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到死亡的氣息已經完全的籠罩着他了,他看着那浮在半空中的男子,他也看着自己,冷冷的笑着,他感覺到他的脖子像是被人勒着一樣,連喘氣都喘不過來。
他單單的留下了自己,他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代表放過,反而會死得更加的悽慘,他想自行解決,可是全身卻怎麼也動不了,只能一點一點等待死亡的恐懼。
歐陽凌飛飛下了地,朝着那個緊抱着的那倆身影中走去,直到走到他們的身旁停了下來。
看着那個已經哭得哭不出聲音的許煙,什麼也沒有說,直接蹲下了身子,從懷裡掏出幾顆藥丸,塞進了那早已斷了氣的喬凡身上。
迅速點去了他胸膛處的幾處穴道,無論他早已不能吞服,還是強硬的用內力將藥丸打進了他的身體裡。
“宮主”許煙聲音嘶啞,可是眼神卻看宮主,眼裡閃過一絲希望。
“閃開”歐陽凌飛冷淡道。
許煙一聽,立馬放開了緊抱着喬凡的雙手,退開了一步,緊張的看着他們的宮主。
歐陽凌飛也迅速的用內力打通因爲心跳停止而導致停止凍結的筋脈,連天決的最十式有一個治癒的功能,能將剛死不久的人可以重新救治過來。
當然也要看死者的傷重情況,若是太過嚴重,也不一定救得回來,若是救得回來,也不一定就能醒過來,也許會成了活死人也說不準。
當初爲了破迷幻陣,歐陽凌飛自己便強行用了連天決的第十式破陣,嚴重損傷了自己的五臟六腑,那時他也便啓動了這個治癒的功能。
以他的狀況,那時仍舊昏迷了足足八天,那時左易的藥其實對他沒有多大的效果,能夠醒來,完全是他的意志,及連天決治癒的自動功能。
運用連天決的最高一式,很損耗自己內力,再這種情況下,是萬萬得保存自己的實力的時候,明知依照理智,應該是看着喬凡死去的,哪怕他是自己的屬下,哪怕他的死亡是爲了他。
但是他仍舊不能爲他破例,站在高位上,考慮的不該是這種阻人腳步的情感,他可以爲他報仇,但是不能冒險拼着命去救治他。
他不能在這裡有任何的損耗,他的仗馬上就要打響了,他要保存實力,以最快的速度拿回屬於他的東西。
可是當看着許煙抱着喬凡哭得撕心裂肺的時候,他心裡竟然劃過一抹淡淡的傷痛,若是對方換他與她,他會如何,由其是想到若是阿雪知道喬凡死了,她的心裡該有多難過,而他捨不得她難過。
當日,是他們佈置的他們的新婚,是他們倆把做新娘子的阿雪送到了他的面前,如今,若是她知道了,心裡該有多痛。
想着想着,他已經邁步到了他們的面前,在自己也沒弄明白的時候,已經出手在救治喬凡,縱使救治他的希望是渺茫的,而自己的傷害是註定的。
一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這一個時辰,歐陽凌飛則一直在全身心的救治喬凡,而許煙則一直站在一側,一直緊張擔心的看着,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害怕一眨眼睛,她的喬凡就再也失去了,也害怕一眨眼睛,宮主有什麼傷害。
幫助宮主,死守這裡,是義不容辭,沒有宮主,就沒有今日的他們,所以哪怕身死,宮主也不欠他們,所以明明知道宮主已經練成了連天決,明明知道他有可能會是喬凡唯一的希望,她都死咬着脣不敢開口求一句。
因爲若是宮主有了什麼損失,他們就是死一萬次也不能彌補。
所以,縱使有多麼的渴望,她也不敢說,也不能說。
可是最後宮主仍舊是選擇了救喬凡,她明明可以阻止的,可是那一刻的喜悅充斥着她的頭腦,她的神經,以致於當理智恢復過來的時候,宮主已經在救治喬凡當中。
這個時候已經萬萬不能打擾了,否則只會害死宮主和喬凡。
所以,她只能懷着愧疚的心,死死的守在了他們的身旁,守護着他們。
而霧雖然也受了不少的傷,除了左手臂那一箭的傷比較嚴重一點,其它的倒還好,他簡單的包紮了一下自己的傷口,便開始迅速的處理後續的事情。
當歐陽凌飛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此時,早已停止呼吸心跳的喬凡胸口處已經有了淡淡的起伏,把喬凡塞給了許煙,歐陽凌飛站了起來,對着許煙淡淡道。
“盡人事,聽天命,能不能醒來,就看他的意志了”
“宮主,謝謝”許煙眼眶裡的淚再一次奪眶而出,有喜悅,有感動,更多的也是愧疚。
歐陽凌飛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僅直往霧那邊走去。
許煙看着懷中雖然已三十有六,卻風采仍舊不減當年,英俊的丈夫,雖然他此時的臉上蒼白的毫無血色,她的心裡卻是滿滿的喜悅。
至少她抱着有血有肉,有心跳有呼吸的丈夫,不是剛剛那個身體開始漸漸變冷,早已沒了心跳的丈夫。
“喬,不要辜負宮主的付出,你一定要醒過來,聽到了沒?爲了我,爲了宮主,你一定要挺過來”許煙的脣輕輕吻上喬凡那帶着淡淡體溫的脣,輕聲又無比命令的語氣對着她懷裡的丈夫道。
正在處理後續事情的霧突然看見自家宮主走了過來,立馬跑上前,恭敬道:“宮主”
“怎麼樣了?”歐陽凌飛淡淡的說道。
“回宮主,事情已快處理完畢,受傷的弟子已經包紮處理完畢,剩餘人數不到一萬”
歐陽凌飛的眼光淡淡看向那滿地的屍體,眼眸卻是越來越幽深,越來越冷。
“宮主,那個敵軍的頭領如何處置?”霧開口問道。
當時宮主困住他,卻沒有讓他死,然後又忙着去救治喬凡,以致於了就落下了他,他處理的時候,也沒有管那個人,他相信宮主留下他,自然有宮主的打算和安排,所以,自己也就一直沒有動他。
“砍了他的頭,明日把他的首級掛在正皇宮的門口”歐陽凌飛冰冷的開口。
原本不想輕易的讓那個人死去,讓他嚐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可是現在他改變主意了,竟然南宮炎都已經做到這份上了,他也不必藏着掖着了。
果然是夜長夢多。
想到今日所有無故冤死的屬下,還有那十萬帶着目的毀滅性的殺戮,歐陽凌飛的眼神冰凍三尺,這一生,難不成真的看走了眼?
“立馬集結隊伍,撤退,再過一段時間,南宮炎等不到人前去覆命,自然會派人前來查探,此地已不宜久留”歐陽凌飛交代道。
“是”霧立馬組織人準備一切。
等所有東西全部收拾完畢,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歐陽凌飛也利用這一個時辰的時間打座調息了一會。
簡單的調息了一下,雖然恢復了一些,卻終究是損耗內力過多,無氣大傷。
比起當日爲慕容雪所做的,其實有過之而無不及,當日雖是因爲強行毀陣,導致五臟六腑都受了重傷,嚴重過這一次,但當時有連天決的治癒功能,而如今,強行起死回生,雖救了人,但同樣的也毀了治癒功能,等於是這一次,他失去了治癒功能的幫助。
嚴重加劇的損耗內力,他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所以,他根本沒有能力再戰了,或者說,此時的他無力再戰,若不離開,只有全軍覆沒,等死的命運。
等歐陽凌飛睜開眼睛,霧已經站在了他的身旁,而因爲喬凡仍舊昏睡,沒有醒來,許煙也把喬凡交給了一個屬下,跟着霧在他身旁等着宮主的指示。
“宮主,剛不久收到了夫人的飛鴿傳書”霧趕緊把信遞了上去,因爲宮主在調息,所以只好擱至,等着宮主調息完畢。
歐陽凌飛打開了信,看了一眼,卻什麼也沒有說,慢慢的陷入了沉思。
“這次的事件,誰能給本宮一個解釋”半晌後,歐陽凌飛擡起了深思的眸,盯着那兩人臉色陰沉道。
“屬下該死,屬下一直做事都是秘密進行,所有的消息除了屬下就只有喬凡和許煙夫婦二人知道,根本就沒有告訴過任何其它冷月宮的弟子,所有重大的決策都是秘密進行的,這一次,來得毫無徵兆,屬下根本沒有得到任何消息,所以,屬下也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錯,是屬下失職”霧一聽,立馬跪地說道。
“屬下可以發誓,霧,及屬下夫婦二人根本不會背叛宮主”許煙也立馬跪地。
歐陽凌飛冷冷的看着他們,即沒有說不相信,也沒有說相信。
他的腦中只是簡單的過濾了一遍自己過來時的情景,然後才淡淡很是平靜的說道:“你們所有人隱藏地點,除了十大護法,還有本宮就沒有任何人知道,你們十大護法當中,必有人出賣了本宮”
可是他們倆卻知道,這樣的平靜的說法,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徵兆。
十二護法當中,除了武功卓絕一點,更重要的一點便都是衷心護主,還有的就是得到他們宮主的信賴,可是現在呢,他給予的信賴,卻狠狠的還給了他一巴掌,削皮抽筋都不解他的恨。
“十大護法,衷心耿耿,屬下根本不相信他們會背叛。”霧最終咬牙說道。
他真的不相信,他們十個人,幾乎一起長大,如同兄弟姐妹,那樣深厚的瞭解,深厚的情誼,怎會背叛,打死他,他也不相信誰會背叛宮主?
許煙此時並沒有發言權,她與丈夫喬凡幾乎一直都是潛伏在京城,幾乎沒有和他們呆過,所以,她此時並不發表,只是說一句實在話,她也不怎麼相信,他們當中會有人背叛宮主,因爲她相信宮主的眼光。
“不相信,那霧解釋給本宮好好聽聽,這麼一個隱蔽的地點,南宮炎怎麼就輕車熟路敢派兵帶着十萬精兵來剿,這些地點,除了本宮,就是你們,你們倒是給我解釋聽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若是今日本宮來晚一步,本宮十幾年在京城佈置的一切是不是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歐陽凌飛狠聲說道。
“屬下該死”霧和許煙立馬嚇得跪下了地。
歐陽凌飛冷冷的看着他們,冷嗤一聲,南宮炎,就這樣,你就想斷了本宮的路,你也把本宮看得太輕了點吧。
“雨在何處?”歐陽凌飛看着他們沉聲問。
“在海津”霧回道
“海津,離這裡倒也說不上遠”歐陽凌飛淡淡道。
“屬下不相信雨會背叛宮主”霧趕緊說道。
十大護法當中,唯有她是女性,可是她卻是一個堅強又活潑的女子,她一路過關斬將,經過她不斷的努力擠進了十大護法的行列中。
她的付出和艱辛,幾乎所有人都看在了眼裡,甚至那時,在他們十大護法徵選完畢,他們還經過了一個兩年封閉式的訓練,那時,他們十個人一直都生活在一起。
她的年紀比他們都小,本身又是一個女子,受傷的機率總是比他們大,但是她從來沒有喊過一句疼,說句一句苦,總是咬牙支撐。
她的堅強觸動了在場的九個男子,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都把當她當成了自己的妹妹,極盡的保護她,寵着她,可是她不需要。
她總是自己堅持一次一次完成任務,不拖任何一個哥哥的後腿,後來出關,接任務,她也總是能出色的完成。
哪怕是重傷,她也會拼死完成任務。
況且宮主居於她的存在,十大護法再清楚不過,她的衷心不亞於十大護法的任何一人。
其實他們九個人,所有人都知道雨內心裡真正的想法,她對宮主有着不一樣的情感,只是誰也沒有點破,不是不關心她,任她繼續作夢。
而是一旦點破,反而更加傷害了她的自尊心,所以,他們都寧願她自己意識到這一點,安靜的放手。
所以說,他怎能相信雨會背叛宮主,她背叛誰也不會背叛宮主,她寧願自己死也不會傷害宮主,更不會做對宮主不利的事。
所以,怎會是雨,也不可能是雨。
“他身邊不是還有一個人嗎?”歐陽凌飛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