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既然跟你出來,又怎的會獨自回去。”婕藍有些生氣。
承風環顧着這亂葬崗四圍,感覺到這四周的怨氣很重,他有些厭惡此地,能離開當然想要離開了,但是那個叫婕藍的女人卻又要執意留下來,倒讓他有幾分的不樂意。
因爲夜深,跟着一起出來的士兵都打着火把,估計也因此地的怨念之氣太重的緣故,火把忽明忽暗,看起來倒有幾分陰森恐怖,那幾個膽小的兵士早已是冷汗淋淋,只想早點離開這鬼地方。
“要找就快點找,不要磨磨蹭蹭的耽擱時間,誰願意陪你們在這種地方待到現在。”承風如此直接的發火讓婕藍有些尷尬,她回頭瞪了承風一眼,走過來,拉着他臂膀,惡狠狠道:“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就算你再怎麼急躁也不能說出這樣傷害珞摩的話。”婕藍的話雖然小聲,可是珞摩卻也聽了進去。
珞摩回過頭道:“我並不需要你們的幫助,你們走吧!”
婕藍沒想到氣氛突然之間弄得這麼尷尬,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崎雪朝珞摩怒道:“你真是把我們的好心當驢肝肺了,我們幫你你卻居然趕我們走?你還是適可而止的好,我們誰也沒有忍受你發牢騷的義務。”
婕藍整個人都快被他們弄崩潰了,一個承風還不夠,現在再加上崎雪,婕藍都不知該怎麼收拾,她索性道:“好了,承風,崎雪,你們倘若累了就回去吧,這裡有我陪着他就好了,不要再爭吵了,好嗎?還有,龍奕,你如果累了的話也回去吧,你一直幫着我我很感激了。”
龍奕卻絲毫沒有不耐煩地情緒,它搖了搖頭,笑道:“不,我不累,我陪藍你一起找,我相信會找到的。”他頓了一頓,道:“我們剛纔一直找那種未被掩埋的屍骸,爲何不試着找下掩埋了的墳墓呢?或許我們就能找到了也說不定。”
墳墓?被空靖下令丟棄在這亂葬崗的人那些兵丁又豈會好心掩埋自己的父親,他們沒有將自己的父親丟棄給野獸已經算好的了,怎得會這般做?
珞摩煩躁地道:“別異想天開了,我父親又豈會有人替他掩埋,做這種事也只是徒勞而已。”
“你敬重你的父親,麓由統領敬重你的父親,你們的豫堯大人想必也很是敬重你的父親,那麼難保在兵士之中不會有敬重你父親的人啊,你父親既然當年是玉騎校尉,那麼肯定有很多的部下,他們或許敬重你父親而掩埋了呢?”龍奕樂觀的心態瞬時感染了珞摩,珞摩沒想到以前自己那麼痛恨妖魔的自己,到今日卻會有一個半獸來安慰自己,他都未料想到會遇到這種事。
珞摩打起精神,對那幾名兵士道:“大家尋找下新建的墳墓,看能否找到我父親的陵墓?”
那些兵士得令,便開始舉着火把重新尋找起來,而黑豬和崎雪也開始幫忙尋找,唯獨承風站在那裡,一臉肅然,只是奇怪的是,他始終盯着四圍,握着炎麟劍,一副全心戒備的模樣。
婕藍走過去,問道:“你怎的了?就這麼不願幫下珞摩嗎?她曾經可是爲了救你也算得上是豁出性命了,就算憑着這份情你也應該幫他啊。”
承風冷言道:“找陵墓這種事留給你就行,不要打擾我。”
經過那一晚之後,婕藍跟承風之間便沒有太多的隔閡,也不像以前那樣厭惡他,反而將他當作自己最親切的朋友,可是現在他這般冷冰冰的模樣,豈不是太無情,變化太大了些。
“你能不能別老這樣,你這樣讓你身邊的朋友怎麼親近你,就算大家對你心存感激,可你這般豈不就是讓大家誤會了你好意。”婕藍大起膽子責罵起他來,要是以前,她可絕不會做這種事。
“你能不能別這麼多事,用你的眼睛看看這四圍,這裡充滿了怨念之氣,現在又是深夜,幽魂怨氣極盛,他們一直覬覦着你們,倘若不是因爲我有炎麟劍在身,只怕你們被這些幽魂攻擊了都還不知。”承風對婕藍的無理取鬧有些厭煩,本不想告訴她此地危機重重,但是卻還是忍不住說於她聽。
婕藍聽後,有些難以相信,她看向四圍,果然在遠處一些幽魂在四處飛舞,有些還發出輕微的哀叫聲,但因爲承風有淨化的力量,所以這些幽魂都不敢靠近。婕藍明白了承風的用心,就不再說什麼,她紅着臉低下頭,歉然道:“對不起,我什麼都不知道,卻向你發脾氣。”
承風看着這個在夜色中猶如一朵鳶尾花綻放着她綺麗的光華的女子,看着她如流波般的藍色長髮披散下來,在夜風中飄飛起舞,看起來如此的美麗而動人。
他煩躁的心情開始平靜了下來,語氣也溫和了許多,道:“我已經習慣了,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這句話卻更是讓婕藍感到尷尬不好意思,自己以前也確實是因爲好多事向他發脾氣,無緣無故責怪他,只是那時跟現在的心境不同罷了,“那麼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去幫珞摩尋找陵墓去。”
婕藍轉身朝那些發着腐爛氣息的死人堆裡走去,藉着火光,挨個找着墳墓,她以手捂着鼻,忍耐着身周佈滿了的屍骸以及骷髏的腐臭氣息。
等找了大概一個時辰之久,突然聽到一名兵士歡欣地叫了起來,“快來,快來,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衆人都朝那兵士的方向奔跑過去,珞摩越靠近那裡心裡便越沉重起來,就連呼吸他都感覺到吃力了。當奔近時,他放慢了腳步,一步一步地走到那兵士身前,而暗夜之中,在微弱的火光照耀之下,他看見有一處很小的墳墓,墓前立着一個木碑,碑前插着一把銅劍,他走到那墳墓之前,便瞧見木碑上寫着‘日兆英雄葬於此處,敬重之人刻!’
‘日兆’二字是分開拆寫的,合在一起便是個晁字,看來埋葬自己父親的人因爲怕被人瞧見所以不敢在木碑上刻下真名,他跪了下來,撫摸着那木碑,頓時間再難抑制自己的情緒,低聲哭泣起來,他只道:“孩兒不孝,不能早些與父親相見,更不能救父親於水火之中,讓父親死在那奸臣手中,孩兒還沒能保護好弟弟,讓弟弟死在那藏督的手下,我真是無用極了,實在愧對父親。”
他的哭聲在這幽暗的夜裡顯得異常的淒涼,彷彿引起了這些冤魂的共鳴一般,竟讓他們也跟着痛哭起來。
婕藍看着這般傷心的珞摩,又怎的不感觸,她撫着珞摩的肩膀,道:“我想你父親一定是懷着對你的思念而離開的,雖然我也不清楚這期間究竟發生了何事,但是我知道作爲一個父親他一定爲了維護自己兒子而做出了自己的抗爭,他也相信你也跟他一般在努力爲活着而抗爭着,就像我的母親一般,到死時都是因我而死。”婕藍頓了一頓,她明白那種失去親人的痛苦,更明白珞摩此刻的心,“珞摩,就算爲了明天,你也要活下去。”
珞摩停止了哭泣,他站了起來,拔出那把插在木碑前的銅劍,這把劍上有父親的標誌,劍柄上刻着‘珞’字,那是自己出生時他讓鑄劍師刻上去的,這把劍跟隨他幾十年,但是到後來被處斬後,此劍便失蹤了,卻也不知是誰保留了這把劍,最後還讓他來陪伴自己的父親。
珞摩持劍在手,對着父親的墳墓道:“孩兒我以後一定會像父親效忠先主一樣效忠少主,跟隨少主爲赤燕城出生入死,絕不會辜負了父親的厚望。”他沉默了一陣,續道:“現在我要將父親移到一個另一個地方安葬,希望父親不要見怪。”
幾名兵士抄起帶來的鐵鋤等工具,開始將墳墓挖開,半個時辰之後,便見到了了被埋藏在裡面的晁牙校尉。
但令人難以想到的是,晁牙校尉的屍身卻還未腐化,依然完好地被保存着,而珞摩伸手去觸碰他父親的手臂,卻感他父親屍骸全身猶如冰雪般奇冷,他再一摸父親的胸口,卻見在他的胸口處放有一塊寒冰石,這塊石來自極北之地,並非一般人可擁有,看來埋葬自己父親的人竟如此有心,深怕父親的遺骸腐爛,因此用這寒冰石凍住他屍骸,以免腐化。
“倘若有一天知道是誰這般敬重自己父親,自己一定要報答於他!”珞摩心中如此念着,他將自己父親抱了出來,置於帶來的棺木之中,看着自己父親的容顏,晁牙又是一陣心傷。他緩緩地將棺蓋推上,看着父親的逐漸消失在眼前,不捨的心情讓他難過異常。
而守候在一旁的承風卻並未關心這邊的事,他只是異常地警戒着四圍,因爲他總覺得此夜不是一個安寧之處。
而正此時,卻見那些幽魂開始動盪起來,慌亂地開始逃竄,有的進入了墳墓躲藏起來,有的往荒林的另一頭逃去,彷彿後面有什麼強大的怪物正逼了過來一般,以至於讓他們感到害怕惶恐。
承風感覺到異樣,開始緩緩抽出炎麟劍,只要一遇到什麼就好有所準備。