,直覺鄭媛是受人指使。他們的目標是將軍府疑惑是鎮西侯府,您若是治了珮兒的罪,將軍府也有能力將珮兒救出來,那時候兩家必定會反目。”
鎮西侯夫人眼底閃過一抹厲色,沒有往深處想。如水清漪所說,那麼此事並沒有落下帷幕。
“你覺得會是誰?”
水清漪腦海裡閃過一個人影,沉吟道:“沒有頭緒。”
鎮西侯夫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吩咐人將鄭媛埋了,身子有些佝僂的離開。
“等等!”水清漪心裡有了主意,看着屋子裡的人,鎮西侯夫人吩咐康嬤嬤將仵作送出府。水清漪看着空下來的屋子,緩緩說道:“鄭小姐遇害便被發現,兇手肯定藏起來沒有出府。您安排人手去搜查,莫要讓人逃離出府,我自會有法子引蛇出洞!”
聞言,鎮西侯夫人立即讓人調集護衛去搜。
長孫華錦看着水清漪胸有成竹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常德,你調集人手去幫忙。”
鎮西侯夫人感激的看了長孫華錦一眼,覺得這個屋子晦氣,便將兩人請到了前廳。
大約一個時辰後,常德回來覆命:“世子爺,兇手已經自盡。”
鎮西侯夫人霍然站起了身,看向水清漪,有些怔愣。人死了,還如何查找兇手?
“夫人讓人去給仵作送酬金,感謝他嚴謹辦案,查出暗害鄭小姐丫鬟的死因。”水清漪指着站在門口,方纔告訴她窗臺上擺着盆栽的丫頭沉香:“她是鄭小姐。”
鎮西侯夫人眼底閃過一抹精芒,明白她要做什麼。而後立即吩咐下去,將人封口。若是有人敢透露出半字,便將他們充軍!
鎮西侯府里人人守口如瓶。
摘下來的紅綢綵帶,全都重新掛了上去。
水清漪向鎮西侯夫人要了伺候鄭媛的丫鬟,然後帶着沉香去了花廳。
……
水清漪出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子夜,長孫華錦安靜的坐在椅子上,暈黃的燭光搖曳,他周身籠罩着一層光暈,卻能隔着這一層光暈感受到絲絲的暖意。
“好了?”長孫華錦聽到腳步聲,擡頭看着癡望他的人,目光溫柔寵溺,細緻的擦拭着她手上的髒污。
“嗯,回府。”水清漪反握住他的手,忽而道:“可有發現我極聰慧?日後你若背對着我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可要小心一些。”指着她晶亮的眼睛,暗示長孫華錦她有一雙火眼金睛。
長孫華錦失笑,揉着她的頭道:“不好。”
水清漪挑眉。
“聰慧的人做的事多,想的也多,這樣容易老。”長孫華錦希望她是不諳世事的人,在他的羽翼下安逸快樂的生存。
可他無意中給她帶去太多的傷害,使她不得不堅強,被迫成長!
水清漪掐着他腰間的軟肉,三百六度旋轉,感受到他渾身繃緊,呵呵笑道:“嫌我老?”
長孫華錦嘴角微顫,握着她的手,不動聲色的搓了搓被她掐的肉,清雅的笑道:“無妨,我很醜。”
水清漪瞪了他一眼,甩手上了馬車。
長孫華錦不知她怎得使性子了,在她旁邊坐下,輕聲哄道:“我又豈會嫌棄你?待你紅顏老去,我早已是白髮蒼蒼的老叟。”
水清漪心裡氣他還帶着面具,沒有在她面前展露真顏。雖然見過他沒有帶面具的模樣,可那畢竟是前世。
伸手揭開他的面具,長孫華錦措手不及,水清漪拿着面具藏在身後,來不及得瑟,眼前一黑,紅脣被他吻住。
“唔……”水清漪搖着頭要掙開他覆在眼睛上的手,咬着他的脣,卻又不敢用力。索性放棄了掙扎,閉上眼睛迎合。他的吻很溫柔,在她脣瓣間流連,並沒有在深/入。水清漪細細的吸/吮他的薄脣,見他沒有任何的動靜,耳根一紅,伸手要推開他。
長孫華錦低低的笑出聲,覺得她呆呆的模樣,極爲嬌俏動人,目光逐漸變得深邃,低頭攫住鮮豔欲滴的紅脣,激烈的吻幾乎不給水清漪喘息的機會,熱情得毫無招架之力,只能癱軟在馬車軟墊上,任由他探取掠/奪。
長孫華錦雙手牢牢將懷中纖柔的身子納進雙臂之中,將面具從她身下取出,鬆開她的柔軟香甜的紅脣,戴在臉上。
水清漪氣喘吁吁的睜開迷濛水霧的雙眼,鳳眼如煙,盈盈晃盪着秋水。面頰因情/動而酡紅,嗔道:“難不成你要一輩子不將這面具摘掉?”
話落,馬車裡一片寂靜,只有‘得、得’的馬蹄聲與車轍滾動聲。昏暗燭火映襯親密相擁的二人,極爲的曖昧。長孫華錦看着她一嗔一怒,都透着別樣的風情,喉結滾動,輕淺溫存的吻細細密密落下來,在她耳垂、脖頸間流連,輕聲道:“會嚇着你。”
騙鬼呢!
水清漪被他折騰得渾身酥軟,伸手擋在耳側,長孫華錦啃咬着她的掌心,水清漪咯咯一笑,手心在他身上蹭蹭,緩解輕微的刺痛帶着的些許癢意。
水清漪整理好衣帶,坐在車窗旁,掀開窗簾,便瞧見不遠處一間茅草搭建的茶館裡坐着鄭一鳴,手撐着腦袋,滑下來腦袋要磕在桌子上,他又猛地坐直了身,反覆兩次,水清漪斷定他喝醉了。推了推長孫華錦:“鄭一鳴在茶館喝酒。”
長孫華錦望過去,眉一皺,喚車伕停下來。正要下車,被水清漪猛然攥着,靜靜的看着她。
“珮兒在。”水清漪指着對面巷口,蕭珮站在牆角下的陰影處,一動不動的望着鄭一鳴。“他怕是在珮兒走後一直在這裡喝。”
所以鄭媛的死,他也不知道。
長孫華錦淡漠道:“回府。”
“不管了?”水清漪詫異,一個醉漢,一個負傷的人,能彼此照顧麼?
長孫華錦意味深長的一笑:“這是他們夫妻間的事,你我插手只會添亂。”鄭一鳴看着文弱,可喝酒卻是海量。蕭珮走的那一日,他也是坐在這個茶館喝了一日一夜,雖醉,意識並沒有混沌。
他們若下去,蕭珮定會離開。
無人管鄭一鳴,蕭珮又豈能扔下鄭一鳴不管?
果然,看到靜安王府馬車駛離的蕭珮,從黑暗中走出來,安靜的看着打瞌睡的鄭一鳴。走了過去,推了他一下。
鄭一鳴睜了睜眼,昏黃的燈火刺眼,不適應的微眯着,見到蕭珮面無表情的站在身後。端着桌上的酒罈子遞給她:“我是在這裡答應娶南宮如煙。”
蕭珮一怔,聽着他娓娓道來:“那一日是你去邊關的時候,我如今日一般在這裡喝了整整一日酒,她坐在我後面,天快亮的時候,她走過來,像你一樣推我一下,那一瞬我以爲是你回來了,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張蒼白失去生機的臉,恍惚間我看成你的模樣,可她眼底濃烈的感情刺醒了我,那是你沒有的,你永遠不會那樣看我,永遠不會……”
蕭珮臉色一白,所以他答應娶了南宮如煙?
“珮兒,不是你冷血,而是你對我無情。所以才能肆無忌憚的傷害我,那麼輕易的離開我。”鄭一鳴扔下一吊銅錢,搖搖晃晃的離開。
擦肩而過的瞬間,鄭一鳴輕聲說了一句話,輕的一出口被風吹散。蕭珮卻如遭雷擊,緊緊的攥着酒罈。
那人是李亦塵吧。
腳步聲越走越遠,蕭珮臉白的幾乎透明。喝了一口酒,苦,一直苦到了心底。
驀地,蕭珮扔下酒罈,跑着去追鄭一鳴。
看着他扶着牆壁彎身嘔吐,上前拍着他的後背。鄭一鳴吐得一乾二淨,一隻手按在胃部。蕭珮殘掉他嘴角的污穢,生硬的說道:“你還是自以爲是的很!”
鄭一鳴緩緩的側頭,他漆黑的眼珠格外的清亮,一瞬不順的看着她,透着絲絲的疑惑,似乎不明白她說什麼。
“我自小就頑劣,別的女子在做女紅,我爬樹掏鳥蛋。別的讀女戒女訓,我下湖捉魚打獵,每日都要吃孃親的鞭子。又豈會因着小小的婚約,就嫁給你?我若不想嫁給你,早在成婚前便告知你我不是清白之身,何必存着僥倖,想要在新婚夜矇混過去?可我終是不忍欺你。”蕭珮眼底有着失望,也悔她從小不是在閨閣生長,那樣她便做不出離經叛道之事。
鄭一鳴心思翻涌如潮,蕭珮話中的意思,讓他細細的琢磨了幾遍。可被酒精控制的大腦,並不如往日活泛,遲鈍了許多。
蕭珮耐心的等着他,看着他眼珠子微微轉動,嘴角微勾,轉身朝將軍府的方向走。
鄭一鳴被巨大的喜悅衝昏了頭腦,三步並作兩步的上前,扣着她的手腕,嘿嘿喊道:“珮兒……”
“嗯?”蕭珮腳步不停,卻是放慢了步伐。
“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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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珮兒。”
“……”
“我好幸福。”鄭一鳴笑容燦爛,彷彿種下的果實,有了收穫。
蕭珮嘴角彎彎,兩頰梨渦深陷。
“就是來的太快,像在做夢。”
“……”蕭珮心想莫不是喝酒喝傻了?毫不手軟的掐了他的臉頰。
鄭一鳴抽了一口涼氣,揉着臉兒道:“不是在做夢,夢裡的珮兒很溫柔……”
蕭珮臉一沉,轉身踹他一腳。
“哦……唔唔……”鄭一鳴捂着肚子,忍受着疼痛,追着蕭珮。
……
翌日,鎮西侯府發出邀請函,邀請各府小姐去賞楓葉。
文成侯夫人收到邀請函,精緻秀氣的眉頭微皺:“不是說鄭小姐死了?怎得還邀請各府小姐去賞楓葉?”
文成侯坐在書案後,翻閱着典籍,低沉的說道:“許是刻意放出的風聲,死的是鄭小姐貼身丫鬟。”
文成侯夫人動了心思:“咱們文晉還沒有說親,你說這鄭小姐如何?”人她見過一次,樣貌身世都還可以。乍一聽聞她過世了,心裡還覺得極爲可惜。
文成侯面無表情的搖頭:“不急。”
文成侯夫人不依,正要勸說,文成侯不耐道:“菁兒要踏青,你去給她準備,今日落楓谷有不少世家小姐。”
文成侯夫人眼前一亮,她倒要去好好相看,忙去準備了。
水清漪早早的來到落楓谷,身邊是做鄭媛打扮的沉香,看着花枝招展的諸位千金,更是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世子妃……我……我想去如廁。”沉香臉色通紅的說道。
水清漪頷首,讓牧蘭護着她去。
沉香離開人羣,緊繃的身體鬆了下來,扶着一顆楓樹,抹着頭上的冷汗。
“鄭小姐——”
聽到有人喚她,沉香心裡的那根弦緊繃了起來。
“鄭小姐怎得沒有與她們一起吟詩撫琴啊?”文成侯夫人瞧着沉香走了出來,便跟了上來。這麼多人,她就覺得鄭媛閤眼緣。
沉香福身見禮:“夫人。”
文成侯夫人瞧着滿心滿眼的喜歡,就是有些小家子氣。興許是害羞了,熟識便不會了。“上回我要你繡一個福包,你繡好了麼?”
“啊?”沉香怎麼會知道?看着殷情的文成侯夫人,向牧蘭求救。
“文成侯夫人,小姐將福包做好了,一直沒有機會拜訪您,便放在府上。”牧蘭開口替沉香解圍。
文成侯夫人臉上的笑意一僵,看了沉香兩眼,握着她的手道:“菁兒一直想見你,你隨我去見她,她定會開心。”
沉香擺了擺手:“夫人,我眼下有事,待會去找菁兒姐姐。”
文成侯夫人笑意斂去。
牧蘭手中的劍柄戳了沉香一下,沉香噤若寒蟬,知道怕是說漏嘴了。
“文成侯夫人,靜安王世子妃在小姐,我們便先去了。”牧蘭恭敬的說道。
文成侯夫人擺了擺手,臉色有些古怪。上回她讓鄭媛繡福包,鄭媛親口答應了。可方纔她詢問鄭媛,她卻彷彿不記得了,向一個下人求助。而她試探的說菁兒,她竟喚菁兒姐姐!菁兒比她小,且二人不和。
“怪事了,鄭小姐短短几日不見,倒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文成侯夫人自言自語,並沒有發現戴着斗笠黑袍男子的腳一頓,回頭看了她一眼,本是去落楓谷深處,卻換了方向朝落楓谷口而去。
……
沉香戰戰兢兢的回到水清漪的身旁,擔憂的說道:“方纔碰見文成侯夫人了,她好像看出了破綻,該怎如何是好?”
水清漪看向牧蘭,見她頷首,臉色凝重:“只希望她沒有宣揚。”
沉香更緊張,如履薄冰。
水清漪落楓谷裡,諸位千金綵衣紛飛,身輕如燕的在楓林裡穿梭着撲蝶。
“誰放的蝶?”水清漪目光凜然,看着許多彩蝶被踩輾在地上,清冷的臉上染着薄怒。
“屬下去打探。”牧蘭離開去調查。
水清漪在石亭裡坐下,沉香寸步不離的跟着水清漪,生怕等下走散了,她又會碰上應付不了的事兒。
水清漪端着茶水,手一頓,看着清澈的水中,倒影着一抹人影。似乎發覺自己已經看到他,身形一閃,朝楓林深處逃走。
水清漪擱下茶杯,給沉香遞了眼色,起身朝黑衣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沉香捏緊了錦帕,等着水清漪。驀地,頭頂上籠罩着陰影,沉香擡頭看到戴着斗笠的黑衣人,睜圓了眼睛張口大喊。
黑衣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她的嘴,抓着她的肩膀,將她帶走。
沉香渾身抖得如篩子,拼命的掙扎。咬着黑衣人的手,黑衣人吃痛的鬆開她,沉香撒腿就跑。突然整個人前傾,呈大字型摔倒在地,手緊緊的抓着地上的落葉。
黑衣人一步一步的靠近沉香,沉香一動不動。
黑衣人俯身鉗制住沉香的手臂,沉香突然一個鯉魚打挺,拉開釘在泥土裡的樹杈。
“譁!”
一張大網將黑衣人與沉香束縛住,吊在半空。黑衣人臉色沉鬱,手掐着沉香的脖子。
“真的是你啊。”
一聲清亮的嗓音響起,黑衣人鬆開了沉香,看向不知何時出現的水清漪,目光復雜。
“若不是這熟悉的臉,我當真不知你是癱坐輪椅的賢王呢。”水清漪在得知沉香在文成侯夫人面前露出了破綻,按照李亦塵的心思推測,他心裡會起疑,定會想抓走鄭媛一探究竟。
所以她故意以蝴蝶爲藉口,吩咐牧蘭去查是誰放的蝶,將諸位千金引開。隨後,她故意裝着中計被引開,讓沉香不論如何,都要將人引到陷阱的地方。
果真,如她所料!
李亦塵卸去了溫潤的外表,他的眸子裡一片陰沉,冷若寒潭,不含一絲感情。冷笑了幾聲:“你比我料想的聰明,我後悔了。”後悔將你送到長孫華錦的身邊!
以至於她將利刃揮向了他!
水清漪之所以懷疑他,是因爲她之前想到他利用蕭珮對付她,可他低估了蕭珮,也錯漏了長孫華錦對她生了感情。所以,她沒有投靠他,被他控制在手裡。
第二,鎮西侯選中的未來皇上是先皇后生的大皇子,如今仍在封地,而蕭珮嫁給了鎮西侯世子,便是帶着整個將軍府的力量,李亦塵想要登基,更難了一些。所以,他定要破壞了鎮西侯府與將軍府的同盟,瓦解鎮西侯府的勢力!
“我慶幸你將我送到長遠侯府,送到他的身邊。”水清漪嘴角掛着淡淡的淺笑,並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李亦塵雙臂一震,大網四分五裂,落在水清漪的跟前。“世事無絕對,你當真以爲長孫華錦對你一往情深?他在利用你罷了!若沒有對你好,你會爲他從我這拿火蓮果?”陰森的大笑了幾聲:“不知他對臉上的蛛紋可滿意?”
水清漪心一沉,長孫華錦前世不醜,風華無雙。
可昨夜他說他很醜,怕嚇着她,難道是李亦塵搞的鬼?
“你在火蓮果上動了手腳?”水清漪想到這個可能,像兜頭倒了她一盆冷水。
李亦塵晦暗不明的看了水清漪一眼,倏然伸手,獰笑着要扼斷沉香的脖子。
水清漪臉一沉,黛眉緊蹙,一揮手。一支箭羽凌厲的射出,李亦塵心下大驚,忙收回手躲避。箭羽碰到樹幹,折返回來,繞着李亦塵飛速旋轉。
李亦塵陰鷙的目光迸出寒光,凌厲如刀,彷彿要將水清漪迎頭劈開。
揮出腰間的玉佩,只聽叮的一聲,玉碎,箭落。
四周頓時一片寂靜,天空陰霧靄靄,太陽不知何時已經隱匿在烏雲中。大風吹颳着楓林,火紅色的楓葉如洪濤波浪起伏,暗潮洶涌,令人凜然生寒。
李亦塵陰森一笑,袖中飛出白綾,纏繞上水清漪纖細的脖頸。剎那間,地上楓葉飛旋而起,凝成一道長虹,朝李亦塵的面門直貫而去。
李亦塵目光一緊,收回白綾,翻滾着避開。
轟隆——
他身後的楓樹轟然倒塌,樹幹粉碎。
李亦塵面色緊繃,頗有些狼狽的起身,雖然他躲閃及時,手臂依舊被鋒芒所傷,鮮血順着他的手背手心落在地上。
他眼中火焰與寒霜交織,額角青筋突突跳動,暴怒到了極致。看着如驚鴻一般飛掠而來的白影,眼底閃過一抹凝重,他肺腑刺痛,被長孫華錦給震傷,無法與他較量,權衡了一番撤離。
長孫華錦並沒有追李亦塵,打量着水清漪,見她毫髮無傷,鬆了口氣,沉聲道:“簡直胡鬧!”
水清漪微微一笑,明豔的臉上露出恬靜安然的笑容:“我知你會來。”
長孫華錦眼底閃過無奈,拿她沒有法子。“日後小心一些,如今你與李亦塵撕破臉,他恐怕不會在你面前僞裝。”
水清漪點頭,今日的確冒險了。不禁苦笑,她證明了是李亦塵,又能如何?反倒將自己推入險境。“他不裝纔好,他若一直溫文爾雅,誰知那一日突然變臉,防不勝防?這樣見着他,總該不會鬆了防備。”
長孫華錦掄起拇指與食指,彈了她光潔的額頭:“詭辯!”
水清漪揉了揉額角,看着他臉上的面具,眸子一暗。輕哼了一聲,回身走了。
不服呢?
長孫華錦失笑,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後。
水清漪回到石亭,諸位千金都已經圍着牧蘭,纏着她舞劍。牧蘭被纏得腦仁疼,見到水清漪,如獲大赦,起身走到水清漪的身邊。
文菁噘着嘴道:“她是你的下人麼?”
水清漪擰眉,看向文成侯夫人。文成侯夫人尷尬的說道:“世子妃,小女魯莽了。”隨即,朝水清漪的身後看了幾眼:“鄭小姐呢?”
“她身子不適,在馬車上休息。”水清漪淡淡的回答。
文成侯夫人察覺到水清漪話中的疏離,點了點頭,拉着文菁離開。
文菁卻是不願,撒開文成侯夫人的手,指着牧蘭嬌蠻的說道:“我喜歡她,我拿兩個婢子跟你換!”心裡惱母親不爭,不就是一個世子妃?她在鳳城的時候,那裡的王妃都不敢給她臉色。
文成侯一家來京一月多的時間,文成侯夫人卻將京中的勢力都大約摸了個底。水清漪看着柔弱,卻是個狠角色。她還沒有進京就聽說了她!自家女兒在鳳城被養的嬌慣,因着老爺的身份,全都捧着奉承她,才如此的目中無人。
“女子天真可愛,天真過頭,便不是什麼好事。”水清漪的話,令文成侯夫人心頭一緊,還來不及說幾句好話,文菁將文成侯夫人拉開,怒道:“你這話是何意?不就是區區一個下人而已,你偏愛與我做對!”說罷,直接去拉拽牧蘭。
牧蘭長劍出鞘,寒光乍現,刺得文菁眼睛一痛,怒從心起。“你……”驀地,瞧見白衣勝雪,宛如佇立在雪山之巔的蓮,氣質高潔出塵。眼底燃着的一簇怒火澆滅,拉着文成侯夫人的手搖晃道:“母親,菁兒要他做夫君!”
文成侯夫人知道女兒的稟性,看到長孫華錦,臉僵了僵,不悅的說道:“他是靜安王世子。”
“那個醜八怪?”文菁口無遮攔,大大的眼睛裡,滿是錯愕。
文成侯夫人心口一滯,厲聲道:“住口!”隨即,歉疚的對長孫華錦道:“小女衝撞世子,還望世子海涵。”
文菁不服,張嘴要說話。文成侯夫人湊到她耳旁低聲道:“你莫要胡鬧,再敢把不住嘴門,仔細我不管你,任由世子處置你!”
文菁不甘不願的閉了嘴,瞪了水清漪一眼,一甩廣袖,轉身跑了。
文成侯夫人再三賠禮道歉,忙追着文菁離開。
經過這一鬧,衆人的興致不高,水清漪達到了目地,便也善解人意的散了。
回程的馬車上,水清漪閉目養神,身子痠軟無力,胸腔彷彿有一團火在燃燒,懨懨的靠在長孫華錦的身上。
長孫華錦觸碰到她的額頭,滾燙灼手,看着她的手臂上長着紅色的包,心一沉,焦灼的抱着水清漪騎馬回城。去了無雙的宅子裡:“無雙,清兒高燒,身上長紅塊。”
無雙檢查了一番,淡淡的說道:“風寒之症,紅塊過敏。”開了藥方,遞給小童去熬藥。
長孫華錦卻是放心不下,沒有帶着水清漪回府。而是想等她高燒退下來,觀察一下看看。
喂水清漪喝下一碗藥,長孫華錦坐在牀榻邊上守着她。大約半個時辰,水清漪臉上泛着潮紅,容顏越發嬌豔明麗,宛如嬌嫩的花兒。手臂上的紅包迅速消退,皮膚光潔白嫩如初生。
長孫華錦黑瞳幽邃,將無雙喚了進來,水清漪的轉變,處處透着詭異。令他心裡不安,心裡生出一個念頭。
“胭脂紅!”無雙冷酷的臉上有了一絲表情,沉重的說道:“先皇后就是死於胭脂紅,成了東齊國的禁藥。而西越國攝政王妃,同樣死於胭脂紅。”
長孫華錦內心如沸,渾身充滿了毀天滅地的煞氣,陰冷的逼視着無雙。
“我師傅是龍珏師叔。”無雙知長孫華錦無法承受,可他無解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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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藥香之最強剩女》納蘭小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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