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由拍馬走上前來,對擎戰和少主說道:“這些兵士效忠空靖,現下恐怕想要進城卻是萬難,不過讓本將來對他們說上幾句,或許可以動搖這些兵士的抵抗之心。”
孽徒點了點頭,道:“去吧,告訴他們赤燕城的少主和王城的少君在此,叫他們放下吊橋,打開城門。”
麓由拍馬走到護城河前,朝城牆上的兵士大聲喊道:“少主少君在此,你們速速打開城門,不要因一時被奸人矇蔽成了犯上作亂的逆賊!本將是都鞠城主的御前統領麓由,在此命令你們,不得有違。”
那城門上的人看到遠處高聲喝令的那人果然便是御前統領麓由,他們都有些動搖,在他們心中,對麓由是很敬重的,但是倘若開了城門,自己又肯定會被空靖主上處以極刑,這樣一來,他們就不敢大着膽子去做如此忤逆的事了,只能站在城牆上忍耐着。
麓由見那些兵士都沒有動靜,看來並未將他的話聽進去,麓由氣急,高聲道:“你們維護那篡位謀逆的空靖,將少主阻攔在外,你們對得起都鞠主上,對得起赤燕城子民嗎?你們甘願被臣服在逆賊空靖的淫威之下嗎?你們要知道,犯上作亂,便與他同罪,下場也最終會這般!”麓由叫兵士押出了被俘虜的空須,將農須推到護城河前,跪在城牆之下。
那些城牆上看到被俘虜的農須,頓時一片譁然,衆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其中一個兵士看到外面的大軍,頓時有些害怕,他顫抖着手舉起弓箭,竟趁衆兵士都未注意之下,朝麓由射了出去,雖然他並未射中,但是這一箭瞬間讓兩軍戰鬥的焰火給點燃了。
其中一個大概二十五來歲的兵士見他這般做,連忙奪過他手中的弓箭,怒道:“你在做什麼?他們可是少主和王城的少君,你不想活了?”
射箭的那個兵士一聽,嚇得腿一軟,癱倒在地上,顫抖道:“可是,可是他們要是攻進來,我們也得死,還不如先下手爲強。”
“笨蛋,我們怎麼可以先對少主他們無禮,倘若真要雙軍交戰,那也是空靖下令。”這個兵士叫含黎,對那冒失的兵士怒道。
他站了起來,望向城外,始終按捺住有些慌亂無主的心,靜靜地等待着空靖的到來。他站在高牆之上,雖然望着那批大軍很想放他們進城,但是他知道,倘若放了他們,那麼空靖一定會牽連到所有將士,到時候大家都會死得慘不忍睹。
很快,空靖就出了城廷,派出了幾千良兵奔向城門之口,他登上高臺,朝牆外望去,等到看見被扣押的農須時,他便立時明白農須看來是全軍覆沒了。
他沒想到那個少君和軒明少主竟然能過安然無事地活着回來,更沒想到他們居然將北炎地所有自己辛苦訓練的將士都被馴服歸爲他們的屬下,空靖想到這些都是莫名的氣憤。
他大喝一聲,道:“把人帶上來,他們敢扣押我的良將,那就讓他們看看我扣押的又如何?”
兩名士兵將一個鬚髮皆白的人押了上來,那人年過五十,因被強拽至此,所以全身衣物髒亂,白髮篷散而下,面色發白,看來有些狼狽,但是他神色間卻依然有股讓人折服的威嚴,而此人正是被空靖扣押的豫堯城輔。
豫堯被押上城牆之後,看到遠方的大軍,不懼反喜,他推開押着自己的那兩個士兵,笑道:“少主果然回來了,老臣所言非虛,少主是上天承認的少主,一定會再度回到赤燕城,拿下你這個叛逆賊子。”
空靖抽出劍橫再豫堯的脖頸劍,冷笑起來,他對着遠方的擎戰和孽徒道:“這赤燕城已經是我的天下,你們想攻打進城,就是犯上作亂,前主都鞠不仁不義,暴虐兇殘,虐待百姓,我空靖不忍赤燕城百姓受苦,就削去他權位,擎戰少君,你作爲御灋組的少君,難道也如那都鞠一般昏庸無能,難辨是非嗎?倘若你拿下那先主的逆子軒明,本主覺對不爲難少君你,還有這先主的奸臣,本主也可不殺他性命。”
彼端的孽徒見到豫堯被空靖挾持,怎不焦急,他對豫堯城輔既敬重又愛戴,拿他就如自己親父一般相待,見到這等情況,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豫堯見到大軍總算回來,驅除叛賊也有望,他覺得少主已然長大成人,想必不用自己輔助他也能成爲明君,那麼自己總算沒有白費心思,他對空靖道:“你不用拿劍指着我,我這般也不會跑得掉的,你這般做倒是顯得你空靖沉不住氣了。”
空靖砍着這個寧死不屈的老頭,哼了一聲,放下了劍,“你倘若勸服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興許我還可留你,反正我現下也未找到一位好城輔,倒也可以留你繼續擔任。”
豫堯大笑起來,道:“空靖啊空靖,想來老夫我很同情你的命令,生來不容於世人,卻又帶着滿腔怨恨來到這世間,雖然你的身份讓你不能與其他人得到相同的待遇,但是隻要你有顆包容寬大的心,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你滿心的仇恨造就了今天的你,你難道還要繼續錯下去嗎?”
被如此狠狠的責備,空靖驚訝得有些呆住,他沒想到這個豫堯竟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底細,早就知道自己那些不爲人知的過往,可是他既然知道,卻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麼要有包容寬大的心,開什麼玩笑,對那個造就了自己這一生的暴虐之人存着感激之心嗎?太可笑了。空靖睜着雙眸,手間骨節捏得咯吱作響,“你現在說這些有何用,當初我全族遭受屠戮的時候,你又沒有向那個殘暴的城主諫言要以寬大仁慈對待我們,你沒有吧,現在卻來對我說這些,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告訴你,這赤燕城的百姓都擁戴我成爲一城之主,你卻不識實務,看來留你又有何用?”
豫堯長嘆一口氣,他面向少主和少君,長聲道:“天佑我城,主將歸來,微臣老矣,死而無憾,只求衆將士幡然醒悟,勿要成爲逆臣爪牙,違背天理。少主,老臣實在對你不起,無法再與你相聚暢言,贖老臣去矣!”
遠在護城河對面的孽徒還不知豫堯說這番話的意思,卻見豫堯推開他身旁的兩兵士,竟毫不猶豫地從城牆上跳了下來。孽徒頓時動容,嚇得大呼而出,可是他自己卻是無法做出任何挽救的事。
擎戰見狀,忙放出自己的天馬,喝一聲:“去!”天馬頓時像流星一般飛過護城河,朝豫堯摔落的方向飛了過去,當豫堯即將觸及地面時,天馬立時咬住了他的衣襟,將下墜的豫堯救起。空靖下令對天馬放箭,但是天馬布起的結界將箭反彈了回去,天馬帶着豫堯回到了擎戰的身邊,它將豫堯放到地面,站到了擎戰的身側。
此時豫堯因爲墜落時驚嚇過度又受到下墜的衝擊,因此已經昏暈了過去,孽徒命兵士將他帶到後面去療傷,而眼前的戰局就由他們來完成。
那些城牆上的兵士見到城輔跳牆,少君的天馬,都是一陣驚愕,內心裡也開始動搖起來,可是誰又敢公然反抗空靖呢?除非是想死在他的劍下。
空靖命所有兵士搭上箭,對準孽徒大軍,只要一聲令下,就放箭退敵。
擎戰等人沒有攻城的工具,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應戰,除非進了城內,才能與空靖鬥上衣鬥,現下這種情狀恐怕只有輸的份。
擎戰對孽徒道:“看來,迫不得已,只能用我們最後一計了,讓所有兵士放聲大喊,尤其是北炎地的將士們,讓他們呼喊自己親人的名字,這多年來,對他們的親人有多思念,就多大聲的呼喊出來!”
孽徒懂了擎戰的應敵之策,他拍馬走到軍後,道:“衆兵士聽令,現下我們已到城門之外,我知道你們想念你們的親人很久,現在,你們就對你們親人大呼出來,想怎麼喊就怎樣喊?聽明白了嗎?”
這些兵士被犯罪而流放到北炎地最長的已經有十年之久,最短的也有一年有餘,和家人團聚是他們這幾年來最想的事,此下別說少主吩咐,就算沒有吩咐,他們也很想對這城裡久違的親人大呼,更何況在對方城牆上的那些兵士中,興許就有他們的親人。
所有兵士得到來自少主少君的命令之後,都將刀劍入鞘,隨後跑到最前列來。空靖見這些兵士這般不知道是要做什麼,等他還未弄明白時,卻聽到護城河對岸一陣震動天地的呼喊聲不絕傳來。
一瞬間,空氣中瀰漫着的都是“爹,我回來了,娘我回來了,父兄,我回來了!你們聽到我的聲音了嗎?”等等的呼喊聲,這聲音傳入天際,傳入赤燕城中,讓整個城都被這呼喊聲淹沒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