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狹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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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身後的婢女,臉色慘白,壓下想逃的心思,硬着頭皮攙扶着渾身顫抖,雙腿發軟的秦夫人。

伏箏嘴角微揚,掠過一抹淺笑。望向緩緩走來的水清漪,秦夫人臉色灰白,眼底的瞳孔放大,驚恐的說不出一句話來。伏箏眼底的冷意更深了幾分,你也是種下了心魔,手中有幾條人命,知曉怕了?

對她們趕盡殺絕的時候,可有過片刻的手軟?

“不……不要……你不要過來。”秦夫人雙眼發黑,看着已然盡在咫尺的人,眼前一片白光,彷彿看到繡橘雙目含恨,滿身血跡的來向她索命。

兩個婢女被秦夫人的嚇得打擺子,雙手緊緊的掐進秦夫人的手臂裡,閉上眼睛不敢再看。可越是不看,閉上眼聽覺愈發的靈敏,耳畔清風吹拂着枝葉摩挲出沙沙聲,魂飛魄散。

水清漪在幾步之遙站定,看着秦夫人不斷的翻着白眼,身子控制不住的輕微抽搐,快要昏厥過去。眸光微轉,清冷如蓮的說道:“秦夫人這是怎麼了?”上前一步,想要仔細瞧瞧秦夫人的狀況,攙扶着秦夫人的婢女,將水清漪當作了冤魂,嚇得拖拽着秦夫人後退了幾步。

秦夫人魔怔了一般,雙眼無光,喃喃的說道:“別過來……惡鬼……我不怕你……別過來!”

水清漪眉頭緊擰,不悅的說道:“青天白日裡,哪裡有冤魂惡鬼?莫不是秦夫人心中有鬼?”

秦夫人心中一顫,緩不過神來,便聽見她對伏箏道:“箏兒,這一路發生了何事,秦夫人竟魔怔了一般?”

伏箏同樣迷惘不解,輕聲解釋道:“方纔秦夫人走向下人院子裡的小徑,繡橘的屋子太狹窄,在院子裡搭建了靈棚。秦夫人千金貴體,我便提醒了她莫要沾了晦氣,引着她向右邊的花廳走去。誰知秦夫人突然就發作了,直呼瞧見了鬼魂。”

二人談話間,秦夫人已經回過神來,見她方纔當作惡鬼的是水清漪,臉色極爲難看。臉上精緻妝容被她沁出的一身冷汗給弄花了,兩頰塗抹的胭脂也掩不住她煞白的面色,雖然依舊心有餘悸。可到底是世家夫人,不過一瞬便鎮定了下來。臉上的有些牽強:“瑤兒昨日裡受了驚嚇,我替她請了術士收魂,聽了一些誇張之言,心裡惴惴。乍的聽聞貴府替一個丫鬟操辦喪事,心裡想着王妃心地善良,重情義之人。可繡橘姑娘是兇殺,依術士之言怕是冤魂不會散去,盤旋在府邸,這樣一想便心疼王妃,你身子骨弱,最易受這些髒東西衝撞。感嘆間,大約被日光曬得兩眼晃神,陡然瞧着王妃一身素白衣裳出來,便誤以爲是那……”

說到最後,秦夫人意識到此話有些不妥。將水清漪當成冤魂惡鬼,到底是不敬的,最後幾個字在喉間消了音。

水清漪面覆寒霜,對伏箏道:“送秦夫人去花廳。”臨走之際深深的看了秦夫人一眼,冷聲道:“秦夫人也信鬼神之說?旁人都說夜路走多了會撞鬼,可卻無人說惡鬼也只是要拖着謀害她的人下地獄。秦夫人心善向佛之人,那些個惡鬼斷然是不會靠近你,沒有什麼好怕。”不等秦夫人開口,徑自去了竹園。

她出來,不過是聽聞秦夫人過來,與她會一面罷了。而今看來,不過是虛假僞善的婦人,更是貪生怕死之輩。秦夫人的軟肋,心中隱約有了底。

秦夫人聽着水清漪的話,只覺腳底有一股寒涼之氣涌上後背,陽光也揮不去身體裡的寒意,生生打了寒顫。舉目望去,覺得靜安王府陰氣森森,令人不寒而慄。想要就此告辭,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便瞧見江老夫人領着一個婆子走來。

“秦夫人,你怎得不進去?”江夫人遠遠的就瞧見秦夫人站在這裡,不知與水清漪在攀談什麼。

“昨夜裡不曾休息好,身子骨有些虛弱,太陽一曬便頭暈目眩。”秦夫人強大起精神,與江夫人一道去花廳:“這會子休息一下,好了許多。”

“這天氣變化無常,馬上就要入冬了,可要注意調養好身子。”江夫人關切的說道,她其實說起來年紀比秦夫人小,可惜她的輩分兒比秦夫人大。

秦夫人含笑的點頭,身旁有了江夫人在,便也不覺得那麼可怕了。心跳也平穩了下來,尋着無關緊要的話與江夫人攀談。

江夫人心裡有事兒,尋思道:“沈夫人當年與你也曾交好,可知她此番進京,有何要事?”

秦夫人臉色微微一變,皺了皺眉,想要說什麼,卻忍住了沒有說。但是眼底的不耐,卻是極爲的分明,彷彿不想談及沈夫人。

江夫人一直想着自個的心事,並沒有發覺秦夫人的異樣:“沈夫人的女兒如今年方十八,我聽到一些個風頭,是打算在京中尋親呢。你的長子與沈夫人年紀相仿,結了秦晉之好,豈不是愈發的親厚了?”

秦夫人扯着手中的帕子,口氣冷淡了下來,敷衍道:“沈夫人眼界高,一般的男子可是入不得她的眼。”說話間,目光犀利的看向江夫人,心中豈會不明白她的算盤?向她探口風,謀算着她的兒子去向沈夫人提親呢。

江夫人豈會聽不出秦夫人話中之意,暗指她們江家入不了沈夫人的眼呢!看着秦夫人眉眼間的高傲,也沒有與她繼續攀談的興致。

秦夫人看着江夫人腳程提快了一些,眸眼微眯,冷笑了一聲。

“夫人,江閣老與咱們老太爺是同僚,誰也不比誰大了去,您這樣冷嘲熱諷,恐怕將她得罪了去。”春柳望着江夫人的身影,儼然是惱了她家夫人。

秦夫人冷哼了一聲:“不過是個繼室罷了!”

“夫人,再如何江老夫人也是當今聖上的親姨母,日後與您也是一家人,何必傷了和氣?”春柳是秦夫人的陪嫁丫鬟,適才會勸誡秦夫人。

“行了!”秦夫人不耐的打斷春柳的話,難不成她一個原配擡舉一個填房?日後指不定江老夫人如何在她面前顯擺。

花廳裡,江夫人與沈夫人相談甚歡。眼角餘光瞧着秦夫人進來,勾了勾脣,對沈夫人道:“你這一走十餘年不曾歸京,這一回回來不走了吧?”臉上溢着柔柔的笑意,打趣的說道:“那麼些年不住在帝京,你恐怕會有些不習慣。不過好在往日的姐妹,都還惦記着你。”

沈夫人臉上一直掛着淺笑,正打算搭腔,瞧見秦夫人進來,撫了撫鬢角道:“可不是?有心的自然惦記着我,可到底有幾分真心,就難說了。”

秦夫人腳步一頓,若無其事的在角落裡落座,避了沈夫人的鋒芒。

沈夫人冷笑了幾聲,萬淑萍爲人高傲,素來喜歡搶盡風頭,奈何出身太低,藉着自個的名頭譁衆取寵。而今倒是稀奇了,竟在角落裡坐着。往日萬淑萍怕是瞧着自個坐了首位,倚仗着與她親近定與她坐在一起。

江老夫人隱約覺察到沈夫人怕是與秦夫人不對付,莫怪方纔秦夫人冷言冷語一番,其中難免泛着一絲酸味兒。心下思索着,究竟是何事,令原本交好的二人,如今撕破了臉兒?

“王妃身子骨不適,我又趕巧,在這節骨眼上寄居在靜安王府。咱們都是相熟的人,也不拘着隨意一些。”沈夫人衝伏箏招了招手:“這是靜安王之女,攝政王的妹妹,今日她代長嫂招待咱們。”

秦夫人目光一凜,這女子竟是靜安王之女?爲何她不曾聽到風聲?那麼,她斷然是將昨夜裡她那番不屑之言,說與了長孫華錦?

想到此,秦夫人坐立難安。她不是丫鬟,那麼長孫華錦定然會對她遇刺之事,徹查到底。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顫抖,滾燙的茶水濺在保養得白嫩的手背上,燙紅了一大片,險些失手將茶杯砸落在地。

“夫人……”春柳慌忙將茶杯接過去,替秦夫人擦拭着手。

伏箏將秦夫人的異樣盡收眼底,落落大方的接受接受她們的打量,命人將藥膏遞給秦夫人。

衆人的目光全都落在秦夫人的身上,江夫人訝異的開口道:“秦夫人這是怎麼了?這手都長水泡了,趕緊的去喚府醫。若是處理不好,日後會留下疤痕。”

秦夫人可不想興師動衆,格外引人注目。若是請了府醫,指不定外頭會怎得排宣她。忙拿着伏箏送來的藥膏道:“不打緊,塗抹一些藥便好了。”

春柳替秦夫人上好藥,沈夫人眼尖的指着她的裙襬道:“這衣裳溼透了,秦夫人還是下去梳洗,待會去賞花。這靜安王府後山的梅花,在這帝京算是獨樹一幟。”

秦夫人臉色微微一變,婉拒道:“不用了,免得耽擱了諸位姐妹的雅興。”

沈夫人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隨即,在前頭領路,去了靜安王府的後山。可瞧見滿山的梅花林,此刻荒蕪一片,全都被燒燬了。

寧伯侯夫人一愣,往年她也有幸見過這王府裡的梅花,卻不知如今滿山的荒涼,不免覺得惋惜。

當年鎮國公府的雙姝姐妹,最喜愛這滿山的梅花。可到底是閨閣女子,只有在前靜安王妃的邀請下來觀賞。而靜安王爲了博美人一笑,便時常在府中舉辦詩會,場景便是在山腰的亭閣中。

而今,當真是物非人也非。

秦夫人看着這雜草叢生的梅林,緊緊的捏着拳頭,彷彿瞧見了當年一發不可收拾的大火,將這滿山開得豔紅的暗梅吞噬。

靜安王猩紅着雙眼,在火山中穿梭,遍山尋找着喬若芙。

而她,對這突變失控的場景,嚇得藏在了亭閣頂層,秦老爺就是在那裡將她尋到。他們被困在亭子裡一天一夜,直到大火撲滅,被人尋到。可她的清譽卻已毀,第二日秦府便上門提親。

靜安王也不知爲何,向靜安王妃求娶。

鎮國公府與靜安王府不相往來,而她也與曾經最好的姐妹沈夫人撕破了臉。

一夕間,全都變了。

沈夫人看着神色恍惚,陷入回憶中的秦夫人,眸子裡的透着冰封的冷意。走到她的身邊,幽幽的說道:“萬淑萍,不是所有搶來的東西都是最好的。饒是我的夫君是個不被所有人瞧好的浪蕩子,如今位高權重。而你不擇手段,奪來的狀元郎,如今也不過是正五品翰林院學士。你到如今該明白,草雞就是草雞,不管在哪裡,都成不了鳳凰。”

她如何不恨?合德親王府與秦府素來交好,她自小與秦舒白訂親,親梅竹馬。而萬淑萍的父親官職不過是正七品,想要嫁入世家大族遠不夠資格。

萬淑萍被貴女嘲笑排斥,像條可憐蟲。是她將萬淑萍收納在羽翼下,自此在圈子裡立足。她與秦舒白所有秘密,萬淑萍都知。而梅林起火的那一日,她與秦舒白拌嘴。她一氣之下就爬到了亭閣中,等着秦舒白來尋她。可等到的是萬淑萍,她說梅林起火,秦舒白四處尋她。當時看着滔天火海,失了冷靜信了萬淑萍的話,忘記了離開前對秦舒白說過‘我去亭閣裡,你別跟着我’,他又豈會去旁的地方尋她?

她滿山的找秦舒白,所有人都說不曾瞧見她,火勢越來越大,她被濃煙嗆暈,醒來便聽到秦舒白與她退親,求娶萬淑萍。所有的一切,她又怎得會不明白?

嘴角掛着一抹譏笑,時隔這麼多年,萬淑萍還是老樣子,依舊手段下作,愛搶奪他人的夫婿。

秦夫人最忌旁人說她的出生,當年她的父親的確是個小官吏,最後嫁進了秦府成了四品詹事府少詹事。她的姐姐卻是嫁到了寧伯侯府二老爺做嫡妻,即使沒有了她楚昕薇的庇護,也無人敢小瞧了她去!

可在楚昕薇的面前,埋葬在心底的自卑之感,破土而出。想着往日裡自個如何巴結,臉上便一片赤紅。訕訕的說道:“薇薇,你我之間有誤會。當年之事我想要與你解釋,奈何你不願見我。”心中卻是恨不得撕了楚昕薇,她今日一番言語,不難聽出爲何這十幾年來,秦舒白一直是正五品。每每都要升遷,最後卻悄無聲息,恐怕是她在中搗鬼!

“誤會麼?”沈夫人喃喃的說了一遍,微微笑道:“秦舒白給我的定情之物,是秦老夫人給他的傳家之寶。你手中帶着的是他要送我及笄禮,可惜那時候我蠢笨,讓他在我及笄的時候親自給我,後面卻一直沒有了機會。”看着萬淑萍臉色微微一變,輕嘆道:“當年咱們親密得不分你我,這鐲子戴在你手上也是不白費了秦舒白的心思。”

驀地,蔥白的手指遙指半山腰上的亭閣,微眯着眼道:“你也莫要裝,相交這麼些年,你瞭解我,我自然也瞭解你。當年尋我,恐怕是討要這祖傳手鐲。可惜,這鐲子那年我與秦舒白拌嘴,任性的將它藏在了亭閣中,原想他將鐲子尋出來,我就原諒他。可最後失火,我走的匆忙,倒是忘記拿出來。日後,更是沒有了那份心情。”

秦夫人咬緊了牙關,當真是可恨。她知道秦舒白將傳家手鐲給楚昕薇,只爲了討好楚昕薇。後來出了那樣的事情,秦舒白自然沒臉見楚昕薇,那個傳家手鐲不了了之。她當年是去找楚昕薇,就是想要回那個手鐲,奈何楚昕薇不願見她。

成婚後,秦老夫人見她沒有戴傳家手鐲,她只得尋理由搪塞過去,不想瞧着秦府妯娌異樣的目光,猜忌秦舒白不看重她。

因爲傳家手鐲一直沒有到手,她的嫡長子訂了婚約,卻遲遲沒有成親。她想要以此逼迫秦舒白,取回傳家手鐲。

可現在,楚昕薇告訴她,傳家手鐲在靜安王府後山亭閣裡蒙塵!

沈夫人眉宇間攏着一抹清愁,傷懷道:“當年靜安王說要將這裡重新栽種梅樹,如今看來,是沒有再種。”

寧伯侯夫人與她的二弟妹不對付,自然也會不喜秦夫人。接過沈夫人的話說:“雖然這裡燒燬了,可當年的盛景依舊存留在心中。如今十幾年後,咱們故地重遊,倒別有一番心境。”

沈夫人點了點頭,帶領着衆人回去。

秦夫人落在了後頭,看着走遠的衆人,回頭望了一眼朱漆斑駁的亭閣,上面纏繞着藤蔓,顯然是大火之後,無人打理。

“夫人……”春柳明白秦夫人的心思,比任何人都知曉她有多看重傳家手鐲。

秦夫人心裡猶豫不決,靜安王府她是不能夠常來,她已經知道了傳家玉鐲在何處,斷然不會放棄。可是,亭閣失修,裡面怕是破敗得緊。

咬了咬牙,對春柳道:“你去尋火把,我在這等你。”

春柳擔憂的說道:“夫人,許是沈夫人在戲弄您呢?”

“放心,楚昕薇即使恨我入骨,她也不會誆騙我。”正是因此,秦夫人才更爲痛恨她,因爲楚昕薇纔是真高傲,不屑欺瞞她。

春柳磨不過秦夫人,便去了廚房。

衆人回到花廳,誰也沒有再提秦夫人。今日她們是過來替沈夫人接風洗塵,自然要分清誰纔是主角。而沈夫人與秦夫人不對付,自然是要避免,免得得罪了沈夫人。

伏箏一直留意着,遞了眼色給桃紅,桃紅退了下去,匆匆去了竹園。

水清漪冷聲一笑,秦夫人竟敢獨自去後山?

“你下去。”水清漪揮退了桃紅,手裡拿着繡橘給她做的冬衣,目光溫柔得彷彿要滴出水來。繡橘,你安心的睡吧!我定會替你討回公道。

……

夜幕降臨,衆人都已經散去。

沈夫人疲倦的回了廂房,沈淺穿着一襲青色的紗裙,素淨緞面沒有任何的花樣。側躺在貴妃榻上,翻閱着野史秘聞。

沈夫人將書籍奪回,啪的扔在小几上,蹙眉道:“你該多看看《女訓》,哪有正經小姐,成日裡看這些個書?”

“你見着情敵了?”沈淺伸了懶腰,伸手支着下頷,杏眼一眨一眨的看着沈夫人,慵懶的說道:“母親這樣生氣,看來對秦大人是舊情難忘,此事可以修書稟告父親大人。”說罷,沈淺走到書案前,提筆寫信。

沈夫人怒道:“你要造反了!”

“婚事由我自己挑選。”沈淺不冷不淡的說道。

“沈淺,明日我一擡花橋將你送到將軍府!”沈夫人要挾着沈淺。

沈淺不爲所動,擱下筆,吹乾了墨跡。淡淡的說道:“母親私藏秦大人家傳手鐲,每到夜深便戴着此物慰藉相思。”說罷,又提筆添上這一句。

沈夫人怒目圓睜,可惜沈淺卻是不看她一眼,妥協道:“隨你如何,我不過是多養一張嘴罷了!”

沈淺見母親生氣了,將方纔的寫好的宣紙,遞給沈母:“對着女兒又下得了手算計,怎得對着一朵白蓮花兒,卻是由着她糟踐您呢?”

沈夫人不滿的瞪了沈淺一眼,擠出了兩滴淚,憂心忡忡的說道:“母親這一切不都是爲了你?若是旁人瞧着母親是個厲害的,指不定如何造謠生事,豈不是連累了你,這都十八歲了,更是難嫁出去。”

沈淺一翻沈夫人的衣袖,果不其然,裡面藏了一片生薑。

沈夫人訕訕的抹去了兩滴淚水,嘆息的說道:“你無事多去與水清漪走動,她是個好姑娘,沒得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

沈淺頷首。

沈夫人看着她敷衍的態度,拉着沈淺在身旁坐下,再三叮囑道:“這回我可是認真的,水清漪你就上點心。日後你照料好她,我便不逼你成親。”

沈淺一怔,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乾脆的應了一聲。

沈夫人見她這樣,眼底的憂愁更濃了幾分,水清漪說得也對,這姻緣也是講究緣分,強求不得。

沈淺看着母親心事重重的離開,臉上的笑容盡數斂去。她的母親,可不是誰人都能欺負!

眼底閃過一抹幽光,隨意的拿着一根木簪將散落的青絲綰在腦後,出了門。

……

水清漪洗漱後,坐在銅鏡前梳理溼發。

牧蘭神色凝重的稟報道:“秦夫人一直沒有下來,屬下按照您的吩咐,上山去尋人。秦夫人身上有許多傷痕,倒在了血泊中。她身旁的春柳姑娘,身上沒有傷,昏厥過去了。”從懷中掏出一物,遞給水清漪:“這是在秦夫人身旁拾到的。”

水清漪接過來細看,這是一支梅花木簪,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在何處見到。

“傷得如何?”水清漪可不想讓萬淑萍這麼輕易的死了。

“似被獵物所傷,無性命之憂。已經吩咐人,將秦夫人送回秦府。”牧蘭心想這定是人爲,靜安王府住了那麼久,都不曾有野獸出沒。怎得那麼巧,秦夫人上去就被野獸撕咬了?

“宣揚出去,靜安王府寶物丟失。”水清漪脣邊掠過一抹冷笑,萬淑萍在靜安王府受傷,斷然會興師問罪。

“是。”牧蘭匆匆的離開。

果然,如水清漪所料,秦夫人被送回秦府,秦老爺瞧見她渾身是血,有的地方傷口甚至深可見骨,立即喚府醫清理傷口。

“夫人在靜安王府赴宴,怎得傷這般嚴重,究竟發生了何事?”秦老爺臉色陰沉,若是靜安王府刻意爲之,太得寸進尺了!

“沈夫人邀約衆人一同去靜安王府後山賞梅,不知爲何,諸位夫人離開,秦夫人卻獨自去了亭閣。”回話的是靜安王府的小廝,將得到的消息如數說了出來。

秦老爺驀地一怔,再度問道:“兩江總督沈夫人?”

“是她。”

秦老爺嘆息了一聲,擺了擺手,沒有在追究。此事過去已久,楚昕薇提議衆人去後山賞梅,他夫人獨自上了後山亭閣,怕也是楚昕薇爲之,她還對往年的事情耿耿於懷。

想到此,心裡也徒增了感傷,轉身去了書房,並沒有去看望萬淑萍。

秦玉瑤悲憤的從內室出來,母親身上的傷口觸目驚心,難以想象她遭受了怎樣的折磨。對水清漪懷恨在心,定是她刻意刁難了母親。想要找秦老爺商量,替母親討回公道。誰知,父親看都不看母親一眼,便離開。心下一愣,問着一旁看守的婆子:“方纔發生了何事?”

“老爺詢問了王府小廝,夫人怎得受傷。得知是夫人在王府賞梅,與衆人走散受傷的。”看門的婆子不敢隱瞞,在秦玉瑤冰冷的目光下,磕磕巴巴的說道:“老爺似乎很生氣,但是聽到沈夫人,便什麼也沒有再問。”

沈夫人?

秦玉瑤隱約知曉母親的心結,父親當年要升遷爲吏部尚書,後來卻被旁人頂替了。她聽到母親含恨的怒罵父親,不知進取。轉而嗚咽哭訴父親心裡始終愛慕着沈夫人,這纔沒有心思在官場。當年爲了得到沈夫人的傾慕,不過十七歲,便中了狀元,短短兩年從庶吉士爬到了大學士,前途光明,可最後卻止步不前。

莫不是母親口中的沈夫人就是兩江總督的夫人?

心裡暗暗吃驚,沈夫人爲何要針對母親呢?

“小姐,雖然是沈夫人提議去賞梅,可到底是在靜安王府,難不成夫人不見了,她們便無人知曉麼?又不是離開一兩個時辰,而是大半日。若不是夫人命大,豈不是讓她們稱心如意了?”晚秋提醒着秦玉瑤,誰纔是真正的兇手。

“水清漪與母親無冤無仇,斷不會下此毒手。我倒懷疑沈夫人極有可能!”秦玉瑤並沒有昏了頭,水清漪不是如此蠢笨的人,會在她自己的宴會上對母親動手!何況,她曾經聽母親說起過往的帝京,尤其是靜安王府後山的那一片梅林,母親眼底露出了羨慕,聽說是靜安王爲了博美一笑,耗盡了整整兩年,才栽種了那一片梅林,可惜在一次宴會中燒燬了。

沈夫人身爲郡主,靜安王府的宴會母親都去了,她自然也會去,定知梅林燒燬之事。而今她提議賞梅,怕是沒有安好心。

“小姐,春柳姑姑醒了。”晚霜從內室出來,看着秦玉瑤在出神,看向晚秋。

晚秋搖了搖頭。

秦玉瑤去問春柳,春柳有所隱瞞,畢竟夫人搶婚的事情並不光彩,思索了一番,道:“夫人當年與沈夫人交好,老爺給夫人的傳家玉鐲,當年給沈夫人看。誰知突然起了大火,夫人去尋老爺忘記拿玉鐲。後來記起來的時候,卻一直沒有機會見到沈夫人。今日重逢,沈夫人說當年她將玉鐲遺落在了亭閣中。夫人上山去尋找,可誰知……誰知裡面有幾條野狗,極爲的兇殘。”回憶發生的事情,春柳臉色慘白,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難道這只是意外?

秦玉瑤總覺得這個意外太過巧合了一些。

“母親走散了那麼久,王妃怎得沒有立即尋人?若是她早些尋母親,也不會這般嚴重。”秦玉瑤將罪責怨怪在水清漪身上,畢竟她是主子,有必要負責賓客的安危。

春柳面色大變,愈發白了幾分,咬脣道:“昨日來府裡的繡橘姑娘去了,王妃病倒,臥病在牀,並沒有招待賓客,而是替您正骨的伏箏姑娘。她不過是一個在寒門長大的姑娘,主持宴會終究是差了一些,手忙腳亂的恐怕也沒有顧上夫人。”

秦玉瑤心頭一緊,繡橘如何去了,她自然也是知情的人。

眸光閃爍不定,咬了咬牙道:“那伏箏也不是個好的,我的腳分明就沒有脫臼,她恐怕是替水清漪教訓我!今日母親不見了,她斷然視而不見,這才釀造了這樣嚴重的後果。左右母親在王府出事,王府裡的主子豈能脫了干係?我定要替母親討了個公道!”

“使不得,小姐,那伏箏可是攝政王的庶妹!”春柳明白秦玉瑤是想要藉故生事,要了伏箏的命!若伏箏是個婢子不打緊,可若是王府裡的主子就得另當別論了!

“什麼!”秦玉瑤霍然從輪椅中站起來,赫然忘記腳傷,這一下碰到了受傷的腳,痛得倒吸一口冷氣。卻又無暇顧及,一心想着伏箏可有將母親所說的話轉告長孫華錦:“你說的可當真?”

春柳點了點頭。

秦玉瑤頹然的坐回輪椅裡,心裡飛快的算計着。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秦玉瑤望去,便見到祖母身邊的大丫鬟紫玉匆匆行來。

“大小姐,老夫人請您與夫人過去一趟。”紫玉行了一禮,面無表情的說道。

秦玉瑤心裡咯噔了一下,母親回府動靜大,祖母斷然是知曉,可她遣人將母親與自個喚過去,眸光一閃,憂心道:“母親參宴在王府受了重傷,此時府醫在給母親包紮。不知祖母喚我們過去,可是有什麼大事?”

紫玉想着秦玉瑤對她們這些下人寬厚,便也就透露了一些話:“老太爺在朝中舉薦門生,本勢在必得,可不知出了什麼差錯,被攝政王駁了,提拔了江閣老的學生。”誰人都知江閣老與老爺是對頭,攝政王這一出,便是警告秦府。

秦玉瑤臉色大變,耳朵裡傳來一陣嗡鳴聲,老爺子恐怕怒極了!雙手絞着手指,想法子開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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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驗身第67章 卑微蕭珮,中毒第126章 大殿對峙,大夫人之死?第105章 激烈第40章 滑胎第2章 命硬剋夫第130章 計中有計第152章 追查真相第90章 計中計第118章 兌現交易第48章 毀容第13章 誰是兇手(一)第28章 惹禍上身第125章 身份揭穿第105章 激烈第131章 溫柔繾倦,籌謀第93章 她的手段第68章 懷孕,蠱死第7章 迴光返照第19章 恨第5章 巧手節第38章 兵符第18章 陰謀敗露第74章 立威第5章 家法伺候第7章 迴光返照第八十一章第17章 爹爹第一百一十三章第48章 毀容第155章 她的未婚夫第12章 衝突落水第6章 情投意合第151章 自食其惡第93章 她的手段第28章 毒針第2章 相逢第20章 斷了退路第125章 身份揭穿第34章 緣滅第二十一章第103章 指證第103章 指證第127章 非他不嫁!第38章 佔便宜第150章 惹禍上身第126章 大殿對峙,大夫人之死?第一百四十一章第17章 口蜜腹劍,戲中有戲第92章 冊封第106章 琴瑟第24章 中毒第83章 逼問第38章 兵符第7章 難題第95章 損失慘重第77章 問罪!第39章 刺殺身世第143章 赤蛇血第58章 珍視第144章 登門道歉第45章 賞賜指婚第8章 偷天換日第24章 誤解第26章 誤會第140章 欲擒故縱驚魂夜第34章 笨!第162章 獵場風波,救她!第79章 挑撥離間第138章 殺雞儆猴,生產第62章 大人喜歡吃的!第126章 大殿對峙,大夫人之死?第22章 婚期第28章 毒針第3章 解釋第159章 篡位第39章 刺殺身世第17章 口蜜腹劍,戲中有戲第15章 復甦第123章 活死人第156章 重修舊好第30章 皇后之位第100章 下獄第75章 納妾第106章 再生毒計第13章 婚約的秘密蕭佩完第32章 讓她死!第80章 小產第76章 私情第74章 立威第二十一章第74章 立威第62章 大人喜歡吃的!第157章 傷寒藥?第2章 相逢第2章 命硬剋夫第4章 跪下問罪第37章 醉酒囈語第139章 駕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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